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北游 洛水

风伊翼

第一章（上）人死前做什么
# m& Q, k4 M* J# g& \' m. `' x' W
我叫林飞。
4 U% Q. J0 V4 @; ~2 @; F
9 T( G' G5 [: L! v8 N3 ?" Y" G$ `7 T    但是更多的人喜欢叫我“垃圾”、“小瘪三”、“臭无赖”、或者是“色狼”。

    其实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就像我叫林飞，也没有一飞冲天，倒更像是洛阳城墙根下水沟旁的一滩烂泥。
* j, R+ ]0 ~2 o& f  a8 t0 O
4 V  O+ H/ _7 d6 |5 p    趴在大槐树顶上，我头上盖着一片宽荷叶，眯起眼，伸长了脖子，盯着对面王员外家的花园。
* k6 O  u/ Y$ [. I7 O+ Q
    我是男人，看的当然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美少女。
( J0 ~& p4 Q3 T$ Y" S8 y
/ q! J% f! {7 X: ~: P    她坐在花园的秋千上，仰着头，快乐地摇来荡去，雪白的脖子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秋千时而高高抛起，越过围墙，时而隐没在树荫里，银铃般的笑声洒得满地都是。

    烈日炎炎，阳光晒得树叶都蔫了，流淌的汗水几乎粘住了眼皮，但我仍然贼眼溜溜，看得心醉神迷。

    “二哥，你又在偷看王家小姐了！”树底下，一个人抬着头，对我尖叫，脏兮兮的小脸上，两条青龙从鼻孔里喷出，又倏地缩回去。

    “嘘！”我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同时对他挥了挥拳头。
/ N# ]+ V! f. {2 S1 s
* W3 |4 C/ \, R! B" N7 D; T6 U    他叫李洁净，是我们乞讨诈骗小偷抢劫帮的小弟。我在帮里排行老二，那是因为我聪明，老大是不能当的，一旦犯事，官府追究起来，老大一定最遭殃。
& d) h" E9 [' G4 ~
    枪打出头鸟嘛。
' V. N2 ^0 n. r
    “你别看了，快点下来啊！弟兄们都在白马寺门口等你呢。”李洁净眼巴巴地望着我，这么陡直的大槐树，帮里没几个人敢爬，因此当我为了偷看王家小姐，在帮里十来个兄弟的注视下，英勇地爬上树时，我得到了一点可怜的骄傲。

& r- a4 u) c! q) U    “色胆包天。”帮里的兄弟最后这么说。

( ^* h8 r3 u, W. z7 z' K' h    我这样的人，也配有骄傲吗？
+ g9 ]; @2 O7 E2 [' i, [, K
% h0 c; O  n/ {  r    贪婪地再看一眼王家小姐，我一溜烟下树，带着李洁净，大摇大摆地向城南白马寺走去。

    一路上，行人见到我们，都捂住了鼻子，皱起眉头避开。就算是彪形大汉，也要绕着我们走。

7 z+ r7 }5 ?3 y& O0 W% B8 {0 f    因为李洁净身上实在太臭了，就像是隔了几夜的馊饭菜，苍蝇盯着他嗡嗡打转。帮里哪个兄弟鼻塞感冒，凑近闻闻他，鼻子就通了。

! S5 g4 X' k0 _1 I6 Q    我当然也好不到哪去，半个月没洗澡，笑起来乌黑灿烂。
; D+ `& \( p( L8 i$ Z
2 o9 \' M) `9 ]. t: z    不过我的衣服洗得很干净，虽然破，但是很干净。

    午后的白马寺，静悄悄的，香客都已离去，黄色的庙墙内，隐隐传来和尚们有气无力的诵经声。
5 p8 o( ?6 }9 _1 T0 D
+ y+ y/ w6 w8 N6 j# e    十多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围在墙边，有的发呆，有的斜躺着打瞌睡，有的在聚精会神地抓虱子。

    “小飞，你总算来了！”少年中，又黑又壮的大熊迎上来。

    我懒洋洋地打招呼：“老大，你好。”
3 e: p! X! ?( x- O8 F
2 ^$ A: T2 o+ S" q, I( P* v& x    大熊是乞讨诈骗小偷抢劫帮的老大，他倒是人如其名，又黑又壮，手臂上还有好多毛，我觉得他老爸很可能是山里的野人。
4 h0 [* N2 f5 \
    我们都是孤儿，平日里流浪街头，无所事事。为了能吃饱喝足，在我的倡议下，组建了这个名字似乎很长的帮派。
) x/ k, _. p8 m6 t# t; I' S8 K
    见到我，十多个弟兄都围拢过来，大熊瓮声瓮气地道：“小飞，还是老规矩，你出主意，大伙儿听你安排。”
3 X4 v& z* Q5 y, J
    我急忙摆手：“不不不！主意是你老大出的，我只是提供一个建议，建议，明白吗？”出了事，我可不想背黑锅。
7 {: h% M0 Z& i- ~( s
' ?& q# L+ k$ d% F6 g( M    大熊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俺们都知道你死鬼老爸是个秀才，就你喜欢挑字眼！”
0 X2 F2 L" X, f' p5 l$ _( I
5 e4 J( C# @# g+ y' v. \7 I    我讪讪一笑，我总是喜欢提醒他们，我死去的老爸是个秀才。秀才，知道吗？会识字，可以科举当官的人！

$ y" M, y$ i* A    可老爸生前，好像只能被县衙的差役呼来骂去。
+ B3 E2 P& t0 Y9 i8 D
! Q: ~- q+ X. s) g    “这次的计划，地点在白马寺大雄宝殿，目标是装满了铜板的功德箱。”我故意咳嗽了一声，背负双手，摆足腔调：“小的们都明白了吗？”

0 @$ D, W1 B/ a, a) w9 e, K- f    李洁净用力吸了一下鼻涕：“二哥，我们早知道了，你就快点说该怎么办吧。”

3 x' s: c3 R. G1 @$ M2 j9 m    我白了他一眼：“你小子急什么？反正你总是在外面望风，告诉你有个屁用？”
5 ~" Y. W, o9 R8 x( C
    帮里胆子最小的二虎子犹豫地道：“二哥，白马寺里那么多和尚，我们去偷钱是不是太冒险了？”
) }* O0 K  T. ]: {. J8 R
/ y; A  k8 W: v' b+ A    “胆小鬼，你懂个鸟！”我恶狠狠地道：“今天周县官为他死鬼老爸做法事，庙里的和尚大多都去衙门了，剩下的没有几个。现在的机会千载难逢，你难道没看见，下午连巡街的差役都没有？”

    大熊信服地道：“老二说得没错，俺刚才偷偷察看了一下，白马寺里只剩下三四个秃驴。”

7 m6 p, V( ?) c' l+ r4 ]: o# N    我得意地道：“所以，我的计划是，二虎子、小钱、朱大毛第一批行动，你们的目标是白马寺的菜园，装作要去偷白菜的样子，把秃驴们引过去。王富贵你手脚最快，你第二批行动，先入大雄宝殿，然后朝后殿拼命地跑，这么一来，负责接引香客的秃驴一定会追你，大雄宝殿内就会空无一人。”

    大熊兴奋地叫道：“我明白了！然后俺们第三批进去，拿起功德箱就跑。俺力气最大，一人就能抱起它！”
: E* A. |1 [4 l' Z
    我点点头：“不用全都进去，留几个人策应，以防意外。现在我数一二三，大家散开，开始行动！”

    十多个兄弟立刻鸟兽哄散，我先跟着二虎子三个人，绕到南墙，让他们踩着我的肩膀，一个个爬过去，翻进菜地。我趴在墙头，紧张地窥探。很快，和尚们听到动向，都纷纷跑过来。一时间，鸡飞狗跳，和尚的喝骂和二虎子他们的东逃西窜乱成一团。

    第一步成功！

    我抽出怀里的短笛，响亮地吹了三声鸟叫。

    计划按照我预料的一步步进行。

0 I$ p. G" P6 {3 d7 |; B& _    二虎子几个被和尚们狠揍了几下，还是放他们走了，虽说是和尚，下起手来却不慈悲，望着二虎子被打肿的熊猫眼，我开心地笑了。
. ?3 e$ g4 R8 k$ J
    见到别人倒霉，我总是很开心，这是我偷看王家小姐之外，唯一的欢乐。

* d" \- z- v$ ~; g, T    不一会儿，我就听到寺门那里，传来一连串疯狂奔跑的脚步声。

    得手了！

' }0 B* M1 Y% D' Q# Y    我举起双臂，欢呼一声，一不留神摔下了墙，重重地来了个狗吃屎。

6 |8 C; A6 `! i' d: b5 o: c/ v& k    日他奶奶的！

    我竟然摔在了白马寺的菜地里！

    痛苦地捂着嘴，我刚要爬起来，一双麻鞋忽然出现在眼前。
6 t2 y' K( ^3 M: j" J! g6 A' f  z
    糟糕！
' v7 i6 x0 J  L6 }4 G0 u
% l' A. E- t( B5 U, O    我抬起头，天啊，居然是白马寺的主持伽叶大师！
$ _4 M9 T% n5 ?, s3 ]3 C
    全洛阳城都知道，伽叶是个很牛的秃驴，就连皇宫里的唐高宗，也要尊称他为活佛。
$ h% N' q; P, K$ z% k4 K
    因为伽叶料事如神，是有史以来天下第一的预言大师。
* K5 B6 ?/ s, T* a7 q+ \
    他的预言从来没有出错的时候。

    不过这个牛人，很少抛头露面，弄得神秘兮兮的。也许他知道自己长得很丑，皮包骨头，像个骷髅。
, |5 o! k: w3 c0 [. d+ {. W+ {' P" {
    我急于脱身，连忙谄媚地一笑：“伽叶大师，久仰大名啊！小人对您的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洛水，连绵不绝，又像——”

    “十六年，你的阳寿只有十六年。”伽叶惊骇地盯着我，瞳孔里射出彩虹的七色光彩。

$ o; h; s" h/ e2 i# z$ U    我浑身一震。

8 ^6 k0 x9 m0 e) k1 b    艳阳高照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一片昏暗。
! E6 p! v- t) y2 }3 G, S
* p# Z' b0 B4 F# C) u    “轰隆”！天空猛地炸起一个霹雳，耀眼的蓝色电光破云劈下，伽叶一动不动，呆若木鸡，已经变成了一具焦黑的木炭，散发出扑鼻的烤肉香。

    伽叶被雷电劈死了。
, J2 ~+ I5 ?9 B& c: p6 \
3 T7 Y, s2 b% Z: F5 a9 c    我呆呆地看着他，忽然狂叫一声，冲出了白马寺。

4 |, d( }, a* ?. ~  h    大雨倾盆而下。

% c# ~: S' H( l$ \1 |$ {    这一年，我十六岁。
& s0 O6 `- A% h8 ~3 k" P
9 A' T& T4 ~7 `/ M    暴雨滂沱，雷电交加。

    黄豆大的雨点密集砸下，溅起哗哗的箭头，黝黑的天空，像是抽打出无数条雪白的鞭子。

1 t* Z! w( n4 S7 v    视野里白茫茫一片，行人都躲在了屋檐下。只有我像一个疯子，一面在空荡荡的街巷狂奔，一面害怕得浑身发抖。

    我知道，我死定了。
" B( O& |% ^  z  k. T6 c; x
  H0 p! Q- h, b    伽叶的预言向来准确，被雷电劈死，更证明了古老相传的一句话：“泄漏天机者，天谴之！”
; q( Y! u. H! Z+ c- a8 A+ C
    我日他伽叶祖宗十八代！我日他老天！我才十六岁啊！
2 V7 F. q' }! ]) M
    不知跑了多久，“扑通”一声，我腿脚发软，跪倒在地上，一阵阵天旋地转。这里已经是郊外，洛水悠悠，像一条青黛色的罗带，河面上雨雾滚滚升腾，空旷而凄冷。用力抹了一把脸，我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 z! M5 S7 C  Y- ^8 K4 R# w    我很快就要死了。直到深夜，我才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 \5 |2 t# a( {8 L9 R  f% r6 O& s: R% C
雨停了，蜷缩在洛水河畔，我仍然瑟瑟发抖，但总算平静了很多。

    死鬼老爸说过，不要为打碎的鸡蛋哭泣，因为那没用。
  Y6 k+ T! M& n
2 v; D0 Q; A7 f: y8 ^    反正死路一条。
8 J$ J1 O. D+ ^, z( F
. T! K2 U! y( D& v: ^# x2 ]    人死前，该做什么？

