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感觉我的人生在十八岁这年错开了原来的轨道。十八岁那会儿,我正高三。我有两个结义的好兄弟,一个叫游清,一个叫曹晓宁,我们都叫他小草泥。小草泥年龄最大,比我大一岁多,是大哥。游清是三哥,我最小。至于二哥,却是后来我们最讨厌的人,叫二胖。游清家里穷,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出外做生意却一直没有回来过,音讯全无。他跟他年迈的奶奶生活在一起。奶奶天天出去拣易拉罐和废纸,好卖点钱维持生计。游请不忍心看着奶奶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外奔波劳累,不让奶奶出去,奶奶不同意,奶奶心疼着孙子呢,因为她知道游清常在闲暇时候去建筑工地打短工挣点钱补贴家用,所以她也要趁自己还能走拣点垃圾卖钱。日子过的很苦,但奶奶死也不肯答应游清辍学。而小草泥就不同了,从小就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养尊处优。他爸自己开了家公司,业务相当大。没有人清楚他家里的存折有几位数。有好事者估算一下总资产有近千万。也许在别人认为几百万算什么,但在我们那座小城里的人看来简直是天文数字。游清家穷,却从不愿接受别人的任何资助,脾气倔得跟牛一样。我家呢,属中等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爸在外做生意。每个月都会寄一点生活费回来给我们娘俩。 我们三人从幼儿园开始到现在都是在同班。要说我们三个人什么时候腻在一块儿的我还真想不起来。你想想,三个人的家庭背景各不相同,却形影不离。比起现在社会上带着利益心态的人四处结交的人要高尚纯洁的多。整整七年。我们没有红过一次脸。 高三的课程很紧,老师的唠叨和父母的期望就像紧箍咒一样套在我们的头上。只是我们那时还太年少轻狂了,只想着挤出更多的时间玩。我还记得那是在十月十二号那天晚上,是游清的生日。小草泥本想在酒店里为他开场PARTY,但是游清拒绝了,他不想那么铺张。于是我们就三个人就下了个小酒馆,包了个小包厢,点了几样小菜,叫了一箱啤酒,三个人就落座。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我们边喝边讲笑话,酒兴正浓时,隔壁来了一群人,高声叫嚷着猜拳斗酒。这家小酒馆的小包厢只是用三合板隔的,因此一点隔音效果都没有,弄得我们讲话都听不清楚。小草泥请老板去制止一下。老板姓刘,陕西人。北方的汉子。黝黑的皮肤、爽朗的笑声是他的第二名片。刘老板左右逢源,因此也没人闹场过。 这回刘老板却一脸的为难,我说,老板,怎么啦?隔壁是什么大人物? 刘老板说,还不是县长的儿子吗?你说我去制止他不就得罪了他吗?得罪了他,我…我不是….咳…我以后还得做生意嘛….要不,我烦请三位移驾到楼上去?这顿饭我给你们打半折!你们看中不? 小草泥把手一摆说,老板,我知道你的难处。你去忙吧,这事我们自己来处理。 二胖真名叫陈富贵,也算是和我们几个人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本来关系还蛮铁的,但是自从他的老子当上镇长后就开始疏离我们了,他老子当上县长后他更是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游清自小就不喜欢他,因为二胖老以一种高贵者的姿态蔑视游清,嫌他是穷小子,土里土气。游清碍于我们,有时候很委屈的忍受了二胖的讥讽。我时常劝二胖不要这样伤害别人,二胖却轻蔑的看了我一眼,不理会我。这样子弄得我们很没意思,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二胖和我们越走越远。再见面时我们都装做不认识。 小草泥起身走出包厢,我和游清急忙跟在后面。小草泥对着里面的人大声吼着,二胖! 出来了一个染着黄发的青年,穿着一件白色小背心,暴露出健硕的臂膀,左耳打了两个耳洞,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他就是二胖。二胖其实不胖的,只是小时候特别胖而已,长大了他练了一身的肌肉。但是我们一直叫习惯了。你也知道,有些习惯会伴随我们一生的。 生日?你们又没有请我,我当然不知道啦!何况这穷小子的生日我还不稀罕参加呢!瞧瞧这里,这么寒酸! 寒酸不寒酸不用你来管!重要的是你们能不能小声一点? 这里是公共场所,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请问,你管的着吗? 二胖说完,肆意的大笑一声,还对着他带来的人说,你们说是不是啊? 那群人渣立即起哄,纷纷附和,是啊,这又不是你老窝,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其中还有个小混混,尖声叫嚷,妈的,看不爽啊?小心老子揍你! 那个小混混一看就知道发育还没正常,我还真想把他给扁一顿!游清一把拉住正欲发作的我,对二胖说,二胖,在我眼里,你根本就不存在。 我挣脱掉游清的手,走到二胖面前,说,二胖,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二哥了。我们并不是怕你,而是还念在昔日的感情。你这样做很快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