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港第8期——最后的倔强

我在睡梦中

你说你很迷惘，没有方向没有目的，也不知该往哪儿走，连最初的梦想都不知遗落在何方。我有梦想，但我没有多大的梦想，你可以说我胸无大志，但我还是会自己继续生活，过我一直想要过的生活。你可能会失望，但我还是想说我很安于现状。
你问我生活的意义是什么，是不是非要做一些大事才算有意义。其实做一些有益社会的贡献那只是对人生有意义。生活的意义是有一群可以彼此照应的朋友，在相聚的时候大笑，在分开的时候挂念，在别人面前只有彼此才知道的典故和笑话，在无聊的时候可以找到发短信的人，在你的面前可以无所顾忌地大笑和大哭，没钱的时候可以很坦然地吃你的用你的，即使有一天终究要散落在天涯，可是只要曾经生命交汇过，曾经为彼此的委屈伤心过，那就可以在挥手的时候，忍住伤心，给你最灿烂的笑脸。
而我们，常常把生活的意义复杂化，其实有很多东西不需要有太多的物质来支撑，你看，最圆的月亮的周边是没有星星的，不需要星星来上演众星拱月的闹剧。最简单的快乐，也不一定是大喜事，有时候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就可以让自己独自偷偷乐了个半天。有个老太太活到了九十多岁，牙齿都掉没了，天天还是乐呵呵的，有人问她什么事可以天天都笑得这么开心，她口齿不清、唾液飞溅地笑着说，因为我又活了一天啊！
我羡慕老太太的知足和豁达的心态，可能在她看来，自己活得够老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不去想着今晚躺下来睡了后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我喜欢这种简单的想法，我甚至想过在我老得连牙齿都没有的时候，我还能和老伴走到院子里坐在摇椅上晒太阳，暖暖的阳光流泻在我们的身上，我执着老伴的手眯着眼回忆着这几十年来收藏的点点滴滴，最后还骄傲地看着老伴淡淡的笑。我想那时的我是最容易满足的也是最简单快乐的！
你可以笑我傻，因为我也觉得言老还太早，可是我喜欢那种简单的想法，简单的不用去想什么时候买房，更不用担心股市的风云变幻，因为那些世俗离老人远了。人一生的欲望就像是一个“U”型字母，童年的梦想可能只是想得到一颗糖果，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青年时却要为“五子登科（房子、车子、票子、马子和儿子）”而奔波劳累，待步入老年时，儿女各自都有归宿、子孙绕膝，那时想法就简单了，可能只要儿孙平安就够，又或者希望相互扶持了大半生的老伴身体还是那么硬朗，还能静静地听自己唠叨，还能陪着自己一起散步、看朝阳起又落。愿望琐碎却简单和朴实。
你说我看到花落会觉得感伤，是的，因为我总是希望美好的事物不要流逝得太快，譬如青春，快的有时候让我们很茫然；譬如岁月，快得有时似乎还是少年的我们才过了一夜就白发苍苍。我总是不能很快地承担那些太沉重的东西，并非我不够成熟，只是我不希望成长的代价要用童心的泯灭来换取。我更希望在老去的时候还能像童年那样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充满惊奇的世界，还会在拣到一分钱时交给警察弟弟然后期待得到一句轻轻的表扬。你也许会笑话我是个老顽童，其实谁都想做无忧无虑的老顽童，只是顾及到身份或者面子的缘故，所以各个都装得老气横秋。我曾不小心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在背处偷吃棒棒糖，我笑了，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也许你会建议我应该装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然后走开的，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我却欢快地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糖幸福地吃着，还兴趣盎然地跟他讨论哪一种品牌的糖味道更浓更香甜。
你说，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构筑着一座天堂。是的，我也在构造着一座房子。我想要一座有个花园的小房子，每天，阳光如金流泻，花儿灿烂地开着，而我，坐观天边云舒云卷，笑看庭院花落花开。也许你会笑话我，可是对我来说，那已经足够了。