    老子我要好好地快活一番！

0 M) i# a1 T) L2 h, V9 f    站起来，对着老天，我指手划脚地骂了一连串的脏话，系了系裤带，开始恨恨地意淫。

0 c! E( J9 Q( x5 I2 R    首先我要抢钱，去醉风楼大吃一顿鱼翅羹，接着我要杀人，洛阳城的混混头子白眼狼曾经打过我几个耳光，我要报仇！此外我还是个处男，早上醒来，裤子常常湿了一滩。我要弥补这个遗憾，怡春院不错，倚红楼也勉强凑活，那里的姑娘皮肤挺娇嫩的。
: H7 P6 W9 m; [7 b  p
    我是快死了，但我要把老本捞回来！我仿佛看到白眼狼跪倒在我脚下，痛哭流涕，不停求饶，又好像看到怡春院的花魁穿着鸳鸯肚兜，白嫩嫩的，一面摸我，一面一个劲地浪笑。

    想着想着，我靠在河堤边睡着了。
' @1 G4 M4 q* v6 B4 @* B
    一晚噩梦不断。

; ?) \+ q+ Z* T# D5 c" d2 P    第二天起来，我浑浑噩噩，和往常一样，赶去城中心的狮子桥。每天早上，都有财主在那里施粥，尽管粥薄得可以照出人影，但乞儿的队伍还是排得长长一条。

8 R; v) J& l6 k2 j    老爸在世时，坚决不喝救济粥，说什么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结果他饥寒交迫，活活饿死。嘿嘿，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老爸，要是知道我现在这个德行，想必会气炸了肺。

    在卖了草屋，替老爸买棺材大葬以后，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站在狮子桥头，我望着争先恐后、满脸菜色的乞丐们，觉得有一点可笑，又有一点可悲。

    我知道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个。
* E5 j% R* d+ w6 R* c; q
' U" H! X) F5 D    我们像野狗一样，抢着没有肉的骨头。

6 B3 B) s# g( T1 t& w    洛阳是个很繁华，很美丽的大城，但它从来都不属于我们。
) U2 A  c5 q. \& |% P: _. A
    “二哥，你也来啦！昨天你跑哪儿去啦？你的那份钱，老大替你留着呢。”李洁净双手护着破瓷碗，费力地挤出人群，仰起头，“淅沥哗啦”地喝着粥。

    我看着他，不说话。

0 b) [- A9 G" Y0 }" T    李洁净抹了一把嘴，拖着长长的鼻涕：“你还不快去领粥？再晚可就没了。”说完他又挤向那口大铁锅。
& }8 f/ o- P( T3 S
- R* P* z% {: ~; c( ~1 n/ g! J    “我不喝粥，老子我要吃肉！”我大声喊道，转头就跑。
5 h4 `: I* c; D) q' Q3 e3 p
9 p: d9 i9 m) |    死前，我不能再像一条野狗！

; {7 c" b, q: G& J9 l) @: x" t5 @4 g    很快，我就找了一把生锈的柴刀，提着，先在街上卯准了一个大腹便便，身穿绸缎的家伙，然后悄悄跟着他，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再抢劫。
" `) ~+ l& U! W- M; w( r5 f
/ J' E+ }. m) ^0 m    没走多远，我就被他发现。
' N0 H; Q1 A& B9 `6 m( U+ e* a
7 R& z2 t) x4 }. W1 f    “小瘪三，跟着我想干吗？”他回过身就是一巴掌，打得我金星乱冒，柴刀也飞了出去。
0 C4 ?, L: W9 \2 T/ w
; y5 O: N2 q/ O  D# ~1 O, W9 J    我日他奶奶的！我太瘦弱，抢劫是行不通了，更别提杀那个膀大腰圆的白眼狼了。算了算了，白眼狼，老子看你可怜，放你一马。
: ], Z2 v7 S. M; F3 H4 ~" [! s
# J* _) r* H1 w. y3 k4 `) z    抢劫不成，我干脆大摇大摆地去醉风楼，准备吃个霸王餐。刚走进店门口，就被店小二一脚踹出去。
  X, [# ~6 S) v( E, _, F6 ~' e5 e
- V. J6 Z/ W9 G5 ]+ K6 W  ?6 M' T. k    “这里没有剩饭！”他凶神恶煞般地道，转过脸，陪笑弯腰，把一个服饰华贵的客人引进门。

3 l8 Y" M: f* L    我站在街心，欲哭无泪。贼老天啊！难道临死前，你还不肯让我爽一下吗？
/ O1 g& F' l9 r7 K  n& f
4 T( F* O) W9 [) f3 v0 p    一辆华丽的马车从我身边缓缓驶过。
! e4 b7 ?# L4 Y4 ?6 x* l' L3 i
    “咦？”马车忽然停下，厚厚的天鹅绒车窗被拉开，昏暗的车厢里，有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 ^0 j, t/ V% n% f! b% x
. C7 r5 H/ l- Z' K6 c( _' L8 L) {    日光酷热，但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是一双妖异的眼睛，阴毒、冰冷，瞳孔暗红，像要择人而噬。

( y/ ~5 }& o0 F0 X4 ]    “你今年多大了？”这个人忽然问我，声音如同一条嘶嘶扭动的响尾蛇。
' G4 F1 }7 O; f, [4 ~& v
2 U' T0 m9 R# A: G& f    “十六。”我低声回答，本来不想告诉他，但心里有点害怕。欺软怕硬，这是我生存的原则。
- e  }) p: T4 ?6 M8 U% V" I
    “生辰八字多少？”他紧紧逼问，听到我的回答，他的双瞳猛地亮了起来，射出诡异的红光。
4 E3 d9 d. U1 H$ B' r6 o/ p
; R; \, I9 j" v* l    我觉得不太对劲，想溜，可转念一想，一个快死的人，还怕什么？我挺起胸，和他对视。

% U- B+ H, q6 |. f2 ~. l    老子今天软硬都不怕！

    “你就快死了，知道么？”他冷冷地道：“你的印堂发暗，晦纹直入双眉，大凶!”

    当头一闷棍，我他妈差点没昏过去。这个家伙居然也看出来了，我是在劫难逃啊！
/ ^3 C- A' g7 ?6 X6 B0 f
    我结结巴巴地道：“能，能救，救救我吗？有办法吗？”
% k( u6 ~1 V8 P& f5 ~7 ^8 m
: s1 O$ r" x; v0 D    “上车。”他推开车门，脸上密布的皱纹，像一朵妖异的菊花向我绽开。
/ G1 K5 Q% P2 C) H
4 l/ y$ r% e9 b1 `9 v. x8 v    车厢内密不透光，马车慢慢向前驶去，我搞不懂，马车上既然没有车夫，又怎么驾驭呢？
* ?7 F; @7 |& u' V: V
- ]1 B+ i" o* _: @/ w) k' d! L    看来对方真的有点鬼门道。
8 X$ ^( _" D$ @4 s; M5 M8 a4 Q
$ X- [/ I8 O% Y9 p1 q- _    “你可以叫我巫卡。”

    “巫卡？”

+ s8 V% K0 }$ C# e# P    好怪的名字，不像是我们汉人啊。我用眼角打量他，巫卡很老，老得我看不出他的年纪，但头发却乌黑油亮，长长垂下，遮住了两边脸颊。
) i" Q8 d) B; B3 Z0 g) |, N
- a4 F  r/ l/ Y4 l% T7 c0 Q    他也不像是个胡人，或者说，他不像是个人。
- w# h# c! A* Y& p
    车轮滚动的声音单调而枯燥。
, D3 }1 F, e2 l2 \2 t# f
6 @% h! Q, `  g9 B% }    巫卡问了我许多问题，当我告诉他伽叶大师的死时，他忽然诡秘地一笑，盯着我，自言自语：“果然是天生的灵媒，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我有救吗？”我问他，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鬼气森森的家伙也许想让我为他做什么，没问题，不管是吃喝嫖赌，作奸犯科，只要他能让我活着。

' E# e- B8 e" a; \! x/ K    瘦死的骆驼比不上一只活着的蚂蚁。

* V! Y4 }+ `5 J6 F    巫卡幽幽地道：“只要你听我的话，照着做，就能活下来。”
+ |8 {& Y0 l. ]3 o* x4 @2 K
6 F$ E+ ]+ q5 `9 u, E    说实话，我不太相信这个家伙，伽叶大师的预言不是青楼姑娘们的脸，说变就变。不过，他是我可怜的救命稻草，就算救不了我，我还可以临死前捞一票。
0 C- Q3 w9 K& ?' V) Y4 f
3 D. z! b/ S( n% D    “没问题，我听你的。现在肚子饿了，我要去醉风楼！”
! k- ?$ i3 _2 T- E
    “时间不多了，前面有一家饭庄，吃完我们就立刻出城。”
* j+ Y3 s! \3 ~0 m7 C' |! W
    我呆了呆：“我们要离开洛阳？”

$ w$ w& f8 R' U' t  x) Y# B" @    巫卡森然道：“难道你想在这里慢慢地等死吗？”

    日他奶奶的，我还想骗点钱破我的处男身呢。不过不要紧，一步步来，以后还有机会，我安慰自己，破处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8 L. W  h8 c3 z5 R
    在东关街口的饭庄里，我松开裤带，大吃大喝了一顿，酱牛肉、脆皮鸭、芙蓉鸡片、糖醋排骨、油爆虾、三鲜鲤鱼羹，一直吃到了嗓子眼，临走抹抹一嘴的油，还抱了一坛女儿红。
- Z' \( L% ^# L. W
    吃饱后打嗝的感觉，真他奶奶的爽！
) _  Z6 L1 s! `/ S* v( s+ j
' i% k$ `& P+ k7 z* J+ A1 S( Z    舔了舔手指，我心满意足地走向马车，总算没做个饿死鬼。

- [1 j+ e2 G. l1 e2 c8 ]' m% u6 }) j8 N" Q    暮色四溢，绚丽的华灯初上，远处的高楼里，歌舞翩然，弦乐靡靡。
( h' ]4 m: S: O) g* L
    我立刻饱暖思淫，小弟弟硬起来了。
* X4 \% N3 k( d7 Q9 n- ~
    “快走。”巫卡生硬地催促我。

" z4 `; ^2 Y9 D5 X) c( u0 `    我忽然恍然若失，就要离开洛阳了，我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

    其实无论去哪里，对我都一样。

5 t# R5 A4 x: y* M( F/ T1 }    “等一下！”我大声叫道：“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巫卡的目光尖锐如獠牙：“我没有时间陪你浪费，别跟我耍花样。”

0 z; m; Y/ y8 T& a( E; B  t) F4 Q    我打了个哆嗦：“我，我一定要去。不然的话，我，我宁可死。”
' s; d# x7 n/ ]1 T7 k: @( `
    这一瞬间，我觉得巫卡就像是一头恐怖的妖兽，长发根根竖起。他盯着我，许久，终于同意了。我松了口气，倒不是我视死如归，而是心里明白，奇货可居，我对巫卡一定很重要。

    在我的带路下，马车在花园的围墙外停住。
- G! g* A1 `. i1 F' v& w' S9 U4 u' j  T
1 J7 q; H$ }- `& @. c  i    巫卡奇怪地瞥了我一眼，我站在大槐树下，怔怔地发呆，然后一口气爬上树顶。

    花园里静悄悄的，只有晚风吹过秋千，一摇一晃。

( u; C% y- M2 A5 o# _& ]    草丛里，夏虫细细的鸣叫。
& l! g' B4 b1 N
    花园后的闺楼，窗帷紧闭，王家小姐，现在在干什么呢？
% r3 @- u  v. Q
7 ~4 f- s$ _6 b    帮里的兄弟，都笑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其实他们不知道，偷看王家小姐的时候，我的小弟弟从没有翘起来。
7 \) O, \0 I& N3 Q% G- I
# Z1 l: j+ ?. h2 a    虽然王家小姐长得俊俏，皮肤白净，胸脯也鼓鼓的，但我偷看她，不是因为这些，也不是因为三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黄昏，她施舍过我一块碎银子。
5 P  T0 H; Q; O+ _
    我喜欢偷看她，是因为她把银子亲手放在了我的手里。
1 N+ j3 A5 {" o8 z$ j& r
/ p5 v/ a# t' _! _9 a    她雪白的手，我乌黑的手。

: b: c% e9 ^  s& c6 ?    她不嫌我脏。
+ ~. o5 b4 f# v" w2 U5 c
    夜风如梦，金黄色的槐花像细碎的铃铛，幽幽飘香。

