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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大某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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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a" D, K5 Z) V2 Q) F/ h0 L; B我总认为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
! o  f+ t- {- l/ x, c                       但生命是如此脆弱。
                             来不得半点拖延。
                                     ----2011.02.17 。祭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参加追悼会。
1 H$ y. H3 u) B5 V' u" y1 h4 x那些被我认为是电视剧里夸张而矫情的镜头，今天活生生的呈现在我眼前。
/ C9 k$ E) W1 D" m9 _' t原来生活本就是这么残酷，太多的撕心裂肺，比起那些被人常用的剧情桥段，有过之而无不及。

' [! o# |1 ]3 S昨天是表弟的生日，本打算一家人好好庆祝一下。
前夜老家突然打来电话，说外婆病危。
; g3 h7 ]( |* b3 c6 M2 s1 a这个消息震得全家人瞬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外婆瘫痪9年，但身体一直都好好的很安稳。
8 E, n- M+ @9 V/ E, y正月去看她老人家的时候，我们还开玩笑说外婆的脸色比我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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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 p  y& {; @7 H, K爸妈连夜赶到外婆家，据说当晚就把外婆摆在厅里，让老人能走得比较体面。
妈说外公也不省人事，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一点，所以也不知道外婆病危。
3 R9 l, f5 I: R8 }昨天一早我也回去看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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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t% ~* T. `老屋的大厅已经很久没去过了，还是老样子。
2 t# E- F" |; q: K3 p以前养着一只大黄狗的柴火间，踩上去哒哒哒的木楼梯，高高的门槛，厚重的吱呀吱呀的木门，
/ s9 q- Z6 P5 L: B1 E: Q6 X还有害我小时候手臂摔脱臼的坑坑洼洼的土地板。
依稀记得小时候外婆挂在墙上晾干的“硬硬的馒头”，以及被我和表姐所怀念的其实味道并不好的“外婆菜”。
1 B# m: B9 ?1 a# E. u- d! h5 ~8 t外婆没有什么文化，但她可以用自己编的童谣哄我和表姐开心。
“小妹妹呀妹呀妹，贝贝贝哟贝哟贝……”很简单。但回忆起来，是一辈子的亲切。
9 k6 A7 E$ d7 X- g" d我记得外婆的声音。永远记得。
9 I, G9 F- L6 l  G! e) l; J我也记得外婆到哪里都离不了手的拐杖，小时候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却有厚重踏实的感觉。
% v$ @8 `2 x3 {/ r外婆拄着拐杖拿一个斗子把母鸡赶回鸡舍，天天盼着母鸡下蛋给她的孙子外孙吃，而外婆自己一颗都不舍得吃。
- r. z- J% P1 k' o' l5 r- Z我还记得外婆常常搬一张藤椅坐在老石榴树下看着石榴，免得被人偷摘了去。因为她的小外孙女贝贝，每年暑假都喜欢吃这棵树上的石榴。
1 Y0 b' U3 Y* q& [8 x7 v* L那情景现在想起来……又是抑制不住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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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小时候是地主家的千金，生活的富足让外婆养成一生与人无争个性。
) P% c, W! T/ t+ X" l' s7 g尽管后来历尽贫苦，但外婆很容易满足，所以很幸福。
外公对外婆也是百般疼爱。
' v+ b5 g2 F$ X) K. w8 R昨晚回家时妈说------外公一辈子让着外婆，就连去天国，也是一口气憋着，让外婆先走。

" `4 V2 {$ Q1 B) f6 [9 g, F1 v& h那时候外婆身体还硬朗，我最喜欢缠着外婆给我梳松松垮垮的辫子,就跟外婆浓密结实的辫子一样好看.
  n, \- h$ _0 [8 J2 @3 `. V外婆总是充满疼爱假装生气:"几个小孩就你最黏人!"
我还喜欢跟着外婆坐在灶边拉风箱。
- z0 c( o+ E. ]9 `' Z9 U# {8 [妈妈说那是外婆的“岗位”。
那个“岗位”后来在加盖房子的时候被拆除了。
而外婆，在昨天我去看望她的时候，正躺在那个过去“岗位”所在的位置旁。

