mybb 发表于 2008-3-28 19:39:24

回归
整个寒假我都很充实,除去和高中的同学聚会,每天都有很长时间和阿旺煲电话粥。据说他回家后很乖,给他母亲打理家务,筹划年货之类的事情。晚上他会和娜娜聊半个小时,然后再和我聊一个小时,好像每天都发生非常多重大而有意义的事情,值得我们为之浪费宝贵的电话费。
小芹也打过一个电话给我,那天是除夕的中午,我刚从市场买几只河鱼回来,打算围炉之夜来点清淡的鱼汤。我从老妈手上接过电话一听便知道是她,声音小且谨慎,“是茂仔吗?”
“嗨,小芹,你好,难得你打电话过来喔。”
“嗯,我——”她那边好像讲电话不太方便,细声说,“我也没什么事,就想和你拜个年。”
“那也祝你春节快乐。我和旺仔昨天还提到你,听说你寒假去学油画,是真的吗?”
“是的,不过只是打发时间,厦门的大街小巷都很冷清。你也知道,这个城市的外来工很多,他们一走,整个城市就像被掏空似的,怪怪的。不找点事做日子好像很难过,其实,还是在学校里好,至少,嗯,至少我们几个人可以去湖边走走或打八十分,也还可以去海边的破木屋去看你们系那个师兄……无论哪一件事,都很有意思。”
“你不说还好,一说我手也痒得很,在家没有人玩八十分,经常是一缺三的状态。”我边说边搜索过年这几天有谁可以一起打牌,“我和阿旺都是天天聊天,就如像我们正在宿舍的上下铺躺着闲侃,有时候电话打到睡着。”
“呵呵——你们真是一对活宝。”
“阿旺说过,不管死宝活宝,大家都开心就是好宝。”
“好啦,和你聊一聊感觉好多啦。”她在电话那边停顿一会,像若有所思,尔后道:“希望大家早点回来吧,就这样,我得挂啦。”
“好的,新年快乐!多收红包,再见。”

寒假在正月十五后一天结束,我提着从图书馆借的十几本书乘火车返回集美。借书回家读这种事,看上去很美,就如同寒假那份完美的学习计划,皆在回家之后发现有许多更优先的事而成为空谈。那些书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完全没有翻过,它们在旅途上的唯一用处便是在过道里当椅子坐。因此,刚一开学,我头也不回地把它们还给图书馆。其实,和我一样没有经验的人也还不少,我身后抱着书傻等的人足有二三十个,个个悔恨不堪的表情。
舍友从家里回来,真像是去扫乡里扫荡而归,凡是能扛得动的,一律没有落下。宿舍的桌子已经摆满食品,八闽各地的特产应有尽有,什么“闽西八大干”,永泰李干、永安笋干、沙县板鸭、福清光饼、牙口花生、同安肠血等等,东西多到桌子摆不下就搁在木坐椅上,椅子也用光的时候,鞋架也用来充当食品架。阿旺说,他突然领悟出什么是共产主义,共产主义就是东西好得摆不下,就像现在一样,吃也吃不完,看也看不够,即便不吃,看着琳琅满目的也能享受满足感。我说那跟主义没关系,只不过是恋食癖,他则不满地的反击说我没有先进的觉悟。
大家的美食节一周后基本结束,只剩下一点点零食也被边上宿舍断食的伙计突击扫荡,连壳连肉全部扫荡到他们宿舍去吃。阿旺说,不要紧,共产主义没有结束,如今欠缺的只是想象力,只要能想到如何弄熟那么多大家带来的生食,下一周依然共产,至少也还是社会主义,只不过需要花一点钱去外面 “来料加工”。
方案初定,众人从低落的士气中重新振奋起来,不料宿舍长来个锦上添花,吹着他专用的小喇叭从门外威武地迈步进来,宣布道:“同志们,弟兄们,我胡汉三又给大伙带好消息来啦。嗯——经过上个学期全体宿舍成员的共同努力,我们力压财政班,在‘流动红旗’的争夺战中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大家鼓掌欢迎!”
啪啪两声,只听见他自己拍手,于是舍长怒问:“为什么不鼓掌?!”
阿旺提醒,到底奖到多少钱,还没说呢。
“五百块!”舍长从口袋掏出迷人的伟人的图案,顿时,全舍掌声雷动,我们像欢迎外星人一样包围他,直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们的宿舍聚餐最终在返校后第二个周末举行,十个人在“惜夕餐馆”狼吞虎咽,大杯喝酒,大口吃肉,畅谈至深夜方散。那一夜,很多人都醉了,他们突然讲了很多很多,让我吃惊地发现,平时那么理性和平静的小男生们其实个个都有那么感性的一面,或为家境,或为女人,总之作为一个听者,似乎他们的每一件事情听来都那么真实而感人。
窗外,春风拂动,小雨开始细细地响,不知哪一个学生大深夜里拉二胡“梁祝”!

mybb 发表于 2008-3-28 19:39:49

泰坦尼克号
新学期新气象,我们系招来一个年轻貌美的英文老师,说是老师,其实大我们不超过四岁,按阿旺的理解,恰好属于“女大三,抱金砖”的那类可以下手的异性目标。
“同学们好。首先自我介绍,本人姓卫,单名婧,英文名ROSE,去年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英文系……虽然我们是师生,但我更愿意是你们的朋友,如果大家觉得这个建议还可以,请给点鼓励。”
台下掌声雷动,好多男生拍到手痛。
“好,我现在问各位三个问题,第一,对大学的英语课程有什么期望?第二,如果你是老师,你会如何上这门课?第三,你的好爱是什么?请写在纸上,署名或不署名都可以,五分钟后从最后一桌往前传递。嗯,现在是上午十点二十一分,计时开始!”
不到五分钟,大家已经把答案汇集到她手中。她接着说:“我会吸收你们的建议,在日后上课的过程中,若有什么提议,也可以继续提出。只是,我有一个原则,期末考试不及格,必须重修。接下来,作为公平,你们也可以问三个问题。”
有人问:“不及格的标准是什么?”
“学校的标准是60分,我的标准是80,可以二选一。”
又有人问:“你有没有男朋友?”场下哄笑。
“暂时——没有。”
“期待中的白马王子是什么标准?”
“我有一支紫金宝剑,谁能拔得出,就是谁了。”
“宝剑在哪?”阿旺脱口而出。
老师笑答:“武林高手讲求心剑合一,当如有剑气蕴涵胸口,所以这就是答案。好啦——好像多答一个问题,今天是我们第一次上课,不要跑题太远,请翻开第十六页的单词表,跟我读两遍,然后背下来,下一节课,让大家分享你们每一位记单词的经验和技巧。现在跟我读……”
下课后,很多男生好苍蝇一样围上去问这问那,我和阿旺见人太多,颇为不舍地离开教室。阿旺在吃饭时突然说:“下课后,怎么突然有种失恋的感觉!”