0 c& n' W, o6 F- v% j# ~+ d0 J    那块碎银子，我没有留着，很早就花完了。因为我清楚，留得住银子，留不住别的东西。
& y, j$ V% w$ h( t! Z7 Z% _
/ X/ S% g+ s5 U6 A; \* x    癞蛤蟆是吃不到天鹅肉的。

; s! V% J4 b  B. f- ]    王家小姐就像这华贵的洛阳城，离我好远，好远。
8 z4 w- W& m: x* N( Q  t' ~4 _0 b
* g* L! o5 Y( S% P! J0 m    这一生，我都只能隔着墙，偷偷地，偷偷地看。

/ a7 v( \; e5 R2 ^- r    看她笑，看她嫁人。
; t# {. i: q* I( C* i
. q1 q) n5 p/ H! N% H: j! C+ Y8 g    这一生，我都只能是个无赖。

4 ~$ z1 Z) B' V, f# ^) A% z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有些心酸。

    空空荡荡的花园。
; Q/ k  a: ?$ {; n* ?+ _4 x, b( P
3 s9 P* G7 t9 z! O8 l* Y    王家小姐的笑声，如梦。
' `/ G) e' \( r( r, w1 H
    十六年的洛阳，如梦。

, {" m- [+ a9 Y- \; |' k/ M: o    我的少年如梦。

    “日他奶奶的！”我大吼了一声，用力拍了拍胸脯，滑下树，大步向马车走去。

    再见了，洛阳！
% c& j$ e" c. E: R( k
    再见了，乞讨诈骗小偷抢劫帮！
: y% m, p5 f: {* g! `0 m% a
    再见了，死鬼老爸！反正我也没钱给你烧香上坟！

) D3 g6 T# k9 D! T6 [    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4 _3 z$ n) p. w/ M+ ~
    冠盖云集的璀璨夜色中，马蹄哒哒，马车驶出了洛阳城。
) G, j/ Q' x! s
    对了，在城墙根，我撒了一泡力道十足的尿，用砖头歪歪斜斜地写下了：“林飞到此一游。”
+ {! }# F0 X4 I
% \; d6 j" o' A2 `
正文 第二章（上）我和我的前世
! n3 c, F' ]  c! e9 G
( y, N4 F  p* w9 y$ R/ I; c+ W马车一出洛阳城，上了郊道，就越跑越快，像发了狂似的。虽然我没有骑过马，可我知道，就算是千里马，也不可能跑得这么快。
9 k- Z; ^1 z) m8 o# `8 e0 O$ g
    太古怪了。

    车厢剧烈地震动，巫卡阴寒着脸，一声不吭，就像被人强奸了老母。这个王八蛋搞什么鬼？

+ W; S1 @) t$ O6 D4 j! o    管它呢！反正我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老子现在死都不怕，只管骗吃骗喝。
& b1 {" T6 {7 }! y7 e' h- g6 P# Y
) s' T" t3 a5 r/ x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大小便和吃饭，巫卡都不让我下车了。就连睡觉，也要在车厢里。破处男的计划，当然是遥遥无期了。我只知道，马车行驶的方向越来越偏僻，应该是出了边关。沿途，满目荒凉阴森，死寂沉沉，连个人影也看不到，吃饭只能啃冷干粮，渴了就喝山泉、溪水。而无论我问什么，巫卡就是不回答，只是让我老老实实地听话。
, L7 g0 p3 J% R" p6 P
    这些天，我渐渐感到了死亡的阴影，比如我在树下尿尿，大树会突然倒下来，砸中我的脚。拉屎时，草丛里有蝎子冷不丁地钻出，死掐我屁股。就连喝水，也会莫名其妙地呛着。

7 {6 b! U, {/ G% E# w5 Y0 z( f, l    我只好无论做什么，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半个月后，我们来到了一片沼泽地。
0 E- i5 _" R3 `: V( X
$ Q. {0 f. _- f4 p/ G/ y    “下车。”

    “知道啦。”我懒洋洋地推开车门，猛地吓了一跳。

' N" d6 B' b( X' i# e6 ~. A    四匹高头大马，血肉尽消，变成了四具白森森的骷髅马，僵硬地站着不动。
: f/ T3 P2 G5 X% H
! `6 V. b- ^; N2 M9 n( O  d9 E  P    我尖叫一声，回过头，见到巫卡妖异流转的眸子，忍不住浑身发冷。

    难道我碰上了一个妖怪？妖怪找我干什么？我的肉又脏又臭，肯定不好吃，莫非对方是个女妖，看中了我的姿色？可横看竖看，巫卡脖子上的喉结都不像是假的。
3 Q$ ^8 ^4 u( j
! _- F/ c; d4 q. f. Q    从灌木丛里，幽灵般地钻出了三个人影。

    一个白发老头，一个壮汉，一个猥琐的侏儒，面对巫卡，他们齐齐跪下：“主人，你终于赶回来了。”

    巫卡“嗯”了一声：“我找到了灵媒。”
7 g+ u9 [; x- H6 g: d' u1 c! B$ v
    “恭喜主人，竟然在时限之前，找到了灵媒。”三个家伙抬起头，贪婪地盯着我，好像我脸上有好多银子。

    我一言不发，现在不是开口的时候，就算问了，巫卡也不会告诉我。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就是对方口中的灵媒，而他们要利用我干一件大事。

    他们有四个人，我只能见机行事，冲动反抗是没用的。再说我也快死了。还有三天，我就满十七岁了。
' S$ O8 m6 b! k' g" W. [& V7 ]2 F
# M& @) O# S1 G    对于我的安分，巫卡有些意外，拍了拍我，阴恻恻地道：“听话，你就能活命。”

    我猜他只是在骗我，不过我也没什么损失，心底里，我倒是希望巫卡是个妖怪，这样的话，他可能真的有力量救我。
' W# Z$ q- t' O& x
- A+ x& M/ a. L* V( v8 e    “快点走吧，主人，我们只剩三天的时间了。”侏儒一蹦一跳，急不可耐。

    我心中一动，三天？还真是巧。

    巫卡点点头：“进去吧。”黑色的大袍展开了，一掠而起，滑入了沼泽地。白发老头和壮汉一左一右，狭持着我，紧紧跟在后面。
: A4 u' P2 c+ N6 `7 p2 m
: }6 ]+ D/ s! Q' h0 a    日他奶奶的，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3 p/ }" l$ H' C- b- F; a( U
3 t; A5 @. C6 z: a    沼泽地里阴森森，静悄悄，纠缠的树藤遮住了天空，只留出点点缝隙。污水绿汪汪的，在灌木丛里蜿蜒爬过，冒着混浊的气泡，落叶积得很厚，大多都变成了腐败的烂泥，散发出一阵阵的臭味。

* O' d" y" J5 Y3 q# y8 K: Q/ Q    我们渐渐深入沼泽。我觉得，这里很奇怪，因为我还没有看见一个动物，连小飞虫、蚂蚁都没有。

/ a6 h8 H* ~+ J" j! D    这片沼泽好像吞噬了所有的生命。
: J" L% I3 q5 P9 e8 R
    “快走！快走！”侏儒恶狠狠地催促我，我真想一拳把它的酒糟鼻打烂。

% D  r* e: U1 Z" V3 G+ f' k- Y6 [5 h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我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巫卡的手里，一直拿着一卷泛黄的羊皮图，不时低头看一看，继续领路。
! n0 B* j: t7 O
+ v7 M) \* \5 r. v9 e2 [    “不行啦，我走不动了！”我喘着气，瘫软在地上。
+ o0 X' c$ Q/ z& v; R: S
    巫卡看了看我：“那就休息一会。”
! E* v' r; l6 X) W0 A  h$ B
    进了沼泽地后，巫卡对我挺客气的。接过壮汉递来的一个冷馒头，我狼吞虎咽。

    巫卡背对着我，又在看羊皮图，侏儒一直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白发老头坐在一个树墩上，掏出旱烟管，在脚跟敲了敲，含在嘴里，“啪嗒”一声，旱烟管突然滑落，老头剧烈咳嗽起来。

/ w. N' `0 _6 f1 t2 a    咳嗽声又细，又尖，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嗓子眼里钻出来。

    侏儒吃惊地回头看他，巫卡的脸色，也变了变。

; ?. N( j; F3 G% N* N    “哇”！花花绿绿的东西从老头嘴里喷出，鲜血，纠缠的肠子，再是红色的肺、黄色的肝，老头痛苦地扼住自己的喉咙，跪倒在地。
2 L1 Z2 D( a1 Q) V+ R, N
    一颗热乎乎的心脏蹦了出来，落在泥浆里，微微地跳动。

    我开始以为老头是在变戏法，直到他软软倒地，才意识到，白发老头死了。

' ^" N. _! H7 {2 z& |    壮汉惊骇得吼叫起来。

    “住嘴！”巫卡喝道，脸色也很难看，他不安地四处张望，眼睛里的红光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3 G& }: Q$ q* S" f' _/ M9 e% I
/ a- S# M% [/ L7 B4 d    我并不怕死人，每年下大雪的时候，洛阳城里总要冻死几个乞丐。我会立刻冲上去，扒光他们的口袋，拿走仅剩的一、两个铜板。但像老头死得这么离奇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有点害怕，也有些心灾乐祸，要是我真的死了，还多个陪葬的。
) h, w3 h- o( j
    整晚，壮汉都没有睡，巫卡命令他守夜。

    第二天拂晓，还没有睡醒，我就被侏儒硬拖起来。

    “快点赶路。”侏儒尖叫道，这个小矮子，力气倒不小。

    早上寒气湿重，四周飘浮着惨白色的迷雾，隐隐约约，像是游荡的幽灵。我们四个人闷头走着，谁也不说话，穿过了一片荆棘丛，我忽然觉得不对劲，脚下是湿软的泥泞，走过以后，应该会留下脚印，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光滑得就像是绸布。
; F' J5 O4 E: x. W" x0 {
    我们仿佛进入了魔境。
: I2 e  j) ~9 p0 M; T
/ m% R1 `$ W0 u4 u5 D    一滴冰冷的露珠从叶尖滴落，滑进脖子，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巫卡到底要去哪里？

( H  A$ f6 m6 F7 _    身旁的壮汉忽然停下脚步，目光呆滞，大吼一声。

# q# U# t5 {7 Z3 r, @! h    巫卡回过头，皱眉道：“你干什么？”
( _7 T1 k* M  {! x4 P$ I5 k
3 z7 M& e) ]+ x2 c+ e/ _    壮汉也不理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张开嘴，冲了出去。“砰”的一声，壮汉的脑袋撞在坚硬的大树上，浆血迸裂。可他还在狂吼，抱着树干，牙齿啃咬大树，发出心寒的“咯吱”声。

9 U$ [2 s- S8 B6 R. Q    他好像发疯了！
$ e3 h" X. N6 d0 K4 w
    巫卡神色变幻，过了一会，道：“别管他，我们继续走。”
) E2 h/ |5 Z1 N# y5 R1 g2 G
    壮汉忽然回过头，对着我们笑，一边笑，一边向我们走过来，笑纹像一条条蚯蚓，在脸上诡异地蠕动。

    “啪嗒。”鲜血溅出，壮汉的左手断了，落在地上，接着是右手，整条手臂，眼珠，嘴巴，身体的器官一件件分离，洒满一地。到最后，只剩下两只脚，在鲜红色的血泊中，一步步向我们走来。

    侏儒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哆嗦，我和他半斤八两，心怦怦地乱跳。巫卡倒是很镇定，一动不动，那两只脚走到他跟前，猛地炸开，泥浆被血水染红。
# A0 n% X6 G+ Q) u
    我和侏儒面面相觑，许久，才听见巫卡嘶哑的声音：“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 r7 t# q' G+ w+ Q9 r
    一天很快又过去了。

    晚上休息时，侏儒蹲在结疤的老树桩下，一个劲地发抖。稍有风吹草动，他就像个受惊的兔子，飞快跳起来。
" w& G. p5 A. O. K1 c& h$ x
    我打了个哈欠，倒头就睡，巫卡坐在一旁，亲自守夜。
0 a* p$ Q7 w" E0 I6 I6 q
: t# Q8 m4 F0 ^& {    夜晚的沼泽地，鬼气森森，“窸窸簌簌”的怪声，时不时在暗处响起。老头和壮汉都死得很蹊跷，当时我虽然有点害怕，但过后就不在意了，照样睡得香。
6 F  |3 m4 t5 W
    老子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7 @* ?. ~( P5 _- u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抬起头，久久地望着它。阳光照在脸上，有些冷。今天，是我十六岁的最后一天。昨晚我梦见了好多人，老爸、王家小姐、大熊、李洁净，还有生下我就死去的老妈。
$ _6 ]( @/ f8 e1 O; P3 Z
    我忽然觉得老天对我太不公平。
8 D! w* B7 e+ m* ?: ]
. |/ T2 f% M. O" S" Q    巫卡让侏儒扔掉了所有的干粮和水。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向前走，巫卡又滑又腻的手爪，就像是鼻涕虫。