昨天我到的时候外婆醒着，上前叫她，她一改往日的呆滞，用闪着泪光的眼睛注视着我。
% h8 x3 c2 A9 a) f外婆很早就不会说话了，但那一刻我看懂了她的表情，像是想要努力叫出我的名字。
  e% r1 X: \9 l' d6 n/ s我看见外婆额头上颤动的皱纹，我知道外婆这个时候格外清醒。
4 j- N2 x2 j" F1 _我说外婆，贝贝来看你了。
- p2 k- z/ G( `外婆眼泪掉下来。
4 u1 S5 _) t+ I2 q8 O5 z& A: E# _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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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的时候妈叫我和老爸回福清去吃饭。
+ O2 W8 \0 Y1 U; F临走前再去看一眼外婆，感觉外婆精神还可以，说不定这次可以挺过去。
大舅也说，估计没什么事。
7 V: v2 o! b' u& _, {4 R于是我们就回来了。但一路上心里总是挂挂的。
昨天中午刚吃完饭，12点20分，老家又来电话了。
# [) k8 c8 E# U0 o' I爸说，外婆逝世了。

: I  K/ Y! n" _世界仿佛停止了。
我杵在茶几前脑袋一片空白。
  e+ A& t& @6 o) S- e收到噩耗的第一时间我们又赶到外婆家。
刚进门就看见满屋子的人。
外公还没起来。
# }8 W7 u* W0 v8 E, O2 Y9 f8 F我几乎是飞奔进厅里的，但下楼的时候脚底又好像灌了铅一样。
外婆身上披着白布，上面画着红色的十字架，还有“安息主怀”。
* U* |/ V- m2 s( ~2 n$ J脸已经用白巾盖上。
, W7 t1 A* ?, e9 m8 ~3 o妈和小姨在外婆身边，眼睛已经哭肿了。
妈看到我，又忍不住哭出来，把我拉到外婆身边说，揭开白巾让我看。
贝贝来看你了，你最疼的贝贝啊，这么多人你最疼贝贝了！
……
+ R, h9 j! v( v6 a/ k$ u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样哭过，这样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被剥离了一半。
) j$ @3 c1 F. p; t. ^. s% u我的外婆，她走得那么安详，如果没有人告诉我外婆已经离开，我会以为外婆只是睡着了。
没错，外婆睡着了，睡一个很长很安稳的觉。
! R0 u9 y8 C$ O3 r3 F6 ?8 l. c和妈妈还有几个姨，面对着外婆安详的遗容，除了恸哭别无他法。
其实一直以来我对遗体之类的总是有一种敬畏和恐惧，从不敢靠近。
但是看到外婆的遗体，那一刻我完全忘记了恐惧感。
这不是遗体，这是外婆，我自己的外婆啊！最疼爱我的外婆！
) }' f0 w3 Q$ d8 M  t8 u+ d那一刻感受到的更多的是一种回天乏术的无助感，一种失去亲人的痛彻心扉。
早上还好好的外婆，两个小时候尽气息全无。
/ o5 ~/ W/ ~3 S" f* @8 F太突然，太突然！我还没来得及用自己赚的钱给外婆买她最爱吃的土豆泥.外婆,外婆！你怎么不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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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差点晕过去。
我说妈，妈，主爱外婆，主好好地把外婆接走了，不哭……
4 D2 f: _6 J4 C, e0 r6 C场面一度失控。
% ~6 ?* U& T" c0 R0 m大舅来拉开满脸泪痕的我们，说外公还在睡，外公还不知道，怕外公不能接受，现在千万不要有太大响动。
妈一直拉着我。
失去了外婆，现在只有我可以让妈可以有所寄托。
妈说，站在这里，就站在这里，陪陪外婆。
看满屋子的人强忍哀痛忙忙碌碌布置灵堂，我突然发现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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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陆续来了好多人吊唁。
妈和三个姨刚止住的泪水，每次都会被来人所打动。
这是女儿对母亲最深沉的爱和不舍。
曾经听说有人家里的老人过世，儿女一生不孝，却在老人过世的时候哭得最大声。
$ i# T( F, |% R) r但我昨天看到的全是真情，绝非假意。

2 M6 l) Z* s" _1 _4 L- h' A  n" D2 k+ K下午小表姐也顾不上正在住院的宝宝，赶到外婆家。
) Q5 t* Q$ f( K8 i1 O+ M0 V( x" w看表姐跪在外婆遗体前痛哭，我又一次失声哭出来。外婆,这是从小被你抱在怀里的小妹啊!