这学期,学校推展全员健身运动,鼓励大家多参加体育活动,并将长跑成绩列为宿舍评比的考核指标之一。宿舍长给我们大家都约法三章,要求每周一、周三下课为长跑日,全体须跑至龙舟池,绕池一周而回。大伙一算,发现一趟下来足有两三公里,皆表露出畏难心理,舍长就给我们每个人做思想工作,并威胁道:“谁不去,我每天提早二十分钟让他床!”我们都被吓倒,纷纷拍胸脯保证按时出工。
我们连续坚持二个月之后,体育测试中,除去宿舍的胖子外,其它九人都优秀,舍长很有FACE也很有成就感地说:“兄弟们辛苦啦,今天晚上我请客。”
阿旺问:“我们准备去哪一家餐馆?”
舍长答:“不远,就在我们食堂!”
“吃什么?”
“每人一个荷包蛋!”
舍长这客虽然请得寒碜,但我们每一位都准点到场,个个风卷残云般地解决战斗。舍长买完单,宣布道:“从今天开始,长跑不再列入舍规,大家要自行保持锻炼身体的好习惯。下一阶段,我们的目标是——”
“没有蛀牙!”有人抢答。
“不对,”舍长答得一本正经,把名字记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中,“胖子,扣你五分。”
“那一定是卫生评比!”
“不对,”舍长摇摇头,继续登记,“胖子,再扣你五分。”
胖子急了,忙说:“你应该出选择题,否则答对的概率和中彩票差不多。”
“好,”舍长不慌不忙地报出题干,“A、学习雷锋活动;B、环保公益活动;C、参加自律会棋艺比赛。三选一。”
胖子试去额头上的汗珠,“呵呵,应该就是A,这件事最有意义。”
“还是不对,3月份才是学雷锋月,现在已经四月下旬,活动早已经过期。正确答案是C,本宿舍的目标是能够闯进前三,明天开始宿舍内部的初选,象棋、围棋不限。入围者可以加分。”舍长公布答案后不忘进行总结,“胖子,你三次答错,累计扣15分,记好了,明天就开始执行吧。”
我们见胖子那表情又同情又想笑,因为我们宿舍的舍规规定:凡与本舍集体目标相违背者,舍长可酌情扣减少成员1-10分(超过半数成员反对时,扣分无效),每一分代表清洗宿舍厕所一日。由于没有人投反对票,舍长扣除胖子15分的的决定立即开始生效。
其实胖子去清洗厕所,最得意的是我,自我感觉有一点点卑鄙,因为如果他没接手,那个星期正好轮到我干活。现在至少让我逃过两周,这两周之间,舍长指不定还会给谁扣分呢。

得益于漂亮的ROSE在我们心里的感召力,这学期的英语课程我们班谁都没有逃过课,甚至于一些外班级的男生慕名前来旁听,这让我们班的人很有优越感。当然,我们班长却有她的烦恼,每次点人头都点不过来,她无奈之余只能多花点时间逐排确认。如果到了电教室就这种方法便无法操作,因为每一个人都在一个机子和方格后面,她无法透视。
听力课开课时,ROSE给我们每个人都面试一次,把我们按不同的程度分成三个组,并且用不同的听力磁带进行因材施教。我和胖子的听力不好,编入C组,阿旺在B组,舍长等好几个人都在A组。刚开始,被编入C组的人心情不太好,毕竟每个人都有虚荣心,尤其是在ROSE面前,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POWERMAN。不过,后来我们都很开心,因为C组的人可以多开课,以提长听力水平,自然就更经常和ROSE交流与沟通。有一天她问大家,你们中没有英文名叫“JACK”的?我们不解其意,纷纷摇头,她微微一笑说,JACK是一个好人,有机会,你们可以去一部叫作“泰坦尼克号”的电影,好经典。
既然是经典,我不会扔下阿旺独享,就约上他和娜娜同去。同时,我们也做好把一部灾难片当成恐怖片来看的心理准备,阿旺说,恐怖片好啊,女人一受惊吓就会投怀送抱。我白他一眼,表示还好没有约ROSE一起去,否则难免不被他占便宜。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们正是在这个古典而美好的气氛中出发的,当时西边的天空残余些许霞光,晚风徐徐,旧校园的通道飘着芒果的花香。到了总办公楼前,我们约好的地点,我见小芹亦站在娜娜身边,长裙长发,沐浴在校园淡淡路灯下。令我吃惊的不仅仅是她也会同去,更多的是因为她的这身打扮在这样的情景中带给我的怦然心动。
影片中的泰坦尼克在希望中启航,激情中前进,却在最终沉没在悲情里。那黯淡的光亮,心酸的空气,让我没有心情去留注阿旺是否得手,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身边的小芹暗暗抽泣,并在JACK冰冻后沉下去的那一刻泣不成声。我很想去安慰她,抚抚她的长发,或握握她的小手之类的,但不知怎么的,还是不懂知如何才说得出口,等待等待着,字幕已经出现,灯光突然大亮。我突然后悔。
月色如纱,初夏的夜,我们从影院出来却仍无法脱离剧情中的气氛,各自沉默行走,沿嘉庚路一直走到岑东路口。我努力在想自己为什么那么没有勇气,是不是我在情感方面过分小心到笨拙的程度?唉,总之有点乱,心里完全没个准头。
我回过身,发现娜娜已经被拥在阿旺怀里,靠在树杆上那若无旁人的亲密。我心头不禁一热,很想怂恿自己向小芹提出:“让我们试着展开一段感情吧!”
但是,我又怀疑,说出来会不会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我拽紧拳头,感到手心里尽是冰凉的汗。此时,晚风悠扬,芒果树的花香荡人心波,仿佛她的发香也在空气中弥漫,在我的心中弥漫。若那苏格兰的风笛在此刻吹响,我想我一定会释放出心中的激动,只是这,夜太静,风太轻,一切冲动只能在轻轻的脚步声中渐渐沉落。
我送她到女生楼门前,她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改天让你帮我一个忙吧。”
“好啊,什么事?”
“我的随身听好像不太好用,你能试着帮我修一修么?”
我说:“当然可以,你现在去拿,我等你。”
“喔,不了,今天太迟。我明天再给你好吗?”
“那我走了,再见!”
“再见!”