    寂静的沼泽地里，回荡着我们的脚步声，“沙沙”，“沙沙”，单调而沉闷。
- e6 ?+ B( d  F' R8 e& U( \
0 t9 O* P: H3 K* }    路越来越难走，常常是大滩的水洼，密集的荆棘。泥泞湿滑，不小心踩错地方，脚会立刻陷进去，人往下急沉。要不是巫卡拉住我，有几次我可能就没命了。

    中午，我们穿过了一片白花花的芦苇丛，巫卡停下了脚步。
0 Z- D# Q  X0 @& P6 O& c
7 T8 R. r  k5 [1 _    “应该就在这里。”他摊开羊皮图，许多黑色的圈线交叉划过，在中心，有一个醒目的红色标志。
$ R- ~1 F5 S( q2 k$ v
. l$ O1 k& |- w1 R; d% |8 K8 e    “主人，你看！”侏儒瞪大了眼睛，指着前方，阳光像水一样地晃动，在树丛背后，一片绿洲神奇地浮现出来。美丽的鲜花，清澈的水潭，茂密的青草地上，堆满闪闪发光的奇珍异宝。
: j8 i+ S+ J* ?* m
    日她奶奶的，是个宝藏啊！要是搬回洛阳城，我就立刻发达了！难道巫卡来这里，就是找这些财宝的？
% f+ A+ @" h. e, _% |! b& ]
    侏儒小眼冒出贪婪的光，向绿洲蹦了过去。
; H! b0 r% o4 d
    “不要去！时间还没到！”巫卡怪叫一声，但来不及了。
1 u% l$ t. a8 A& Y
% P% ?; y% w" r    水潭里，伸出一只鸟爪般的手，瘦骨嶙峋，猛地掐住了侏儒的喉咙。他挣扎着，被慢慢拖入水潭，两条腿还在外面拼命蹬踏。

    我目瞪口呆。

. [, k  q. X3 g" J: r    侏儒消失在水潭里，过了一阵，他又突然跳出水面，变成了一个赤红的肉球。皮肤已被整个一层揭下，血淋淋的肌肉冒着泡，一只只血泡滚落，在草地上跳跃。

9 p1 f& t5 L3 J2 a: M0 o    侏儒很快化作了一滩血水。
5 l( Z$ G7 i: J3 ^
    四周死一般地沉寂，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弯下腰，想呕吐。
* ~; P; o' }6 Z  L: ]. I# b6 \
    巫卡森然道：“死有余辜。”看了看天色，他坐下来，盯着绿洲，像一只猎食的饿狼，耐心地等待着。

/ h2 s* Z  W' G! [! U& H, l: r9 a    太阳慢慢地落下去，暮风吹过，我一头躺倒在水洼里，又疲惫，又有点慌乱。按伽叶的预言，再过一会，我就该死了。而我身边的这个王八蛋，似乎并不管我的死活。

    巫卡猛然站起来。

# x  X  W, q3 ]  w  [- y4 Y7 W    一串串的水泡，从绿洲上嘟嘟冒起，像是一团煮沸的热粥，剧烈翻滚。美丽的绿洲变成了污黑的泥沼，珠宝纷纷沉了下去。
( F/ M4 \$ o7 W6 `# e
2 w$ ~; Z# o# I5 v: h    一只巨大的头颅从泥沼内慢慢钻出，绿色的犄角，铜铃般的眼睛，粗壮的四肢密布尖长的倒刺。怪兽拱起身躯，仰天咆哮，血盆大口里吐出“北境”两个大字。

    “北境！真的是北境！”巫卡颤声叫道，扔掉了羊皮图，脸上一片狂喜。

& L7 l, k8 P! a# ]9 o: @: V    “北境”两字，慢慢化作两柄利剑，身穿道袍的男女横空跃出，手舞利剑，白芒闪动，将怪兽切割成一片缤纷的血雨。

* ^$ S9 D" p' _$ W3 c( P    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巫卡已经一把攫住我，冲了过去。
, C  O/ r3 b9 ]5 k8 w0 B( b
    道袍男女厉喝一声，长剑挥动，凌厉斩向我们。
  [- R# V1 C# |' H
8 s; t- }. x: s) A    剑光灿烂得就像烈日。

8 J" k, b+ N( }) W2 B- W    巫卡举起我，牢牢地挡在身前。

    我日他祖宗十八代！巫卡，你他妈生儿子没屁眼！眼睁睁看着利剑逼近，寒气刺肤，我破口大骂。搞了半天，巫卡是来让我送死的！

    这真他妈是个笑话，我为了活命，才跟了巫卡，到最后，反而自掘坟墓。伽叶，你个贼秃的预言还真准啊！

1 T  ~: j3 I7 `8 w    长剑刚刺到我，立刻像蜡烛油一样，迅速融化。道袍男女惊呼一声，瞪着我，忽然消失了。

    我竟然没死？
! N( n* p! @5 n! x5 q5 F. [) G
6 j( x) g$ s- ~' @# A+ h    我不敢相信，那两把寒光闪闪的剑，难道是麦芽糖汁做的？
' O. a9 \% e. `6 u
& q: Y; V& c+ b) l3 ~    “轰隆！”一座古墓慢慢拱出，墓碑裂开，化作窣窣的细沙滚落，露出下方的黝黑洞穴，深不可测。

    耳畔响起巫卡的狞笑声，一股大力猛然传来，他抓住我，向坟墓的深洞飞去。

    这一刻，夕阳刚好消失在天际。

    这一天，刚满十七的我，消失在唐朝的疆域里。

风伊翼

耳旁风声呼啸，四周一片漆黑，我在向深洞高速坠落。

$ Y* m8 O: G9 b; T- {    “砰”的一声，屁股接触实地，我眼前金星乱冒，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昏倒过去。

    醒来时，已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黄色的海。

! a8 a5 J5 n, m+ p) y( k* i8 y0 x    连绵起伏的沙漠之海，一望无际，一直伸展到天地的尽头。

    木筏在黄沙上飞快滑行，轻得像一片树叶。巫卡伏在筏首，宽大的袍摆掀动，拂过沙海，如同划动的船桨。

; G! @" B! x& L9 b+ @# c3 y1 z! v! @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睁开眼睛，迷惑地到处张望。头顶上的烈日白得耀眼，没有一丝风，空气像一团凝固的蒸汽。

    四周空旷而荒凉，寂静得让人害怕。
  G' B1 v6 Z! v- @
    “轮回沙海。”巫卡转过头，神色诡异。

1 D" j7 E: B  t$ e( ~% P4 v    “轮回沙海？”我呆呆地重复，酸痛的骨头，衣襟上的血渍，提醒我这并不是在做梦。
$ H+ ]! E, B! G6 F- f- Q2 {
1 x6 q! Y0 R* ]    我还没死！老子还活着！我真的活着！我又惊又喜，激动得手舞足蹈。我逃过了劫难！日他奶奶的，巫卡这个王八蛋还真有一套！

    巫卡盯着我，忽然把手伸入沙海，收回。在我眼前一晃，手掌上的血肉骇然消失，变成森森的白骨。在我的惊叫声中，巫卡再伸手入沙海，缩回，手掌又血肉重生。

( U+ W  }1 p/ V& T8 J    “这就是轮回，死亡——转世——重生。”巫卡眯着眼睛，笑得像个妖魔。

    我打了个哆嗦：“我们要去哪里？”

    “北境。”

6 c; n' O. C/ }+ P* O* ]! L: k    “北境？”我脑中闪过了狰狞怪兽、挥剑的道袍男女。北境，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3 E/ W% v" ^2 [% s: c4 E; A
% s$ X7 g# Q6 a5 l1 o) g    巫卡阴声道：“放心吧，只要跟着我，你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 g7 _- ]% j" h4 h7 t0 r; O4 n    我茫然地抬起头，沙海漫漫，过去的十六年，都随着飘行的木筏，渐渐远去。
( \. P/ X% y" F8 S9 Y6 e- n. T1 i- s
! E8 T$ G. z  J    遥远得如同一个隔世的梦
( l/ ~$ }  r) O& K2 E
; m% A8 L9 x5 p; O) L    茫茫沙海中，出现了几个晃动的影子。木筏急速前行，与它们擦身而过。

8 G7 c. f# D" Y9 @# l    一只羽毛黯淡的鸟扑扇着翅膀，从沙丘中挣出，又颓然倒在沙海，变成一具骨架。

3 ~8 i: o  u1 L    一只手陡然从沙漠中伸出，又倏地缩回去。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了手掌上浓密的黑毛。

6 j! @, X# g: I; g: x    我惊讶地叫起来：“那是什么？”
8 O& o! [6 @2 g/ ^+ ~) J
8 }% y* T1 A# B+ R    “是几个妄想进入这里的人。”巫卡冷笑：“他们都绝顶聪明，无意中发现了北境的秘密。可惜，如今只能陷身在这片汪洋沙海中，变成牲畜，承受无穷无尽的轮回之苦。”
# ?  R% [, M% E9 I9 N4 n! h
* A8 w5 e$ d/ F/ D$ G    我悚然动容：“北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 e: `1 d% y# G! m) p2 [    巫卡没有回答，这个家伙虽然救了我，但不是什么好人。我想起在洛阳时，说书先生讲过的一些传奇故事，北境，难道是神仙鬼怪的府邸？
; t' c  [3 x. H1 f% x" {/ l0 }
9 |) B  p# E3 P2 H+ ]    一丝寒风蓦地吹过，巫卡的黑袍飞扬起来。风越来越大，四周的沙尘急速滚动。烈日消失了，天色阴沉，黑压压的乌云密布上空。
1 ]6 n% m& v6 {8 G! t0 j4 s
/ b  O0 M) v9 R& p; _2 \' F, g    “要下电雨了！”巫卡突然紧紧抱住了我，肌肤相贴。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自己和美丽的少女搂抱在一起。但一个又老又丑又可怕的男人——巫卡，无情地打破了我的美梦。
6 S) t- i3 ~+ _( {4 f. }7 \
    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变态啊！

' N6 y  n9 g/ U% k    天色已经变成了漆黑的夜晚。

: a( D, ]8 n4 M: Q9 _% u! M% _    狂风呼啸，雷声轰鸣。天际闪耀着曲曲折折的电光，像一条条火蛇，疯狂舞动。

    暴雨滂沱，雨点是蓝色的，仿佛无情的钢鞭，劈头盖脸打下来。到处是疾闪的蓝色线条，像凌厉的闪电，撕开夜幕。

; n$ K. B% k+ |8 J7 M  j1 a9 H    说来奇怪，电雨落到我附近，纷纷偏离方向，我的四周滴水不沾。

    我心头一震，忽然明白了，无论是道袍男女的剑，还是电雨，都不能伤害我。这才是巫卡看中我的原因。只有带着我这个灵媒，他才能顺利进入北境。
1 S; Z  ?. [! d+ K* X5 A
9 \" n& t7 F8 Q4 U+ ?& u2 x    木筏飞速滑动，整片沙海波涛般地起伏，天旋地转。

5 Y9 n0 e2 q8 R. N8 N: _# j: L    我惊呼起来，声音被咆哮的雷雨吞没。无数奇异的怪兽、恶鬼钻出沙漠，凄厉尖啸，向木筏扑来。

" E2 x6 d! @) _    我吓得差点尿裤子，鬼怪们还没有靠近，就纷纷倒下。蓝色的雨点击打在它们身上，冒起火光，熊熊燃烧，很快变作一具具墨黑的焦炭。
4 Q- K: ]% B7 u+ x- w3 w" F7 Z
, J5 e1 w7 Z# @3 `    电雨渐渐停歇，天空出现了明亮的云层。巫卡松了口气，放开我。我可怜的初拥，竟然被一个老男人霸占了。