5 c/ S: n8 f: L这是全家亲戚朋友聚得最齐的一次，气氛凝重而压抑。
: b& d) Y1 c. g! }! ]# F和表姐弟们坐在厅里的时候谁也不说话。
上一次聚得这么齐，大概是外婆还没瘫痪时过生日的那次。
小时候最高兴的事就是外公外婆过生日。
买了蛋糕，还有可乐。
一屋子的小孩围着外公外婆唱生日歌……

: @- Z0 x' G8 }3 i! M6 ]: ~% d( l当哀乐鸣起的时候，外公醒了。
9 k/ l3 w/ y5 x7 k外公问，为什么奏哀乐？
0 H0 B1 @3 ^5 m8 _7 m0 {& B家里人哄他说，是外面人唱戏。
7 `0 I% e4 _$ w  e" k. p1 |外公点点头。
后来来了好多人，外公问表弟，今天怎么不去上课？
2 H! c$ H/ z( c/ A9 q% }' N表弟哄他说，今天放假。
下午外公吃了点东西又问外婆吃了没有？
这一刻大家全崩溃了……
! ^8 h3 {! e2 d# t" Q: v/ z+ M含泪把噩耗告诉外公。
外公点点头，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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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M. h/ E, \) V2 i. k下午我又回家一趟帮妈带东西。
再去到外婆家，外婆已经换上寿衣，但仍然只是熟睡的样子。

入殓前遗体告别的时候又是一场场痛哭。
" V9 M4 f! [' g5 p; G从此以后隔着冷冰冰的冰棺，便是天人两隔！
只是仪式，却承载全家人的悲痛。
在一群人的帮扶下外公换了身干净精神的衣服。
; M; U" O9 K3 F  H# B& W. i+ R大表哥抱外公去看外婆最后一眼。
当外公看到外婆的时候，失声痛哭。
- G1 m: i& Z3 v) a5 P+ }% @% n- ~) W风风雨雨六十年不离不弃的老伴啊...!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外公这样哭!所有人也忍不住嚎啕.
妈告诉外公:"你看,老人今天很安祥,打扮得很好看,跟年轻的时候一样!"
...风吹起白色的挽联,连同我们的哀痛吹到天上,外婆你听到了吗?...
3 w: E' h4 h3 y1 [# x9 q因为担心外公身体承受不住,大家就只让外公看了一眼.

追悼会上教会的执事长老带领大家唱诗默祷，我们失去了外婆，但外婆能够回天家得到永久的安息。
& s' C! x4 A/ d. S$ b% w这多少是一种安慰。
年前外公的身体状况就很不好，大家迫切向神祈求，祈求神让外公外婆挺过这个年关。
今天是正月十五，出年关了。
1 `& J+ g# R# k, h9 A外面是欢乐的烟花和鞭炮，屋内是痛彻心扉的哭泣。
外婆的突然离世，大概也是神的成全。
8 Q  E2 c, z; Y3 V外婆瘫痪在床整整9年不见天日。
现在，外婆的灵魂终于自由了。
6 k( p7 p! N! U# q$ n2 v' K- @8 V$ @她无法再享受儿孙们的孝顺，却可以在天家得到比世上多千百倍的幸福。
) O$ Z4 o/ q" U妈妈安慰外公，现在的离别只是暂时的离别，将来还能和外婆在天国相聚！
外公点点头，又一次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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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2 Q9 C' \$ U2 e3 l4 z" ?$ _表侄女朵朵是重孙一辈的.
3 x; S; B* t0 E$ y0 J$ j/ A她天真地以为曾奶奶睡了,大家给曾奶奶送花,曾奶奶醒来就会很开心.
# l6 |+ x9 q) Z8 D: ]但小朵朵不明白,她的曾奶奶我的外婆,永远不会再醒来,永远不会再用一双浑浊却慈爱的眼睛注视我们,
可我相信外婆在天国能收到这些花以及我们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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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着遗体走一圈，郑重地献上一束花。
外婆生前最喜欢花了。
- G' |( ^& o" o+ G' M* V外婆有好多好漂亮的头花，小院里也种了不少花……
2 {3 O% y  ?( |' S' W! t/ c在外婆面前深深一鞠。
外婆，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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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 M. g) y1 ~$ G* S                                             谨纂此文，不足寄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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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我外婆过世的那天，我跑到教室楼上的小楼梯哭。我同桌跑来找我。
懵懂的看着外婆被推入火葬场，妈妈撕心裂肺的吼叫。
家里的小客厅和饭厅都坐满了来慰问的人，人来人往，家人们充血的眼神。
) u9 M5 b) I8 F' C, B* K: i我静静的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