mybb 发表于 2008-3-28 19:40:16

五月花
五月注定一是一个风情浪漫的时节,芒果的花粉如果催情的药剂,透过空气及香味产气强烈而巨大的感染力。校园里新一轮的活动逐渐繁荣并走向高潮,其中校级的歌舞晚会一周两场,系里也推出不少娱乐或竞技项目。舍长义不容辞地带领大家参与,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女生们在五月完全成为夏季的动物,脱去御寒的外衣,个个经历冬眠春困之后一转身都化作亮丽的风景。女生楼外等待和呼唤的声音日渐增加,龙舟池畔的小亭常常被迅速增长的恋人坐满。阿旺和娜娜自不必说,从泰坦尼克那晚过后,几乎天天都能见到KISS的场面,他们相拥相偎,实在是没有当我就在身边。有时候我在想,这么大的一个池子边上容得下多少对男女呢?有时候也很断定这个水域四周的人数一定是奇数,因为除我一个光棍其它都是恋人。有时候更我感到,这片湖水可能不再适合我这种人了,即便夕阳那么好,那么符合我的审美情趣,但这里的氛围完成只适宜情侣,而不是像我这样的灯泡。
有一天,我对阿旺说:“我不想继续去龙舟池做你的灯泡!我得退出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可是我真的需要你,要是你不在,我就失去底气似的,很不自在。”阿旺向来很张狂而刚强,这样的话基本上只能用来哄女孩子,所以我不理他。
“你也知道,自从我们认识开始,你一直都是我的救星啊。”他把手放在胸口表示真诚,“每一次在台上忘词,都是经你提醒和应变才混过去的;还有,为了让我上女生楼,每一次都是你去找看门阿婆谈心……”
“好了好了,不要婆婆妈妈的,过去的事就当我学习雷锋好了。”
“不行,精神永远活在我的心底,感召着前进!”
“混蛋!我还没死呢。”我扒下拖鞋准备攻击,他立刻退出三米进行防备。
“这样吧,你就打我一顿好了,但打完我请你吃饭,然后晚上陪我去螯园吧。”他小心翼翼地靠过来,摘下我的拖鞋,“老大,我发誓明天去买一合‘东方红’的磁带,天天早上听,以表示对你的景仰,好不好?”
“去你的,我最讨厌个人崇拜!”
实际上,不去当灯泡,我一个人呆在宿舍也会很烦闷,毕竟专业书机械且无趣,完全没有可读性,而去图书馆看女孩子这类事情是我辈不齿的。综合分析起来,去当灯泡至少可以对朋友的爱情有所助益,总比在宿舍睡觉有意义吧,因此我再一次在他“请吃饭”的糖衣炮弹的掩护下欣然充当灯泡,而且一诺之下就执行四年。由此可见,我应该是一个专一而守诺的人。
我下决心为一个兄弟当四年灯泡的时候,正值花粉四处飘荡的初夏季节。那段时间发生过很多事,包括我去螯园听他们的幸福宣言,听他们说以后要在集美的海边搭一个小屋,生一个孩子之类的幻想;也包括帮助小芹修好随身听,她单独请我吃饭。
那段时间当然还有很多其它的事情发生,比如说有人评上先进,有人因为女人打架受罚、有人退学等等。一切都开始上演,一切都纷乱而没有头绪。尤其是和小芹和那一顿饭后,她就再没来找过我,很奇怪,每一次路上看到,她开始选择避开。当然,我也没有理由去找她或去问为什么,毕竟我们从来也没有什么,她也有她的自由。只是心里有一点郁闷,也想不通为什么前些天还风调雨顺,现在变得乌云密布!后来回想起来,才发现那时候太年轻,什么事情都想有一种理由或合理性,岂知心底那一个真我一直被这样的无知掩埋着。其实不只感情,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不一定是要有一个明确的理由的,生活毕竟不是做工程项目,需要那么严密的论证和蓝图,很多时候是需要在有激情的时候取得一些行动的突破。多年后,有一个创业成功的朋友告诉我,当初白手起家的时候,心里对很多事情都没有成功的把握,但行动了,坚持了,后来也就成功了。
回过头,当我再想起看泰坦尼克的夜晚,想起那一天她请我吃完饭后,略有些伤感地离开,并且坚持不让我送她的情景,我找不出其它的任何理由,只能总结出自己太缺乏主动,什么事情仅仅靠猜测或思考,以致于很多事情演化成自己并不想要的结果。

五月的花,没能坚持多久便层层败落,校园的走道上铺满细细的枯萎的花末。海风吹来,腥盐的气味较浓,花香的残味已经那么淡薄而微弱。大致在月底,细心的人能够发现,鸟儿停留过的枝开始长出小小的深绿的芒果。这个时候,校园的海报把运动会的结果公布出来,阿旺在200米短跑和5000米长跑以及三级跳远中夺魁。他再一次成为校园里的风光人物。女生们络绎不绝主动来找他签名,甚至有的约他爬山、吃饭,通常阿旺在征求我的意见之后,有选择性地接受。其中包括他的第二任女友,日后被我称为“二房”的SR,即Second Room。
“我们每周都去爬山吧!锻炼对保持良好的体力很有好处。我认为,男性之美莫过于拥有POWERFUL的身体!”娜娜在运动会的庆功会会上如是说。
阿旺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搂住她的肩,豪放地说:“运动之于男人就如舞蹈之于女人,哈,不是吗?”
“那你就是同意了?”她帮他拭去嘴角溢出的酒,满意地笑着。
他顺势在她的耳边亲一下,说:“我们真是天生一对啊!”
“真的?”她面露幸福的红晕,给他倒满酒,举杯道,“为我们俩,干一杯吧。”
那天娜娜显然有八九分醉意,倒在他的怀里睡着。我们给她买一包冰绿茶解酒,然后扶她到龙舟池边躺下。黑夜里,他在抽烟,我看远方,我们之间是渐渐熟睡的她。夏天的龙舟池边有暗暗的青草的香,不知哪里来的,前边是海,后边是路,所以我猜不到香的来源。
阿旺说,爱情好比就是这暗香,不知出处而悠扬的时候是最恰到好处的,进一分嫌浓,退一分则无。因此,对爱情在追逐的过程是最美好的,如这神秘的暗香,因为源自莫名,结论尚不可知,才充满无限的刺激和乐趣。而一旦你知道这就是水草的味道,便会发现这香之平淡,极其的平淡。
我无语,时不时看看熟睡的娜娜,莫名其妙有些伤感。我不知道,一份爱究竟该长成什么模样。