# A! B, ^% H  c, C9 [4 F( `; V, k% z    过了很久，木筏缓缓停下来。

4 Z) v1 m- ?6 J1 d    沙海到了尽头。
7 U+ A2 u; R6 ~( o! `0 Q7 O
    云雾缭绕，烟气氤氲，一个庞大无比的石蛋耸立在云烟里，圆溜溜，硬邦邦，高得一眼看不到头，在石蛋灰褐色的表面，由上而下，镌刻着两个怪异的字。字迹闪闪发亮，流动着彩虹般的光。
1 Z. F6 T5 t/ S4 G  U7 C5 {! X
    盯着字迹，巫卡眼中射出灼热的红光，他拉着我，一步步向石蛋走去。在石蛋底部，有一个长方形的凹坑，他让我躺在坑里，自己也在一旁躺下，闭上了眼睛。

: x$ v6 [( q% G3 q    我愣了一下，这个王八蛋打的什么主意？难道让我跟他一起睡觉？

    他真不是一般的变态啊！
( j8 t' v9 S4 L2 |
    石蛋忽然隆隆响动，向我们滚过来。我心惊胆颤，巨峰般的石蛋猛地压下，眼前一黑，我的骨头好像被碾碎了，浑身痛得透不过气，又晕死了。
0 F- k  w% }- v; l+ @3 s. I2 r
    再次醒来时，耳边听到潺潺的水声。
+ O# g' G% U- K3 Y- m1 S, v; C! g
  w, ~  y3 r9 [  c+ b% s; X    四面八方都是水，澄净的，透明的，像少女的眼波。水不停地流动，流入我的鼻孔，耳朵，眼睛。但却没有任何感觉，仿佛还是在陆地上，可以随意呼吸。
- K* g% }3 @' Q1 u' W
/ K# [5 x- _' ?1 K    我们是在一个阴暗的石洞里，洞里全是水，巫卡不停地在打我耳光，看我醒来，他总算停手了。
" Q9 u% L" z9 H* X9 t$ V
. N! S- U; C+ f/ P" Z- R1 W" F    摸着又肿又痛的脸，我一骨碌爬起来，怒气冲冲：“你个王八蛋，干吗打我脸？你再打老子也比你俊！”
1 D( T# E# L9 G
$ K  r- w7 D* k0 v5 R. u9 ]+ l0 E; {& r    巫卡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满脸狰狞：“再敢骂一句，就死！”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我的皮肉。我恍然大悟，我们肯定进入了北境，巫卡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 i$ D+ `0 [5 Z* e4 z1 R; ]    我立刻笑容可掬，他杀掉我就像捏死个蚂蚁那么容易。

6 O7 u2 p& O  d    “老实点。”巫卡放开我，指着石洞后面的一扇门：“去推门！”

! m4 n$ Z+ k7 r5 l5 n% Z' Z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虽然在肚子里痛骂巫卡，一直骂到他老娘老奶奶，我还是很识相地听他吩咐。
; F* N9 Y% T; f
    门背后，竟然是一座宫殿。虽然四根殿柱坍塌了一半，虽然门匾残缺，爬满杂草，但宫殿依然晶莹剔透，璀璨夺目。

    一座水晶宫殿！
9 H6 r& @* p$ k% z+ A
/ r" u( [& y* e1 r4 r( h+ l    空旷的殿堂里，看不见一个人。我壮着胆子，叫了几声，没有人回答。
* Q" ^% r: |8 e
    巫卡倏地掠起，向殿堂内冲去，我觉得很好奇，就跟在他后面。穿过曲折的回廊，前方是夜明珠串成的长帘，闪闪发光，在水波中飘动。

6 ?' r/ w8 s# f+ M; E, z! l, ~    “怦怦怦”，我的心忽然跳得很快，似乎珠帘背后，有我很熟悉的东西，在不停地呼唤我。

6 i* [) j- o5 G$ [3 _1 b3 P    太古怪了，我肯定没有来过这里啊！我颤抖着伸出手，猛地掀起珠帘。
3 ^: o& K+ F' J0 R7 O
. T, G5 T8 b! _  p0 K    一具庞大得骇人的兽骨出现在视线中。

    它像是一只蝴蝶，又不完全一样，白骨森森，向两侧平展出翅膀的外形，浑圆，充满优美的弧线感。头上两只尖角竖起，在隆起的腹骨下，生出了七只利爪，嵌入地上一根火红色的玛瑙柱。

6 |+ S! _6 F# C; q8 x; G" p/ P# e    兽骨的头高高扬起，尽管只是一具尸体，我依然能感到一阵威严的气势，扑面而来。仿佛它随时可以巨翅御风，冲天而上，直入云霄！
: s) q! P( b6 Q6 g* D
    巫卡站在兽骨前，激动得浑身发抖，脸上若喜若狂：“传说中的龙蝶妖王啊，我终于找到你了！把你的力量给我吧，我愿做你忠实的仆人。”双眼冒出血红色的光，他放声狂笑，像一只要吸血的蝙蝠，飞向了兽骨。
3 n$ [  ]! A1 b) N
    我忽然明白，这才是巫卡真正想要的东西。

    “轰”！玛瑙柱里，猛地喷射出一团烈焰，裹住了巫卡。巫卡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立刻焚烧起来：“龙蝶妖王大人，我是来效忠您的啊！”惊恐地看着兽骨，他在火焰里拼命挣扎。
' p5 }* J( |5 U8 }
    我开心地笑了。王八蛋，你也有今天！
: m( ^) W: D6 x  M7 r
    “快救我，快救我！”巫卡慌乱地向我冲过来。

    我灵活地一闪，巫卡扑了个空，烈焰逐渐吞噬了他，巫卡还在惨叫：“龙蝶妖王大人，今天是你的转世日啊！没有了我的躯体，你就不能转世复活！”突然，他瞪着我，惊骇地叫起来：“难道，难道你是？”

7 t8 G" Y# `5 _! g# ]7 j    “扑通”，话还没说完，一团焦肉倒在了地上。日他奶奶的，巫卡这个家伙还真经烧啊，居然撑了那么久！我走过去，飞起一脚，把他踢开。

    兽骨就在我的面前，不知为什么，我看着它，忍不住一步步走过去，脑中一片空白。

8 v3 g: N$ q! q# A- p/ N! g    良久，我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兽骨，轰然一声，庞然大物倒塌下来，烟雾腾起，白森森的骨架化作面粉，四处飞扬。

$ z1 F( W0 f3 Z' ~8 Y6 Z/ F) P    玛瑙柱奇迹般地缩小，变得又细又短，最后竟然凝聚成一颗火红色的珠子，破空飞来。
) J, z2 T! a1 \& m0 v# {+ V/ {
    “噗哧”，火珠射入我的眉心，消失不见。

' x6 t( P% c- Q& ^    一股火焰般的热气腾地涌上心头，向躯干蔓延。我觉得自己像一座火山燃烧起来，热焰沸腾，血脉贲张，周身充满了精力。似乎一挥拳头，就能将眼前的宫殿击毁。

" Q, ]; ?$ m7 T4 W4 ?+ o    热力不断膨胀，我忍不住大叫起来，“轰隆隆”，地动山摇，震耳欲聋，宫殿爆炸了，我被一股巨力托起，向上笔直冲去。

" S* M5 q' ?: ^  p% J+ Q7 }4 S6 ^    四周眼花缭乱，无数奇像异景在视野里闪过。

$ f, M/ ~" \% O3 v* d    “砰！”我从高空摔落，仰面朝天，来了个平沙落雁式。

/ r% b& A2 V, N' e* N    四周是茂密的森林、紫色的熏衣草地、清澈的湖泊，青山向远处连绵延伸，白云朵朵，飘浮在蓝宝石般的澄净天空。
; k2 _. A. ^: {( g) t+ `
2 ^. C& X- U0 L, T+ l    捂着生痛的屁股，我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了仙境。特别是当我看见了三个大美女，三个绝顶销魂的超级大美女！
/ g+ L' r) b' o! O& a3 _' C) f- m
    第一个伫立在湖边，侧对着我，金黄色的短发像是一团光焰，令人眩目。湿漉漉的水珠顺着雪白柔和的肩，滑滴在丰润的背脊上，闪闪发亮。隆突的臀部，修长白腻的双腿，纤柔的脚踝，比古画里的女神还要完美。在她脚边，竖立着一面黄金盾牌，将牛乳般雪白的胴体映得流光溢彩。
0 {6 c! C, L% E$ g: h% a& v7 C) s
    我的小弟弟首先向她敬礼。

    湖面上，盛开着一朵硕大无比的雪莲花，第二个美女就半躺在花蕊里，漆黑的长发悠悠垂落，随着湖水荡漾，不带丝毫烟火气。她的眼睛，映在水波中，比水波还要明亮。雪白的道袍，遮不住山峦般起伏的曲线。她蜷着腿，像是睡着了的仙子，膝盖上横放着一柄斑斓长剑。
2 S" c4 v# O5 J$ ]! [. _) {
: B( ^4 C4 Q9 a' w4 M    第三个女人，像一条妖艳的美女蛇，从一棵大树上盘旋而下，向我走过来。她的皮肤是橄榄色的，印着淡淡的花纹，坚挺的乳房高高耸起，乳头像是黑紫色的葡萄，硬硬地翘着。她一路走来，细长的腰肢袅袅扭动，透过紧绷的鳞片短裙，可以看见饱满圆硕的臀部轮廓。美女，你真的好风骚！我喉头发干，咽了口唾沫，她就像是一个熟透的甜果子，丰满多汁。

    我的小弟弟忙得不亦乐乎。

9 p! W, G% r3 Y( i9 @    “你终于回来了，龙蝶妖王。”她的声音性感而嘶哑，怡春院的花魁跟她一比，就像是片干瘪的瓜子壳。

    一时间，三个美女，六道目光齐齐聚在我的脸上。我忽然觉得不对劲，美女们的目光寒冷似冰，似乎还带着憎恨、厌恶。

    我是龙蝶妖王？什么鸟意思？
9 H% U: m( r( x6 r/ Q* w
+ \* M9 A9 R; X' d" f, u    我茫然地望着湖面，水中的我，一头火红色的长发激烈飞扬。

$ n, S5 b  X! ^: `% k
正文 第三章（上）三个女人一台戏
8 {2 p+ h  }5 A1 g3 E
我的头发！

4 n* D* N6 v5 [0 Z' r  P! r- J0 t' E2 U( g    我居然长了一头红毛？
7 e) O) p0 v; o( I. g
    “龙蝶妖王，你真能把握时间，竟然在最后一天转世回来。”金黄色短发的美女说道，伸手一挥，那面黄金盾牌碎开来，光芒耀眼，化作金色的战甲，包裹住惊心动魄的胴体。

( U; u; D9 N- ]$ C( H    老天，像妖术一样啊。我困惑地看着她：“美女，虽然我很喜欢和你搭讪，但你认错人了吧？我可不是什么龙蝶妖王。我叫林飞，林木森森的林，一飞冲天的飞。”

( \  E: Q: V0 `% m+ t1 @    妖艳的美女咯咯一笑：“转世回来的龙蝶妖王，已经忘记了前生啊。”
4 C# b' Z# z  y4 k
    美女就是美女，说的话也比别人深奥。我完全没听明白，笑嘻嘻地道：“你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叫错名字也没关系，本朝有个小白诗人说过，相逢何必曾相识嘛。”

    金发美女蹙眉道：“一转世，性子也变得这么轻浮。龙蝶妖王你，”
0 j7 G2 P& y$ F- m& j$ g. Z
    “林飞！”
4 I' z: S; a, R6 O, g
( I9 B' }: D2 Z2 [    “好，林飞，你听着。你的前世，是北境的龙蝶妖王，死后你的魂魄转世，去了异世界，现在你回来了。”
! H; w1 l* t8 x2 Q' `* R
4 \/ \: q$ a$ c( L3 A    我愣了一下，金发美女的神情很严肃，不像是在吹牛。回想在宫殿，玛瑙柱入体的情景，我不禁一阵恍惚，难道我真的是她们口中的龙蝶妖王？

) K( E, A( \- V5 \$ o# Z    这太荒谬了！
, M, F) C7 ?5 w9 V; I  I2 m# v# V5 M
    “按照你的说法，我是龙蝶妖王转世为人。也就是说，前世的我，是一个妖怪？”我试探着问道。

    金发美女的美目里闪过一丝恨意：“是的，你的确是一个妖怪。”

( }$ z7 C5 V7 C5 n6 y3 K    我摸摸自己的脸，上面也没有长毛：“但我现在明明是人类了呀。”
' X  y+ H5 M$ y$ @* ^: ]6 X
' S* \2 y7 G4 w' H; D0 V8 X4 j    妖艳的美女向我抛了个媚眼：“现在的你嘛，嗯，既不能算是纯粹的妖怪，也不能算是人类。”她凑过来，轻轻在我耳边吹气，弄得我骨头都酥软了：“你是个人妖。”