我说了我没有大的梦想，其实我喜欢把梦想定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这样我就不用像仰着头看月亮星星太阳般那么累，而只需稍稍抬头就可以看见、似乎伸手就可以触及。往往是水里的鱼羡慕高空的飞鸟，高空的飞鸟羡慕林中的猛兽，如果现实与梦想有着一个是天一个是地的差距，那么希望也只能如欲熄的油灯，随时都会幻灭。失望更会像疾病在你稍不留神就缠上你，让你痛苦让你绝望。你说可能会有奇迹的，没错，是有奇迹，奇迹就是你中彩的概率。既然谁都知道事在人为，为何还要好高骛远？
你说你站在人潮的中间，寂寞得像是一叶扁舟，迷惘地失去了最初的方向，你不知道在天涯的何端，是不是也有个像你一样寂寞的人，和你一样渴望被安慰。这座城市，喧嚣而又颓废，你在呐喊，声音却被湮没。于是你低头，不小心看到你来时的路，脚印早已淡去，突然不知该往哪里走。我沉默了很久，其实，我也常常感觉心里空空的，我想我是在等待着一些什么，至于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我常常莫名其妙地眺望远方，心里也在默默等待着，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我搞不懂自己。直到最近，我才真正领悟到，我只是在等待一个等待。就像人活着总是需要有一个目标，比如在高三，因为高考是一个无法避免的大关，师长们总是把高考比做是龙门，能不能跃过龙门成龙那就要看各人的定数和努力程度了。那时好多人睡梦中都在背政治历史，苦了那一年，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条全新的路了。我一直把高三的我比做是一条鱼，一心向往蓝天和陆地，我想有触地的真实感，于是我努力学习用鼻子呼吸，用鳍支撑身体。终于脱离了水，可是岸上的碎石让我伤痕累累，我想回到我曾经的天堂，可我发现，我已经不会游泳了。好多人都是这样的，其实在高中时代我们都是向往蓝天和陆地的鱼,经历一段长长的苦痛终于实现这个梦想,可是那个叫做大学的地方往往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天堂,曾经的那个为实现梦想而努力的地方才是天堂,可是我们没法回去了,只能做岸上哭泣的鱼!
鱼的哭泣只是因为在面对陌生环境孤单无助的表现。我们总得去适应一些事，经历了，伤痛了，才能长大。
你说，你已经很少哭了，却还是很容易被往事所感伤。能被往事所感伤那是一件幸福的事，你想想，有多少人还能记得过往的岁月？物欲横流的世界让人目不暇接，人现实了，也冷漠了，渐渐少了笑容。能被我们反反复复地记起的那些事，都是我们青春的碎片，你可以试着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静静地把它们拼凑起来，我能肯定你一定也会泪流满面的，因为那是我们曾在一起哭过闹过笑过的证明。可是，我们都要牢牢记得，我们是曾说过不哭的。所以我们要把眼泪，深埋手心。
你说你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弄明白一加一其实不等于二，它再怎么加还是等于它自己，就像你一样，身边走过再多的人，当繁华落尽的那一刻，剩下的就只有自己。每个人都会经历情感的挫折，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更容易失去。就像最美的风景往往不是在山脚而是在山颠。你说你想放下，却不知怎么放下。我想告诉你，我也有过想要忘却一些事，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很努力地想要忘记掉，到最后反而记得更深刻了。其实很多事，与其刻意地放下，还不如轻轻地放着，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淡忘的。既然你一直挂念的人家早已淡忘，你眼里的忧伤也不再是人家心里的痛，那么你们曾经许过的诺言也早就丢失了。别指望再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安慰，给自己最后一点倔强，再见到人家的时候你完完全全可以对人家淡然一笑！
这最后的一点倔强，足够让你坚强。
后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唠叨了，只是觉得生活沉闷得一如死水，激不起半点涟漪。坐在记忆的悬崖，我仰望你们的笑容，记不清谁给谁的承诺。也许都这样，一直到老吧。或者一直都这样，也许到老吧。多年以后，谁又记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