mybb 发表于 2008-3-28 19:41:00

      盛夏的果实

不记得是在哪一天,阿旺在澡堂突然想起什么,淡淡地对我说:“那晚你独自去湖边逛,我吻了她的乳房。”
我毫不怀疑他的话,因为这些天他们陷入热恋。她吻着他,抱着他,恋这他,像着了魔似地信赖于包容他的一切;而他则像一个小女孩的父亲,有像大哥,用怀抱和甜言蜜语给予她尽可能的满足和安慰。所谓水乳交融的境界,也许就是如此。此时,我的存在对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影响,他们在龙舟池边肆意爱抚,肆意地投射出爱的能量。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像个把风的老头,看惯秋月春风,冷眼旁观;而在内心里,我衷心地祝福他们,祝他们幸福,祝他们长久,我想,我希望见证的是幸福而非悲伤。
能够吻一个女孩子的乳房对于一群光棍来说简直是惊天动地的事件,对此,阿旺毫不否认自己的优越感!卧谈会上,他不无得意地模仿湖南口音总结道:“舞台表演是爱情的播种机、插秧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太崇拜你了,旺哥,教我几招吧!”他的左铺恳求道,“我天资还不错,先收我为徒如何?”
“好啊,那我这个月不会为伙食发愁吧?”阿旺开出条件。
“你——你也太狠了,一个月!怎么说我们也是同舍的兄弟呀,怎么一点革命感情都没有?”他还价,“一个礼拜怎样?”
“那好,就一礼拜,早中晚三餐都包。”
这笔交易后来没成,原因在我。
我说:“阿旺和娜娜的交往记录及对白,我手头上有一五一十的记录。你们就不要破费了。”
“呀——”一片惊叹声。
“天杀的——”阿旺感慨道,“偷师学艺到如此地步!你也真不容易呀。”
“屁话!”我从床上跳起来,“要不是你求我,我才懒得去看你们肉麻呢!从今往后咱俩走远一点。”
他也跳起来,故作深情:“老大,千万不要离开啊,没有你做参照,我在女人面前会没有自信的!”。
我一听更是怒火横生,扒下拖鞋冲到他的床边,而后追打了他半个小时——尽管如此,在以后的大学岁月里,他和大学时期几任女友的约会,我确实都在第一目击现场。总之,我和阿旺闹归闹,但每次硝烟过后我们会快乐地去见他的女人。从多雨的春天到芒果花开,从花粒落尽到小芒果露出芽尖,再到硕果挂满枝头,大一下的时光,大一下的阳光和海水,一切都迷人而散乱。

深夜里,我们仨并肩坐在“螯园”的海堤上听海潮,看月光下浪打石岸。
远离家乡的我们,倾心呼吸自由与相遇的快乐,无需理由,听风轻呤那般简单地笑。
阿旺说:“集美这地方,到处是小资产阶级的情调。哈,永远幸运的旺旺。”
娜娜说:“到80岁不知道能不能陪你看海,同样坐在这个地方。”
他答:“未来太远,我们只争朝夕。”
女孩无语,开始在海风里唱歌,唱“我的未来不是梦。”我们随声和着,三个人成为浔江畔的快乐小鸟,心情如同羽翼,借音符之气力扬起海风里的合声。
“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地过每分钟,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接着她要阿旺模仿张雨生,唱“大海”,他则说:“我的爱就是大海,你可以进来,也可以离开。”
女孩一听就酸了,“什么离开?我要你的深海!”
他开始哄她、接吻。
我笑笑,心想:是不是每个恋爱中的女孩都这么单纯可爱?
那天夜里,他们下定决心去酒店过。我倒没什么可说的,只要他们双方都接受,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我能做的就是接到这个消息后就跑到镇上去为他们做好开房的准备。我们约好,十二点钟,新校门旗杆下见。

凌晨,他们如约而至,从黑暗里款款走来,好一对才子佳人的组合。
“茂仔,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她关门时探出头嘱咐我。
“好的,你……”我本想说你自己小心或是其它的叮嘱,但那样说感觉怪怪的,就没说出口。
照理说,兄弟和他的女人的关系进入新的境界是应该高兴的啊,可我却没有那份喜悦。我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龙舟池。坐在他们时常进行爱抚的池边小亭里,我在一次闻到那恰到好处的暗香,深浅难辨。
回到宿舍,我照例将当天的见闻以不同的文体记录在日记本中。其中记载他们进入新阶段的文字如下(新闻版):
春播夏收,爱成正果
——记阿旺进入爱的有性阶段
经过四个月的交往,阿旺于六月三日,携手娜娜进入“春鳞酒店”,共同步入爱的有性阶段。
春季时分,我系新生举办了面向全校教职员工的文艺会演。排练其间,相声节目与舞蹈项目的优胜者相识相知,一时在男生楼内传为佳话。
事件主角之一,刘娜娜是九七财税系一班的副班主,能歌善舞,活泼大方。而阿旺是二班体委,在刚刚落下帷幕的“财经人”杯第N界运动会上三次夺魁,可谓文武双全。经过数月的交往,他们终于共同决定将彼此的感情提升至有性生活的高级阶段。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他今晚向笔者透露他的心情,“其实,真的很激动。”
正式进入酒店之前,笔者进行了追踪采访,并如约提供优质国产橡胶XXX避孕套三个。
问题一:“你们愿意简单回顾你们的恋爱过程吗?毕竟,这对于其他学友具有一定指导意义。”
“你从来没有缺场过,他X(称谓之一)的,别浪费时间!”他拒绝回答,拉着她向酒店里边走。
问题二:“你会爱她(他)多久?”
对于这个问题,他犹豫再三,直到三楼203房前,他掏出钥匙时仍然决定避而不谈;而此时女主角的答复如下:“如果可以,我希望不要在这份爱上设定期限。”
问题三:“你们如何看待爱和性的关系?”
男主角夺走笔者手中的最后一个套,并用肢体语言拒绝回答。截止发稿为止,203房门关闭29分钟,笔者胸口上则仍留有他的鞋印,并将保留进一步反应的权力。
联想话题:
1、维护记者人生安全若干设想
2、关于加强建设校园精神文明的倡议(系书记)
3、初夜之后,两性得失之辨