    “人妖？我靠！前世的我活在北境，是龙蝶妖王。今世的我投胎做人类，活在大唐。”我一口气道：“现在我赶回来，继续做我的妖怪，对不对？”

    金发美女漠然道：“差不多了，没想到，转世后的龙蝶连脑子也不好使了。真是悲哀。堂堂一代妖王，再也找不回昔日叱咤风云的气势了。”

    日他奶奶的，究竟我脑子不好使，还是你白痴？美女就了不起了？我开始接受自己是龙蝶的事实，想了想，问道：“我既然是龙蝶，那你们是谁？和我什么关系？难道都是我的属下？或者是我的老婆侍妾？哈哈！太爽了！美女们，这些年没有陪你们，没给我戴绿帽子吧？”我越说越兴奋，龙蝶既然是个妖王，那一定很厉害，这三个大美女守在这里，大概都是准备服侍我的吧。
# L7 B6 R' m1 p7 C' ~" A0 P" y$ u; W
    风水轮流转，洛阳城里的小乞丐，今天就要扬眉吐气了。

    “住嘴！”声音清冽寒傲，如同寂寞山谷里的皑皑白雪。我眼睛一花，一直没说话的道袍美女倏地出现在我对面，风姿高贵而孤冷，长发光可鉴人。
6 u9 ^% ]6 v) J1 l% m
    我心头一紧，知道说错了话，这三个美女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她们是我前世的仇人，那可糟了。
) u$ k3 I) J1 s1 G& W% {' p  ]0 W8 Z
# M$ M$ j7 }; }5 _" d0 v5 x    妖艳美女媚笑道：“龙蝶你小心点，别惹怒了我们的甘柠真仙子。她的剑，可有十六年没出手了。”
* i3 S+ G6 h- k1 X* [
0 ]4 m- F: U, _/ O/ {, M    金发美女摇摇头：“转世后的龙蝶，简直不成气候。难怪它临死前，要想尽办法和我们订下誓约。依我看，这个小子连妖力都没剩多少。”

' y9 U3 |' [+ Y; F% O* C, f: y    妖艳美女道：“可惜我们当年立下了最毒的轮回誓，否则，嘿嘿。”
0 a$ }" f+ X3 s1 A
# j, v) a/ H- f' |+ N' k    我琢磨她的言下之意，似乎有点不妙。

* G& V$ R( E: }% a+ D8 X    甘柠真悠悠地道：“既然十六年前，我们输给了龙蝶，就必须遵守誓约，保护它的来世。龙蝶，你听好了，当年你遭受劫难之前，分别找上了我、鸠丹媚和海姬，要求比试。三场比斗，虽然你用的是诡计，但毕竟赢了。作为失败的代价，我们被迫立下了轮回誓，在这里守候。如果在十六年内，你转世回来的话，我们就必须保护你的安全。”

    她虽然在对我说，但根本就不看我，好像我会污染了她澄澈漆黑的眼睛。

3 H4 Y/ i& O1 [& k    妖艳美女懒洋洋地叹了口气：“今天是时限的最后一刻，本来以为我和甘仙子、海姬可以得到解脱，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龙蝶，你倒是算得很准啊。”

    我完全明白了，我的前世，也就是龙蝶，知道转世后的我妖力薄弱，所以找上了三个大美女，用诡计逼得她们立下毒誓，做我的保镖。

! L- Q7 l$ ~2 R5 q# Q0 W    难怪她们对我这么冷淡，我在最后一刻转世回来，美女们一定郁闷得抓狂。想到这里，我不禁对龙蝶佩服得五体投地。真不愧是妖王，不但高瞻远瞩，替后世的我找了保镖，还算到我只能在唐朝呆十六年，比伽叶牛多了。
$ S5 m- s% Y8 [% Z- v
    我咳嗽了一声，得意洋洋：“这么说来，你们三个就是我手下的护卫了？”

    金发的海姬森然道：“龙蝶，你，”

    “林飞！”我再次纠正。
7 `0 J* V3 Y) M* D, r
    “林飞，你要弄清楚，我们不是你的手下，不会听你差遣。只负责保住你的一条命罢了。”

8 r% b1 ]$ ^) G6 U# t    “咦，难道在北境，有很多人想害我吗？”
8 ~  c$ j- N5 ^5 C8 V
    “哼，修道的人捉到了你，就能炼出罕见的鼎炉。最普通的药草在鼎炉内修炼，都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如果妖魔逮住你，吸干你的龙涎蝶髓，可以臻至传说中的进化状态。”

: E) G! }9 h$ f    我吓了一跳，谁抓到我都有好处，那我岂不是变成了倒霉的唐三藏？听死鬼老爸说，玄奘法师西天取经回来，有一次到洛阳白马寺讲经，结果寺庙外围得人山人海，个个双目放光，磨牙霍霍，都说吃了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吓得玄奘当夜就溜出了洛阳。
+ |8 [" u% W! F
    凭这三个娇滴滴的女人，能保护我吗？我有些怀疑，可转念一想，既然前世的龙蝶找上了她们，就一定行。在洛阳的时候，常听一些走江湖的说，女人、老太婆和僧侣中常有武林高手，不能小看。

    我抬起头，抱着拳，道一声敬仰：“各位姑娘，林飞谢谢你们的拳拳护花之情。希望大家从此和睦共处，其乐融融，日久生情，情比金坚，情谊地久天长。”
6 k/ M- H6 P& O
/ D9 d  C  A9 [  H* Q8 `    鸠丹媚笑得前仰后合，酥胸波涛汹涌：“地久天长？林飞你真是痴心妄想。以龙蝶前世那样的妖力，都逃不过劫难，何况是你？”
1 i/ y1 o  k5 I* U) s3 a3 c7 G
3 Y3 V2 [4 L2 l9 _# e1 D- B7 o6 N    我骇然后退：“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不会监守自盗吧？”

- h5 t2 z) g' V1 f3 ~0 ~( }8 [    甘柠真一看就是个修道的，鸠丹媚妖气弥漫，而我可是修道人士和妖魔眼中的唐僧肉啊。
1 A; h+ V% E% `
9 j1 s1 y+ }3 Q$ r( I# F* M' U$ m    海姬瞥了我一眼：“在北境，妖怪十年一次小劫，百年一次大劫，千年一次玄劫。龙蝶就是没能过了玄劫这一关，不过他也够厉害，居然能用妖力转世托生在异界。至于你这个人妖，就没那么幸运了，十年一次的小劫恐怕都躲不过去。”
4 k7 d8 X: J) X+ w7 e9 d  m6 O
8 {  n: i# G+ E$ f) p# }/ a    我将信将疑：“你们不是可以保护我吗？”
! U: w# k0 K! S- [! K! G% y
    “人力岂可逆天？天劫一至，谁也护不了你。”甘柠真冷漠地道，雪白的道袍轻扬，流风回雪，皎皎出尘。

+ P* u1 o0 W, S% @1 P    我的一颗心向下沉去，在大唐，老天只让我活十六年，来到北境，我还要遭受天劫。贼老天，你对老子太不公平了！
; {" J0 X: L3 @, L* Y
- p% H; b0 Y( n& K正文 第三章(下) 三个女人一台戏
' d' [6 S0 z& S7 g2 S
天空晚霞绚烂，夕晖柔和地闪烁，紫色的熏衣草地上，仿佛洒满了细碎的金沙。我呆呆地想了一会，问道：“天劫是怎么样的？”
0 l  c' `$ q8 K$ I- O1 P
  T" j( ]' x, `    鸠丹媚幸灾乐祸地道：“天意难测，天劫可能是电闪雷劈，也可能是妖魔、修道之人的攻击。龙蝶当年就死得很蹊跷，我怀疑它是被人硬生生击毙的。”
5 d" Y1 G8 c' @! x9 D8 [9 l, a5 y
    我大惊失色：“龙蝶不是很厉害吗？也会被人干掉？”
, G1 g4 g5 n& m5 E) B
    海姬微微一哂：“龙蝶在妖怪中算是个人物，但未必比得上修炼多年的人类。我就至少可以和他打个平手，至于柠真，那就更别提了。要不是当年你耍阴招，哪能赢得了我们。”
2 u" W. R/ G* Y% T4 }* L& b
    我立刻对她们刮目相看，原来当年龙蝶是胜之不武，难怪美女们对我不善。不过耍阴招也是本事，胜者为王嘛。
; ]' ?2 X2 `7 n! Y1 o' k1 ?
    说了半天，我的肚子咕咕地叫了，就对海姬道：“你给我找点吃的吧。”

4 f" [2 W9 Z. d  d1 k: y    “自己去找，我们只负责保护你。”
2 F4 c- l- _/ u6 \$ K
    美女你还真是铁面无私，婊子无情啊。我四下打量一番，“扑通”跳进湖里，打算摸几条鱼。
" K) c. U: G9 c3 n  y: ?
5 m4 Z  E2 M# N1 Y    湖水清凉，四周岩礁丛生，浓绿色的水草像一根根丝带，轻盈舞蹈。红色的珊瑚冒着水泡，一群闪着银光的小鱼倏地窜出，又倏地消失。一只褐色条纹的大贝壳横躺在岩石上，一开一合。
5 b3 k1 {+ |/ C# E; v# b- H
    我发觉自己的身体十分灵巧，在水里也不用换气，可以自然呼吸。双臂轻轻一划，就能游出十多丈的距离。
$ m( U  y; ~$ H* Q: C) e9 x4 b# C
    水浪急涌，一条红色的大鱼忽然冲过来，它就像是座小山，腹下几百根尖刺扇形展开，鱼嘴弯出两根獠牙，闪着寒光，还发出响亮的嘶吼声。

    瞬间它就逼到面前，我心中一慌，下意识地挥拳击去。
: d" E7 R; _- T$ v; `
    “嘶”，拳头击断尖刺，直没鱼腹，就像是穿过了一块柔软的豆腐，鲜血顺着拳头涌出。我一呆，我的拳头变得那么厉害么？大鱼惨吼一声，猛地甩头，獠牙顶了过来。我的左掌立刻劈出，反应之快，连我自己都惊讶。“嘎崩”，掌锋硬生生地劈断獠牙，我刚松了口气，大鱼黑咕隆咚的巨嘴已经当头罩下。
8 P: g; F1 C& [: [& U* j5 O
1 u, U) U- T$ K# o- R0 @    救命啊！
+ r. c$ p2 x; S1 W  M$ [' K1 r: N" U
( H1 U; N% U- [; z. ?    眉心忽地一热。
* v: L% l" M+ C2 M3 w& y
$ ]2 t, U5 P$ I* e    一只赤红的利爪钻出我的左肋，千钧一发之际，抓住鱼嘴，用力一扯，“嗤啦”，整个鱼头连着鱼身，被撕裂成两半。
, ~, u8 S" s2 J% T
# r# ?$ l* k. w    我瞠目结舌，愣愣地盯着这只利爪，从肋下伸出的半条小手臂，布满银色鳞甲，弯成弧线，延展出五根红色的爪骨，刚劲峥嵘，吐出了寒光闪耀的爪尖。
3 b$ k9 g" @) T: ?
    我脑海忽然闪过龙蝶的骨架，那七只矫夭凌厉的利爪。直到这一刻，我才完全相信，自己就是龙蝶的转世。

    望着这只利爪，我感觉到了与它的血脉相连。但多出了一个爪子，总有些不伦不类，影响我林飞的形象。我心想，要是能缩回去就好了，可爪子却毫无反应。我想起刚才眉心一热的情形，不由灵机一动。龙蝶骨架的七根爪子，牢牢地抓着玛瑙柱，而玛瑙柱飞入了我的眉心，难道说，玛瑙柱是操控爪子的关键？

3 Y# g- y; _8 r8 ]5 `9 \    我立刻把精神集中在眉心，然后开始想：“利爪请你缩回去吧。”
, h% O$ Z- `  R2 r: {2 z, J
6 m* Y9 r2 K6 `- i    利爪无声没入体内！

    我摸摸平滑的左肋，又惊又喜，利爪能缩回去，也应该能再伸出来吧。我的精神再次集中眉心，意念刚动，肋下微微一痒，水波激荡，利爪闪电般地探出，将一块礁石抓得四分五裂。
7 c5 n5 B3 y  z- e, G! m6 A8 R
    哈哈！真有意思！我乐此不疲地试了好几次，次次灵验。变成妖怪后，我真的不同了啊！抗起沉到湖底的大鱼，我雄纠纠、气昂昂地浮出湖面，游上岸，“砰”的一声，把大鱼扔在了海姬的跟前。
/ Q! x$ d4 ]5 i* |5 M3 l2 ~
& H+ O6 X" C: z8 ^1 m7 l8 C. O    “怎么样？这么凶猛的怪鱼也被我收拾了！我的妖力还行吧。”我一脚踩在大鱼尾巴上，右手叉腰，摆出了一个威武的姿势。

9 V- u8 T7 L; n6 B# a" f    海姬看看我，不说话，鸠丹媚爆发出一阵放浪形骸的笑声：“刺骨鱼也算是凶猛吗？龙蝶，你还真幽默啊。你可不要告诉我，杀它费了很大的力气哟。北境里再不济的人，都可以轻松杀掉一头刺骨鱼。”
7 @% B. S! V; }$ C
    日他奶奶的，原来怪鱼这么差劲啊。我小脸一红，硬着头皮吹牛：“这种货色，当然是小菜一碟。不过美女你能听懂我的反语笑话，还算胸大有脑。美女们，一块吃鱼，我请客！”
! B5 e4 k, N+ |9 z. d8 t3 K7 U
& a3 o# b: v- `* r6 _    海姬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一动不动，甘柠真干脆飘然而起，落回湖面的雪莲花里。在洛阳，我早已看惯了别人的白眼，所以并不在意。既然瞧不起我，我也不把她们当一回事。
4 q' a. B7 F# N. P
    我把刺骨鱼洗干净，刮去鳞，挖掉内脏，然后在林子里找了一堆枯枝，用钻木的方法生着了火，开始烧烤。
& L. [3 `- B( v3 K: H
    鸠丹媚饶有兴趣地盯着我：“龙蝶，你什么时候吃东西这么雅致了？不是向来生吃的吗？”
3 i' b+ i; F7 w5 q# V
    我转动着刺骨鱼，目光贼溜溜地扫向她的丰乳：“我是转世后的林飞！不是前世的龙蝶。对了，龙蝶长什么样？不会和我一模一样吧。”
; P8 w7 D  @5 J0 n
    “当然不是。龙蝶头生双角，相貌凶厉，高大魁梧的身躯密布鳞甲。瞪起眼睛时，就像两团燃烧的火焰。”
! R. ]& A& t' x- W
) `( Y5 u6 \3 v( g    “太好了，这么一来，修道的人和妖魔就认不出我啦。”
' q; G! U7 H0 u$ K6 u* L( p  J
    “这可难说得很，你的龙涎具有异香，修炼深厚的人、妖魔一闻便晓得是珍品。就算他们不知道你是龙蝶转世，也会抓住你的。否则龙蝶何必费尽心机，找我们来保护你？”

    我纳闷地问道：“龙涎是什么玩意？

! u9 O. V0 W, N, d3 n5 j    鸠丹媚吐出香舌，缓缓添动丰厚性感的嘴唇：“龙涎，就是你的口水啊。不但能滋补益气，还可以入药，制成珍贵的道丹。”

    我傻了眼，原来我的口水都这么牛啊。那我的大小便，是不是也有人抢着要呢？
  p; T/ a2 v  \; P- f0 ]1 J: Q+ u
) Y7 Z; R4 ~$ n2 ?1 f" u    “滋滋”，刺骨鱼被烤得金黄发亮，油脂从鱼肉渗出，滴落在火堆里，香气飘散开来。我咽了口唾沫，大嚼起来。
" ]2 C+ ]% E2 b2 l- R, U3 Y
- r( p& C" k- P. N    我靠！真他奶奶的美味，我差点连舌头都吞进去了。最奇妙的是百来根尖刺，轻轻一咬，就融化成一泡鲜甜的汤汁。一眨眼的功夫，小山般的刺骨鱼就全进肚子了。我却还有点意犹未尽，变成妖怪后，连饭量也暴增了。
; J  k# g3 l8 u/ K" `8 z
    天色已晚，火堆在夜色中跳跃，映得远处的丛林更加幽暗。淡淡的星光下，湖面上波光粼粼，甘柠真白衣胜雪，仿佛拥着星光睡着了。海姬伫立在岸边，一动不动，金黄色的头发在黑暗中依旧灿烂无比。我不解地问：“她一直站着不嫌累吗？”

& i% J  k3 e  [8 `- q    鸠丹媚大笑：“你这个傻瓜，海姬修炼的是脉经甲御术，以苍天为经，以大地为脉，站着时，双足能吸收地气为己用，这是海姬独特的修炼方法。”
+ m9 f; O* R: \  r# Z4 }* I
    我听得似懂非懂，不过鸠丹媚的乳峰真的好大。一边跟她胡扯，一边饱饱眼福，当作饭后消化倒是不错。
* M8 b# p; Z% e7 G5 ?6 ]
    和鸠丹媚闲聊半天，我大致明白了，在北境，修炼的人类分为两种，一种修炼秘道术，另一种修炼甲御术。在大唐，修道的人也不少，但甲御术我还真没听说过，不知是什么古怪的玩意。而无论秘道术、甲御术，都各有很多的流派分支，门规条约。至于妖怪，那就简单多了，所有的妖怪都力求提升妖力，以便逃避天劫。当妖力达到一定程度，就会迈入传说中的进化状态，妖怪会发生蜕变，妖力也随着扶摇直上。

    夜色渐深，我打了个哈欠，对鸠丹媚道：“如果你不想陪我干别的事，我就要睡觉了。”
1 ~6 `" {4 N: b
0 z+ e! e2 b6 F4 A. x    鸠丹媚咯咯一笑，半跪在我面前，胴体像蛇一般地颤动，茁壮的双乳几乎挺到了我的鼻子：“你还想干什么？别怪我不提醒你，我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哟。你敢碰我吗？试试呀，小色鬼。”
9 V6 f" c! ~3 e
    我咽了口唾沫：“反正你也不敢拿我怎么样。老子现在要睡觉了，没空和你耍花枪，拜托你让开吧。”故意伸手推她，指尖刚碰触她的丰乳，如遭滚烫的电击，手指痛得钻心。我惨叫着缩回手，低头一瞧，皮都被烧焦了。
- u2 g; C% k& g$ ^
# D7 g5 b6 Q( h( Q- v    “哈哈哈哈！”鸠丹媚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良久，慢慢地站起来，眼神又是嘲弄，又是冷酷，还有一丝无奈：“没有男人可以碰我，我的身体，早就被诅咒了。这一生，我，不会有男人。”
# j8 O3 a* \% n0 S5 r: t8 [4 }
    我呆呆地望着她，夜风吹过，一阵清寒，苍白的星光下，鸠丹媚收敛了笑容，沉默，望着天，丝缎般闪闪发光的胴体，像是一朵冰封的焰花，冷艳，灼热，寂寞地盛开了一季又一季。
9 U3 D9 A+ q$ v0 g4 ]5 P
正文 第四章（上）哭的时候也要笑
2 I. a. F+ ]# C; C
一觉醒来，精神抖擞。
, Y; J9 D; w8 |" [) c+ d0 ?4 S
    发布太阳早就晒到了屁股，天气暖洋洋的，柔软的风吹在身上，带着熏衣草的浓郁香气，骨头都发酥。
1 j# ]! B! a% ^4 u$ @3 y
- o$ d: K7 A' M  B4 _; f% q/ v    发布“真是幸福的生活，换个皇帝也不干啊！”我大叫一声，爬起来，伸伸懒腰，抓抓发痒的后背。咦？美女们哪去了？

    发布湖畔，靠近林木的地方，不知何时拉起了一层薄薄的白纱，遮住了湖面。水声哗哗，纱帷撩动，湖里，仿佛有人影晃动。

- ]2 U  Z! G( @1 l    发布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掀开白纱的一角，偷偷一看，差点狂喷鼻血。

    发布三个大美女在洗澡！
' N9 k) Y* Q2 ~3 l5 E
    发布独浴乐，不如众浴乐啊，我也要洗澡！
1 O3 S* L- A( L' i, N" d
- z* l, ^* n$ B2 P    发布我三下五除二拔光衣服，就要往水里跳。虽然过去，我不喜欢洗澡，但现在决心

& E: _5 u) I) S8 U' P5 i    发布养成这个讲卫生的好习惯。
: L/ @; D, b- f' j6 s1 ]! L
    发布白芒一闪，直奔我来，清冽得就像是一片沾上额头的雪花。

; s8 q7 X) q) a' _) O    发布我胸口一凉，来不及躲，就光溜溜被击飞出去。打中我的，是一片雪莲花瓣。落在地上，融化成了一滴清澈的水珠。

    发布鸠丹媚的荡笑声从湖心传来：“小色狼，甘仙子的玉体，也是你能赚便宜的吗？”

    发布我悻悻地爬起来，穿好衣服，日他奶奶的，甘柠真这么霸道，打人也不打个招呼。我心生一计，悄悄地绕到湖畔的另一边，解开裤带，掏出小弟弟，对着湖水，把憋了一晚上的尿全部射出。

) f$ L6 A( {( s) E    发布湖面上，尿花溅起，荡起涟漪。

; ?5 t) b% [9 I6 o  D1 Y2 M    发布想到三个大美女在加了料的湖里洗澡，我就笑得肚子痛。等会出来，她们一定尿臭扑鼻。嘿嘿，龙蝶的尿胜过口水，滋润肌肤，养颜美容，美人们多洗一会儿啊。
6 d( M6 a3 G' s7 M
& u, L2 i  D4 o- }! l    发布我在四周闲逛了一会，走进丛林，林木高大葱茏，色彩鲜艳，我就像钻入一个万花筒里，阳光透过五颜六色的枝叶，斑斑点点，在草地上洒下明亮的圆晕。

: N6 }. N* p9 R" U    发布到底是北境啊，连树都有那么多颜色。
4 g0 B$ r* \; u6 j: R
# Y& v; f8 i+ @. Z    发布不少大树上，都结着饱满的果子，全是我过去没见过的。有的红彤彤，光滑圆硕，有的黄灿灿，又扁又平，像个大饼，有的绿油油，比黄瓜还要细长，还有的个头比我脑袋还大，长满了白花花的绒毛。果子都熟透了，鼓鼓囊囊地挤在枝桠上，散发出甜美的香气。
  o) r6 ?7 t; W, z
( m2 l. a; z8 a! ]+ f8 ]" ~6 f    发布我正好口渴，刚要爬上树去，一快朵颐，可转念一想，不如试试我的龙蝶爪。站在一棵结满紫红色浆果的树下，冥想眉心，赤红色的利爪倏地探出，抓住最低的一根树枝，“喀察”，粗壮的树枝应声折断，果子雨点般地落下。
3 d1 G( R% S0 N
    发布“快接住！”我心念刚动，赤爪就飞速移动，眼睛看到哪里，爪子就跟到哪里，接住了满满一捧浆果。

* P, A6 |, f9 W0 {& G8 g$ b# b    发布龙蝶爪还真是威力无穷！我兴致昂然，从一棵树窜到另一棵树，不断地摘果子，练习龙蝶爪。我发现，肋下这条布满银鳞的手臂最长可以伸出两米，全凭我的心意，伸长缩短。

& G. r5 \# {, z8 g- [    发布我练得满头大汗，操控越来越纯熟，到最后，完全运用自如，收发轻松。只要心念一起，赤爪就同时探出，想哪打哪，不再像过去那样慢了。练得兴起，我狂吼一声，旋风般转身，赤爪向后横扫，以一个绝对生猛的姿势，将一棵大树连根抓起。