胸毛着火了 发表于 2008-3-28 20:27:07

:m35 膜拜作者

|.|.國王.饒舎. 发表于 2008-3-29 00:10:36

看完了。。。
   头痛ING。。。。
:m29

mybb 发表于 2008-3-29 00:41:46

明天继续跟新····

|.|.國王.饒舎. 发表于 2008-3-29 00:56:21

好。。。。。。。。。。。。。。。。。。。

mybb 发表于 2008-3-29 02:50:31

龙舟池
在阿旺和娜娜成为正式“夫妻”之后的第三周,龙舟池让集美的这学村小镇成为厦门乃至闽南金三角的焦点。龙舟池,顾名思义,就是划龙舟的水池。每两年一回,在龙舟池要举办盛大的划龙舟赛。来自海内外的华人会在端午前后聚集于此,一来访亲探友,二来可参与或观看划龙舟这种传统活动,当然也有人是冲着陈嘉庚的名头来的,毕竟,这里是陈嘉庚的故乡。我们常去的“螯园”实际上就是其陵墓所在。
龙舟池大概也就这些天是恋人少于游人的日子,也难得它的周围可以看到这么多人。比赛那天,很多财院的学生自发地成为向导,也有人组织起来维持秩序,以防游人拥挤发生踩踏或落水。我们宿舍也加入义务活动,在比赛起始点处疏导人流。
比赛十分精彩,娜娜所在的财院女二队经过两轮淘汰赛,最终在决赛中得到第四名。正当我和阿旺要准备庆祝活动之时,出发点出现意外,水池前第一列的观众未能抵挡撤离的人浪的力量约有八九人纷纷被挤入水中。观众听说有人落水,局面越发地慌乱,原来回去的人都掉头回来观看,使得池前第二排的观众也有一些落水。
舍长指挥我们在起点处继续疏导,阿旺和胖子会水性的胖子已经在水中进行营救。经过十来钟的紧张时刻,局面终于受到控制,阿旺和另外几位泳池高手一共救起十三个人。当娜娜闻迅赶来之时,阿旺正从水里托起一个女生,上岸后他没忘记给她做了人工呼吸。那女生苏醒之后发现大难未死,万分激动,不由地抱住阿旺大哭一场。这一幕被校报的记者作为当月精神文明正面典型以图片加文字刊载出来,一时传为佳话。
当阿旺再次成为焦点的时候,其实我看得出,娜娜这些天的失落。怎么说吧,我有一种这样的推测,就是女人把身体献给你的时候,自己默认的规则就是对方一直会珍惜和感动。实际上并不是所有女人都能遇到一靠子长相厮守男人,所以她们前提就是很脆弱的假设。况且,阿旺注定是不停地需要激情的动物,不论是荣誉还是情感,更有甚者是性,都需要新鲜!那些天,他头上的光环让他充分享受,充分满足,完全无暇去顾及娜娜的感受和存在。
六月中旬的一晚,阿旺去出席学校“三好学生”的颁奖大会,我和娜娜则在龙舟池等他。她说她近来能够见到阿旺的时间越来越少,问我阿旺是不是有意在躲避什么。我不知怎么去回答她,因为事情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实在是最近他太所关注,活动太多而缺乏个人时间;当然,另一方面,也有一两次娜娜在宿舍楼外等,他却视而不见。当娜娜很茫然地问我她不是太傻之时,我预感到所见证的这一场情事很快将有一个伤人的结局。我开始同情她,同时在内心审判阿旺和自己,如果这一段感情中阿旺是个杀手,那么基本上我可以视为一个帮凶。我记得,我在她面前说很多阿旺的好话,而没有把心底一些疑虑告诉她,另外,他们开房正是我安排的房间和工具!实际上,开房像是一个拐点,他们的情感在那之后便开始滑坡,我看得出来,那晚过后,在阿旺心里,娜娜所带的神秘感和征服的成就感已经迅速削减。
“或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真是太傻,太天真。”她开始回忆向阿旺热情表白的夜晚,“你也听到过的,那么多甜言蜜语,那么多的设想,还说要在海边建小屋一起生活。难道都是刻意编出来骗人的吗?茂仔,你是他的兄弟,一定知道的,你说!”
“说实话,我相信他的很多话是哄你开心的,但是那天晚上,他在螯园里所说的,我倒觉得是激情所至、由感而发。当然,如他自己所评价的,他是一个容易激情的人,很多内心的风暴,来去都是超音速的。”
“那些事,以前我都怎么没有去思考!是不是我像一个轻薄的女人?”
“别这么说吧,感情的事,大家都不熟悉,可能就阿旺懂得多一点。你是真情所至,无可厚非。”
“茂仔,你倒是很会安慰人啊,如果他能这样就好了。嗯——”她好像想起什么,突然问,“你为什么会拒绝小芹呢,以你的性格,不应该会让她这么受伤。”
“什么?我伤害她?”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知何时何地去伤害她,难道是梦游?“娜娜,此话怎讲?”
“你明明有勇气就拒绝她,为什么又不愿承认呢?那天她约你去吃饭回来,非常难过!”
我真是越听越湖涂,“娜娜,我们是吃饭了,可是其它什么也没有发生,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你没听她的录音带吗?就是放在随身听里的那盒,难道你修机和试机的时候没有听过?!”
“真没有,她说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每一个女生心底的话,哪能随便被他人听见啊!”
“那么,现在磁带在哪里?”
“天啊,她已经烧掉了。她说自己是小说看得太多,或许是猜错你的想法了……总之,带子是毁了,她是你主动放弃的,因此,这两天,她开始尝试接触苦苦追求她一个学期的那个男生啦!”
“我得去找她说请楚!”说罢我向财经的女生楼奔回去。
“别急,我帮你找她去!这会儿,她应该在宿舍。”
在五分钟的长跑中,我有一个坚定意念,就是回去和她说清楚事情,至于此后的事情,那并不是目的。我坚信,一件事,总归有个起因结果,不应该是无厘头或不明不白。不管她曾经想对我说什么,我会告诉她我的真正感受,某一时刻的心动以及那个夜晚激荡在胸口的渴望表达的赤潮暖流!
我在女生楼下喊她的名字,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放纵地在公众场合呼喊,喊到很累,双方支撑在膝上大口喘气!我曾经嘲笑过像这样在女生楼前不顾形象的男生,如今我不知是不是也该嘲笑自己?
娜娜从铁门里跑来告诉我小芹不在宿舍,她说可以等,再过十来分钟,女生楼就得关门,她从来不会超过这个点。她陪我坐下来,对着来路的方向注视、沉默。
铁门如期关闭,她仍未回,我突然觉得心头似乎被一种名叫酸涩的尖刀划过。
我继续等待一个小时后,她缓缓地从路灯下走来,身边的男人看上去和她差不多个头。他们的身影在铁门前停留,道别,平常得就像路上偶尔遇到顺道一起回来的一样。
娜娜立即要替我上前去找小芹,被我一把拉住。我说求你一件事,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就当今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她觉得不可思议,但见我目光坚定,也迟疑地就点点头。她拍拍我的肩,试图安慰性地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于是,我们继续坐在那个角落,静静地,听那风声。到十二点后,我说我没事啦,就要送上楼,并陪她走到铁门外,准备像阿旺那样,让她踏住肩膀以翻过铁门,我蹲下来,等着她站到肩上。
她迟迟也没站上来,我回头一看,发现阿旺的身影正朝这里这来,灯光之下,是双人的影子,牵着手!我站起来,发现他们已经停下脚步。娜娜瞬间就落下泪来,只是紧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那一刻我突然很为娜娜不平,但我面对的是我的哥们,我又能怎么说?
阿旺继续走来,他想伸出手替她擦拭泪水,不料却“啪”的一声,被她重重打上一个耳光。在寂静的午夜,这一记耳光足以令十几米开外的人听清楚。由此可见,娜娜的心里的怨恨!阿旺愣愣地摸摸脸,激起满眼怒火,头也不回地自行离去。

mybb 发表于 2008-3-29 02:51:10

暴君

在我看来,阿旺对与女人的态度就是“忽悠”,对于爱情就是“玩弄”,他没有真正理解过什么是爱。我想,这大概是我和他在身材之外的另一个差别。
我没有实际地拥有过女朋友,但自认为了解爱。这当然被其它的舍友当成一大笑话,并在班上流传。心理学课上,老师想了解关于爱的定义,众人不约而同就起哄让我说。我就说:“虽然还没有实践,但理论我知道,所谓爱,就是两个人都付出,然后创造一加一大于二的快乐。”
老师对这个观点的没有评价,大概是不值一评吧,这更是让他们笑话我。
阿旺下课后说:“你讲的那是性,不是爱!”
我无语。
回到宿舍,他们几个继续笑我,阿旺也在一旁起哄。我心情不好,实在不想争辩什么,躺在床上想那晚的事情。我不知道娜娜后来去了哪里,也没有看清楚和阿旺一起回来是谁,总之那天的事,让我郁闷,甚至沮丧。我不知道先前和阿旺一起,是不是促成他们在一起进而加速他们分手的要素之一,同时,也正因为和他一起,从而认识小芹并伤害她和自己。我究竟在这一年都做些什么!
“你不是懂爱吗?为什么那天晚上在女生楼白白喊十几分钟却没有一点成果?哈——哈——”
“哈哈——”
我不知道谁在说,但我看见阿旺也在那边放肆地笑。
他还在笑,这个混蛋!
我咬咬牙,站直身子向他移去,同时那积蓄在胸口的恶气急然移到拳头,重重地向他的脸上挥去。他的鼻血顿时喷涌出来,身个向后退去坐到床上,我一个箭步上去又是一记长拳击中他的眼睛!他完全没有还手的意思,痛苦地护着鼻子,阻止血继续涌下来。
舍友们震惊于我的暴力,而且这还是针对阿旺而去的。等我打中他的眼睛时好一会,才被舍友拉开,舍长从床上跳下来,一个身子挡在我们之间,并吩咐其它人去帮阿旺止血。
十分钟后,一场小小的风暴平静下来。阿旺鼻孔塞着纸巾,右眼圈乌青一块。我就坐在对面望过去他,心里不断为自己的冲动找理由,找依据,但我自知,越是这样,其实越发地觉得自己的行为站不住脚。
阿旺冷冷地看着我,好像在说:“真有你的,现在你可高兴吧。”
舍长和众人商量之后,立即宣布扣我二十分,从当天开始执行。我认罚,但多少有些不舒服,便说:“罚就罚吧,不就是二十天吗?算什么!”
此后,我开始被人称为:“暴君”!

“暴君,跑步去!”有人喊。
“好,暴君跑步去!”我答。
大一学年末,我和几个同学沿着龙舟池跑步,穿着球鞋和一身足球服。
同宿舍的几个人看到前面几个同班的女生,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追上去,我也一样,踩踏她们被夕阳拉长的身影。男生们在后面起哄,女生们却很高兴,欢声笑语。
胖子建议说:“我们和她们混合跑吧,说不定有机会。”
“拷,你自己去吧,大色鬼!”
胖子不满道:“你们这些变态鬼,和我看片的时候个个抹口水,现在跟我假正经,可恶!”
大家无语,继续紧跟在她们后边,等待机会。
“我们今晚请她们吃饭吧。” 胖子继续建议。
“Good Idea——”有人附和。
“前面应该加不定冠词‘a’,A good idea!”有人补充。
“形容词最好用‘Perfect’, A Perfect idea!”有人推波助澜,企图把这个构思变成事实。
“天啊,你们还不如用感叹句,What a perfect idea!”我说,“关键是谁要买单啊?”
提到买单,有人犹豫起来,转移话题道:“英语的感叹句应该还有其它表达法吧,譬如说:how perfect a idea。”
“这好像是病句,有这样说的吗?”
大家都沉默了,因为那时还是大一,多数人的英语语法还没有达到孔已己可以把“茴”写成十九种样子的程度。
“你们真无聊啊,玩什么文字游戏!等你们研究出来,天都黑啦!”阿旺大声斥责并命令道,“大家AA制,今天谁都逃不掉。”
龙舟池跑一圈下来,夕阳落山,天确实黑了。
十来个男女涌进湖边的“惜夕餐馆”,点菜小炒,小酒微醉。

mybb 发表于 2008-3-29 02:51:28

SR

说起SR,阿旺大学里的第二任女友,我想她其实在几个月前便出现过。那一次签名会,她是从最后边硬硬生钻进来的,我和阿旺都记得这个情景。当时他是运动会的大黑马,一连拿下三个项目的冠军,围上来等签名的女生真不少,SR像条活泼的小鱼,东一下西一下就窜进来,把手伸长了展在阿旺面前。我与阿旺对视一番,觉得长得不错,他就立马下笔给签喽。
据说SR会计班的四在金花之一,也是校报的实习记者。龙舟赛当天,她本是去记录与报导比赛情况,不想出现观众落水的突发事件,让她捕捉到新闻题材,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借机对救人英雄旺仔完成半小时的专访,并形成后续报导。她的文章刊载之后,宿舍里开始谈论新闻插图,就是她结束采访之后和阿旺的并肩照,大概是她靠得太近的缘故,看上去颇令人颇感暧昧,从而引发舍友们对阿旺究竟有几个地下女友这个话题。由于讨论的过程得不到我和阿旺支持和确认,他们只能这样下结论,如果阿旺同时有第二个女朋友,那就是“二房”Second Room,如果有三个,则称“奔(‘波’的谐音)三”。实际上,在当时娜娜还是唯一的,不存在二房或奔三的问题,只是这些言论倒好像给阿旺以某种启示,让他在未来的接二连三的几场情事中迷失自己。
阿旺后来和我确认娜娜和他分手的那晚,走在他身边的正是SR。他俩同样是一个采访一个受访,竟不知不觉在大礼堂门外的小树林里聊至午夜。SR固然知道他有女朋友,所以对娜娜给他对一记耳光完全不感到意外。她后来对我说:“其实,没有她那一掌,我还没有下决心爱上他。”也就是说,那一掌,可以视为两个女人交接的象征。
如果各以一种植物来比喻娜娜和SR,我想,娜娜像苹果,大方热情,丰满圆润;SR则是辣椒,身段很棒,长腿细腰,双眼神采飞扬,最有特点是嘴唇,曲线幅度明显,带有一些俏皮的味道。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对阿旺的甜言蜜语没有免疫力,尤其是在陷入恋爱之后,一些阿旺说出来的很白痴的,几乎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的鬼话,她们都照单全收。当然,SR相对而言会精明一点,有一次谈到性和爱的问题,她试探他:“旺旺,你说我们的关系是性,还是爱?”
阿旺答:“是性爱!”
“到底在你心底,我们是什么关系嘛?”她娇嗔,目送秋波。
他在她的腰枝上一拎,淡然道:“亲爱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不行,一定要告诉我哪个是主体!”她拉住阿旺的手臂,一个劲地依她的臀部晃动频率摆动手臂。
“这是一个典型的偏正结构的词语!从两个字的构词方式上分析。‘性’是定语,‘爱’是被修饰的对象,是主体呀!”
“噢……”她似乎没完全听懂,但还是点头,露出沉醉的笑容。
事后,我向阿旺抗议:“你分析得不对,这个词的‘性’是对‘爱’的限定,也就是说,这份爱是建立来性之上的,来自于性的爱,没有了性,这种爱就消失。难道不是吗?”
“天啊,我跟女孩玩的文字游戏你也这么认真,真服了你!”他一把抓起我的洗发水,踢踢铁架子床,说:“快走啊,老大,我记得你大概也三四天没洗头了!”
“别转移话题,我觉得你和SR除了性之外没有什么!”
他白我一眼,一声不吭地走出去。
我这么说他,其实有一点替娜娜出气的念头,希望他们有可能的话新来过。但是后来,我发现娜娜离开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因为对于需要新鲜感的他来说,放弃SR也只会前进而不会回头。事实也证明,她和SR分开之后,他会奔向物色好的新目标。他就这么乐此不疲地在情感的游戏中进进出出,在大四的时候,我为他在树杆上写下第二个“正”字,一笔代表一个女友,此不赘述。
SR离开他后也很快有新的男友,所以从个人感情的角度,我依然同情娜娜,这也是我和她四年里一直维持着朋友关系的重要因素。她和阿旺分手之后,开始在学业上不断努力,终学有所成,毕业之后考过托福直接去美国研修西方税制和经济学。不得不提的一点是,她一直为我坚守那个承诺,没有告诉小芹关于录音的事。我认为这是女生很难得的优点,为朋友一诺千金,这种品质,在我交往的人中,确实不多。
其实在阿旺的女朋友不断更新换代的过程中,我越来越明显地发现很多欲望的东西通时通过爱情的名义去实现的。性就是最明显的一种,其它的也还有很多,比如虚荣、比如物质需求,不一而足。当然,也不是说两情互悦之初没有感动,只是所两个人的情感在不断发展和变迁之中都会被欲望左右,最后取代。确实是看了太多,觉得不吐不快,因此我对阿旺说:“你的经历,让我对爱情有点免疫力。”
“随你怎么想、怎么说吧,我建议以后你最好写一本小说,写下我们大学的事情,让大家来评说评说。否则真的浪费你那么多奇怪的想法和敏感的脑细胞。当然,我也要一半的版权,呵呵!”
我对这个建议相当不屑,说:“你还是自己写吧,我才没那闲功夫!”
“好,那我自己写,不过不是小说,是教材,名字就叫作《女性心理学》。完成之后,第一本签名就送给你,我的哥们,茂仔兄!”

mybb 发表于 2008-3-29 02:51:56

独步夕阳

当我为阿旺写下第二个“正”字时,我们发现大学的四分之三时光已经凋零。
我常常一个人去龙舟池,开始在小亭子里想以前的事。人们所说一进入大四就该珍惜了,所有美好的,不幸的东西已经开始沉淀。那种可以少年轻狂,可以自我独行的季节很快将过去,并将赋予新涌进校园的那些年轻人。就如同很多都在60岁写自己的一生回忆录,我想,对于大学生涯而言,大四的时光最重要的事,无非是回忆,回忆或记录。
我自认为大学这几年的生活平庸无奇,没有什么亮色,同时,我也愿意相信最后这一年是灰色的,更加地激情不再或自我落没。当然,事情或许不如我意识中那么悲观,至少在大三,我们宿舍开始用上电脑,这为生活注入一些新鲜的概念和形式。我渐渐学会玩星际、学会玩盟军敢死队、三国群英传。
大四那年,中国流行互联网,更流行网络聊天。
阿旺永远是先行者。他最早有女朋友,最早有性体验,最早拥有电脑,最早掌握在线上同时和几个人聊的技巧。
他爱向不同的聊友发出不同时间段的邀约,乐此不疲地见面或放别人鸽子。他的床头有本中国地图,里边画红圈的城市有他的红颜知己,画蓝色三角号的有他骗过的男人。我翻过几页,很怀疑他是不是出于炫耀才把地图画成那样的。
“厦大也有好几个红圈啊!”有人羡慕地评论。
“这算什么?”阿旺不屑地收回地图,“你应该关注那些实心的!”
“什么意思?”
“猪脑袋!”他傲然地说,“红色圆心就是上过床嘛。”
“噢……”宿舍里一阵惊叹声。
从那之后,计划买电脑的人更加多了。
我从上届老生那里转入一套二手货,平时主要用于听歌看片,聊天的功能倒是阿旺介绍的。当然,不像阿旺那样有计划有步骤地针对女施主下手,我的的聊友是随机的,类似在火车上遇见的陌生人,没有重复的机会。我拒绝过几个自称是女性网友的见面建议。原因有二,第一是害怕被阿旺这样的人放鸽子,第二是觉得无趣。尽管有时侯我也为“她们”的诚意所打动,但好奇心和感情是两码事,所以我不想把约会这种有感情的事情用在好奇心上。
电脑可以用于玩游戏、上网,当然也可以用来看A片。
每次我生气操起拖鞋要K阿旺的时候,他都会建议我冷静下来看片,他说我的暴力倾向主要源自于精力过剩,因为没有女朋友可以发泄,所以浑身充满愤怒。看完片去自我解决一下,效果会很好。
我的电脑位置比较开放,所以一旦有什么动静,周围都很快围一圈人。
“好大的棉花糖啊”
“原来是一片雨云!”
这是“大话”的两句台词,被阿旺引用来形容女生的胸。前一句指饱满,后一句指中空。每一次看片,大家都事先会对女主角进行猜测,并引用他的话进行表述,如“一定是棉花糖”,“不,80%的可能是雨云”等等。当结果被证实后,猜错的人往往被拉去买单。
不得不提的是舍长,进入大四之后,他变得最迟起床,通常是我在他的床上巧上三下他才不紧不慢地起来做操。我们宿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取消扣分的制度了,厕所由原来每天洗一次演变成一周一次。这时候,无论学校组织什么活动,也不会有人想到要我和阿旺上台,那时我才明白,那些事情,从来都是新生去干,我们这些老皮老脸的老油条,校领导看到都烦。
每一周的课都出奇地少,少到60%的时间上网,40%上课成为正常的课程表。平时,专业课还可以去上一上,其它的科目,简直没什么开课的必要,班上除了几个人点缀在那里,其它的座位一片空荡。
这样的生活如果秋天的枯草一样没有激情,简直比上微积分还无聊,除去上网和去龙舟池看夕阳,其它对我来说,其它几乎没有吸引力。阿旺老是在我面前说我对感情太不敏感,导致我到大四都没有一妻半妾,并列举小芹等三两个女生为例,证明我的心“钝得像浴室里永不渗水的瓷砖”。舍友也有人善意地劝我去看看心理门诊,我只觉得很好笑,因为我只是不希望重复阿旺玩得发腻的游戏而已。

我聊天爱去网易的“缘份的天空”站,并经常上在“心情时光”的小房间转悠。
有一天,我和几个人在关注一个主题,即“你身边最美的场景”,当时我毫不犹豫地写:集美的龙舟池,并简要描述如下:“美如西子,娇若黛玉,韵赛貂蝉,神似舒祺;既蕴西湖之秀美,又有南国之奔放。”一个网友问我为什么钟情于龙舟池,我想不出太多理由,只说我爱在龙舟池畔看看夕阳,以用淡漠的心情去想想过去,想想未来。他(她)认为我寄情于一片湖水,必定是在湖边经历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情事。我当时大笑,心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在我大学时代基本是无缘吧。
讨论结束后,一个叫“独步夕阳”的人一直留着没有走,似乎在等着什么。我想等别人都走后,一个人在聊天室胡乱地写点什么,就好像空虚的人在虚拟的空间里自言自语,也不必顾及谁的感受。十二点过后,我几乎有些困倦,对方依然没走,我猜,大概对方也想留独享这个房间,也在等我退出吧。既然如此,我也就成人之美先走一步,反正明天若有心情也可以再来的。
未等我退出房间,独步夕阳突然发过来一段三百字文字,大意是说看到我对龙舟池的描述,也很渴望到集美走走,像我一样看看夕阳,想想心事。我回答说,如果是外地的网友,来集美看龙舟池的话我可以当向导并请吃一顿饭,对方送出一个笑脸给我,大意是笑纳了吧。
未来的几个月中,我们经常在同一个聊天室“不期而遇”,聊得也越来越迟,独步夕阳说,如果有一天,他(她)能来厦门,那必定是终身难忘的事。我当时想不出所谓的“终身难忘”会是什么程度,只是在多年后,回忆起她的话,才能感同身受。
大四那一年,我真的开始书写一本名为生活的小说,主角不是阿旺,也不是我,而是“独步夕阳”。再之后,这段生活摇身一变,化为网络之中一段不长不短的小说类型文字:《残缺网缘2001》。

mybb 发表于 2008-3-29 02:52:35

残缺网缘2001 (上)

读理工的,总喜欢用“如果”、“那么”来推断生活,所以我常读到“如果我有一千万的话,我就有一幢房子”、“如果上天能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这样的文字根本不足为奇。我是读文史的,感觉《微积分》、《线性代数》之类的科目对我会残酷一点,那种逻辑化的东西总是拼命引导我在下面的答案中进行不定项选择:
(A)      补考;(B)重修;(C)再修;(D)退学;
当然,我的逻辑思维能力还尚存一二,所以我才能根据“今天教授不点名”推出“我今天可以逃课”,才能根据“今天教授会点名”推出“他应该不会点到我”而放心地逍遥于课堂之外。鉴于我期末两星期冲刺的能力还不错,教授们至今还不能逼我选择(D),每当我想起这事,心里不禁会有七分快感,三分遗憾。
在离开课堂的日子里,我多半是在网上游荡,“冲浪下载加论战”早已是我精神世界的主要食粮,鼠标和键盘就成为我的筷子和汤匙。如今网餐吃惯了,叫我凌晨两点以前罢手真的好难,晚上十点以后是我思维最有活力的时段。
很可能因为天气转冷的缘故,这一段时间我每天早上起来会迟一点,大概是上午第四节课吧——虽然梦乡很甜美,可我已连续两个星期牺牲了早餐。我洗洗刷刷后,第一件事就是开机,连上电话线。因为刚换过一个Modem,上线速度都能保持52000,所以现在浏览网页,鼠标在屏上点得飞快,心情自然也爽得飞快。每次看到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又在互赠炸弹,就觉得阿拉法特有点儿苍桑;看到又一个妞在捅克林顿的老底,真羡慕他这总统当得风光;回过头来,发现台海总有麻烦,只叹今年又无法去日月潭观光。进入聊天室,一展眼就是什么“雨诗”、“小雪”之类的色狼大搞反串——之所以这么有经验,就因为我的舍友阿旺每次都用这样的昵称骗男生,故作浪漫后,就极为煽情地约人家去某个地方,然后放人家鸽子。不瞒各位,我第一次和“网友”约会的期待感正是这样被他无情地催残。尽管他事后郑重向我道歉,请我去“惜夕餐馆”吃了三顿饭也没能消除我的心灵创伤。
被阿旺骗的那次,我的昵称是“无限”,我原本觉得这个词很适合我的性格,执着、虚幻、神秘。可阿旺却残害同胞,令我伤心至极,以至罢用此名。此后,我一直都用“K6-2/333”,它是我那块CPU的型号。也许是受阿旺屡屡失恋的影响,也许是“网络无美女,恐龙四处行”的格言所致,我根本不对所谓的“网恋”感兴趣。因此,每次去聊天室,我的目的都很单纯,聊天就聊天,不谈感情;如果再遇上要和我见面的聊客,我总会找一定的理由回绝。有一次,一个自称是厦大财金系的女孩约我到中山路吃麦当劳,我立即表示我不喜欢西式快餐;她又建议到白鹭洲吃水煮活鱼,我忙称我不敢吃辣;可她还是穷追不舍要请我去鼓浪屿烧烤看日出,当时我确实有点心动,正犹豫时,她却告诉我她可能爱上了我,让我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把这些字发出去:“你发烧了,请喝冰水”。尽管她一再表示她就喜欢像我这么镇定的男孩,但我始终无法信任这样的爱情。此后,关于“网恋”的说法在我眼中更是一种玩笑,何止是玩笑,简直是感情的欺骗与自欺!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点偏激和薄情,可什么理由都不能改变我对网恋的冷漠。即使对于现实的感情,舍友们也众口一辞地说我钝感。说起来那已经是大一的事了,隔壁班的小芹借在海边送我一条淡紫色的小方巾,上面印着“情怀”二字,而我不解其意就顺手用它来擦汗,气得她当场夺回手帕说恨我……如今我已经大四,基本上能理解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因不觉得愧疚而没去找她,可当时舍友们都狠狠骂我,说我的心迟钝得象浴室里的磁砖。
或许他们是对的,当时我确实搞不懂为什么对女人没什么感觉,也不懂这与性冷淡是否有所关联,总之我对此颇为不安。可就在我翻遍图书馆里所有性学书籍也找不到相关资料时,我却意外地在网上遇见她。

mybb 发表于 2008-3-31 14:28:26

顶一下·········别沉咯··

mybb 发表于 2008-3-31 14:28:40

顶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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