& e% I  @- a# z, w9 U! c    发布泥土飞溅，满树的果子纷纷在我身边落下，如同鲜艳的雨点。火红色的长发飞扬起来，在额前悠悠垂落。

    发布“林飞，你太潇洒了！”我大呼一声，“扑通”，几个果子重重地砸在我头上，红色的浆汁喷了满头满脸。
# t3 `4 q7 u( T' i! ]" d, v7 [
    发布日他奶奶的，好辣啊！这棵树的果子又辛又辣，果汁流到嘴唇，像是吞了一团火，我大声咳嗽，眼睛都辣得睁不开来了。
) Y8 @( k8 n# c1 @
1 u* ?: c/ Z9 u' l& V    发布擦干脸，我开始分辨哪些果子可以食用。远古神农尝百草，今日林飞尝百果，不让古人专美于前。
; K( w4 ^1 v3 D7 z
( l2 \' E- I; k( Y7 g! `5 u    发布草地四周，滚满了小山般的果子，都是被我的赤爪糟蹋的。我小心翼翼，伸出舌头，一种接一种地尝试。紫色的小浆果又酸又甜；黄色的大饼果口感特别硬，还很咸涩；绿色的果子闻起来香，但味如嚼蜡；长满了白毛的果子必须剖开食用，里面的果肉一粒粒的，像粉红色的水晶，脆生生的，一咬满口香甜的汁水。味道最棒的，反而是一种腥臭扑鼻的果子，它表面长满尖刺，果皮裂开，里面的果肉黄橙橙的，甜腻肥美。真是果不可貌相，就像我一样，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啊。
4 [) M3 q$ O' {! F# L
( [+ Z! J5 l8 }# t( I, b& q    发布打了个饱嗝，我摸着涨鼓鼓的肚子，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翘起二郎腿，哼着小调。清脆的鸟鸣在枝叶间跳跃，蜜蜂绕着花丛嗡嗡飞，花蜜的气息，果实的芬芳，和灿烂的阳光交织在一起，透明而斑斓，如同荡漾的光和色的海洋。
2 v' u. ^$ z0 P) z+ U: h! R* A& Y
    发布“你挺快活的嘛。”充满磁性的声音懒洋洋地从后传来，不用抬头，我就知道是鸠大美人。
' }0 T" ]: Z% k+ C% ^3 l9 b1 n
    发布鸠丹媚目光灼灼，盯着我看了几眼：“十年一次的劫难，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7 o, J4 W' y% b3 x* \$ q4 k    发布我打了个哈哈：“担心有个鸟用啊？老子一向天塌下来当被盖。现在有吃有喝，还有三个大美女陪我，比在洛阳好多啦。”
% X9 F' U% @4 p3 G' x, t* o
    发布鸠丹媚好奇地问：“你过去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 j. y0 D( N( A4 l: S& q- u
" J! }7 K, U. S( H5 {    发布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洛阳。这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我忽然觉得很陌生。
2 _5 d3 v7 e. f
    发布因为它从来没有真正接纳过我。

/ h: c6 f9 O% @" W. ~- J6 {- Y    发布所以我只能笑，苦笑。
* G5 _, L% l5 x
3 @: ]4 z8 m" @3 i4 `' d    发布“看你的样子，在那里过得不如意吧？”

1 i$ ~: G5 W# U' h    发布“谁说的？我天天吃大鱼大肉，穿绫罗绸缎。仆从如云，侍妾个个漂亮。跺一跺脚，洛阳城都要抖三抖。”我唾沫横飞，滔滔不绝地吹牛。在美女面前，怎么能丢面子？鸠丹媚半躺在我脚边，侧着身，手托着腮，像一头慵懒的大猫。

' E4 Q0 T: `7 j    发布“所以，老子过得很爽！非常爽！”我大声嚷道，呆呆地望着天。

    发布十六年，挨家挨户地乞讨，像一条野狗；扒开臭烘烘的垃圾堆，只为找一点馊饭；半夜去农户棚偷鸡，被人揍断肋骨。眼睁睁地看着老爸病死，却买不起药。

    发布那一年，洛阳的冬天比以往更冷。风雪呼呼地吹进茅屋，破窗纸哗啦啦地响。我又冻又饿。

3 O5 B. G) O  a0 W    发布看着躺在床上的老爸，我一个劲地哭。除了哭，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屋里又黑又冷，风像又薄又锐的刀子。我咬着牙，用身子挡住窗，不让寒风刮进来。可老爸还在瑟瑟发抖。在露出黑黄色棉絮的被子下，他一个劲地哆嗦。

    发布我们一起哆嗦。
9 ^9 E' r; X, V' b' K  K( F2 L
. Q. w/ c/ J/ [( {    发布我很想骂一声贼老天，骂它的冷酷，可是我不敢。因为我想求它可怜我，救救老爸的命。

    发布很远的地方，有爆竹声，有美丽的烟花。洛阳城里有好多孩子，穿着缎子棉袄，虎头鞋，满街地欢跑。

- s* Q3 t1 u# x    发布我很羡慕，也很嫉妒，我知道，自己没有他们那样的命。人和人不同，我的命贱，我们家不能和别人比。在其他孩子吃糖葫芦，提兔子灯笼的时候，我只能转过脸，悄悄走开。

    发布那一天，是除夕的夜晚。

    发布我说爹，你会好起来的。你答应过，过年时，我们要吃饺子，要穿新衣服。老爸什么也没有说，看着我，他看着我，默默地流泪，一直流泪。直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 v# B! b, O. L' [* A2 U  n
    发布老天还是没有可怜我。我站在冰窖般的茅屋里，一动不动，听着外面的爆竹声越来越响。

    发布从那以后，我就不再流眼泪。

5 w4 Z% m2 Y+ b+ Y" g2 ^    发布因为该流的都流干了。

9 d. y; w& T2 _# C$ n    发布贼老天不会因为我的哭求，就赏赐给我什么。它越要折磨我，老子就越不服气。它让我哭，老子偏要笑。

正文 第四章（下）哭的时候也要笑

& K, Q, p2 t# u( g' @. e# h# i% G
枝叶在风里抖动，树荫的缝隙里，渗出一丝丝天空的青色，仿佛要随着十六年的回忆，滴落下来。鸠丹媚伸了个懒腰，蜷起长腿：“好没意思。”
* {! a! \1 z- T( c! X+ D. `! T
9 ]0 z8 S* Y8 U4 a. ~    我一骨碌爬起来，大声道：“能活着，当然有意思！不就是没有男人能碰你吗？有什么了不起？你看着，老子偏要摸你！”
  ^6 c# g4 u4 j+ B6 N( w
    赤爪探出，捏住了鸠丹媚丰满的大腿。

    好痛啊！我龇牙咧嘴，忙不迭地缩爪。还好没有被烧焦，没想到，连我这只威力无穷的龙蝶爪，也碰不了鸠丹媚。她的肌肤，仿佛插满了烧得通红的尖针。
# i! K" C5 Z; E+ t1 @5 s5 |9 t
0 ~9 @, n  q# b4 `  j    日他奶奶的，这么性感的尤物，偏偏带着刺。我很好奇，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诅咒？是天生的，还是人为？鸠丹媚也真够倒霉，等于是个石女啊。

1 V, I* f" {8 v; n8 h5 [    鸠丹媚笑得前仰后合：“哦哟，难怪你那么色胆包天，原来炼出了赤爪啊。当年龙蝶炼有七只利爪，能使风云变色，但都无法碰我一下。就凭你，能行吗？”

. v! t+ N. O5 ?% I7 ^+ `: {    我嘴硬道：“老子不是碰了嘛？”
9 l# J! f; t- H4 E& e; b
    她看着我，碧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讥诮。她好像在嘲笑我：“你有这个本事吗？我早已把你看透了，你这一辈子，就这么点出息了。”
" C6 {6 Y5 H5 g; N9 w
& O& r2 C; R6 |: c; c    我忽然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瞪着鸠丹媚，我咬牙切齿，狂叫道：“我林飞对天发誓，总有一天，老子会把你全身从里到外摸个便！”夹着呼啸的热风，我的赤爪猛然伸出，将地上击出了一个小坑。
/ w- ?0 l+ c  Y" n2 G
    通红的火苗，倏地窜出爪尖，熊熊燃烧。我傻了眼，赤爪竟然还能够喷火？没来得及细想，我忽然腹痛如绞，不等鸠丹媚说话，头也不回地就跑。

    “去哪儿？”
) C( O! C6 k+ j
    “老子去拉屎，你要凑份子吗？”我捂着肚子，一路小跑，钻到一棵大树后，急急解开裤带。日他奶奶的，刚才吃了那么多浆果，现在拉肚子了。

    隔着树影，鸠丹媚似乎还站在原地发呆，我估计，她一定被我刚才的飒爽英姿震撼了。
" ?1 e- \& F. A+ h3 G5 a9 m! c
    拉完屎，浑身轻松，我无聊地转来转去，地上堆着这么多果子，吃不了只好烂掉，太可惜了。我挖了很多泥土，加水搅拌，捏成酒罐的样子，再用火烘烤。等到土罐成形变硬，我把鲜甜的浆果剥皮去核，挤碎了，一股脑儿放进去，最后用湿泥封好罐口。
+ G* O4 K& P! a& _: F9 S# P! b
6 k$ |% q% e- ]# F* g+ m, C    鸠丹媚迷惑地问道：“小色狼，在做什么呀？”

6 }# O, f! j6 y" c  C    我乜斜了她一眼：“酿酒！”
9 B4 K4 ?4 Y5 O# A& r4 W% p
    “酒是什么东西？”
7 S6 G( ]: N- P4 x" I( ~
, O6 R7 t1 Q* Z6 W7 J& d2 \    我靠，她白痴还是装傻啊？连酒都不知道？我把土罐搬到湖畔向阴通风的地方，用树枝盖好。一直伫立不动的海姬，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0 Z% E# n5 r* n" h# G) @- l    鸠丹媚扭动着腰肢，发嗲道：“好林飞，告诉我嘛，酒到底是什么？”

2 b" D7 E5 M" Q* I' A7 b& q    我精神一振，你们也有要请教老子的时候啊。不过美人你态度虚心，孺子可教。清清喉咙，我傲然道：“酒，是一种喝的东西，传说是古时杜康发明的。喝起来，暖洋洋，醉醺醺，十分的爽。但是，酒又是一种文化，常在祭祀、庆典时使用。唉，多说你们也不懂，反正喝点酒，活血舒筋。壮阳滋阴。”

    看到鸠丹媚似懂非懂的样子，我心中一乐，原来北境没有酒，这里的人可真够笨的。
6 s% ~8 \& i/ }' |# Q
6 N: ?/ F: Z8 u6 e    “不准偷喝啊。”我得意地道，说实话，我也不懂酿酒，只是试试看。
, \! g. ]# R$ y7 T$ h3 o4 P- n
    清香袭人，柠真飘然走近，淡淡地：“以后我们沐浴的时候，不准你靠近，明白么？”

) C. |/ H+ J( g    我学她的样子，抬着头，眼睛看天：“以后老子沐浴的时候，也不准你靠近，明白么？现在我要洗澡了。”

0 q* s, b9 e, W9 J8 J3 ?# s/ U/ G    我转过身，一边脱衣服，一边慢腾腾地下水。我想甘柠真此刻的脸色一定十分好看。

! G  J5 [7 L! p    这个湖非常大，半天都游不完一圈，我在湖底发现了一个洞穴，游进去一看，里面正是龙蝶的水晶宫殿，石柱坍塌，满目废墟。
4 V, m$ ~; Z- U4 a
    前尘往事，仿佛在断垣残壁间游荡，我觉得很熟悉，但偏偏想不起来。

/ k, S/ P; h2 U, y# U' K    前世的龙蝶，是叱咤风云的妖王，今世的我，却只是一个小混混。难道这一辈子，我就只能被人瞧不起？我真的甘心吗？生平第一次，我认真思考自己的将来。
# F+ O+ c, U, N8 I4 ?
: P5 f* _( U1 T    岩石后，一条色彩斑斓的水蛇窜出来，张开蓝汪汪的毒牙，扑向我。
' u& ~7 |; Y, [3 Z
+ w/ ~: i+ b5 }8 W# |6 c    我探出赤爪，闪电般攫住它，还好，要不是我练熟了赤爪，就一命呜呼了。日他奶奶的，你这种小角色也敢欺负我堂堂妖王。我心头火起，把水蛇捏得稀巴烂。今天的午餐，就是蛇羹喽。

9 G: b9 j7 k2 v3 J! w: X9 O    正准备游上岸，美餐一顿，我突然想起赤爪喷火的奇象，心中一动，赤爪发力，试图重现喷火的一幕。

    试了半天，筋疲力尽，赤爪连半点火星都没有冒出。我刚要放弃，转念一想，要是连这点我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摸遍鸠丹媚全身的远大理想？我定定神，活动了一下筋骨，一点点放松情绪。

    意守眉心，心灵像湖水一样清澈。

* w( v0 d1 Y. L  O    我凝视着赤爪，比血更红的颜色，鲜艳欲滴，仿佛正从一场睡梦中醒来。
& i# r4 O3 o. h# w
1 }1 P$ x3 \1 Q  E8 H    体内经脉颤动，赤爪和我精血相连。我第一次感受到，它就是我，我就是它。
( Y/ G8 I& `" L, P% A  w, L
    仿佛很久以前，它就陪着我，一直陪着我，不可分割。

    我慢慢举起赤爪。

    我好像听见它兴奋的咆哮声。
; w" b4 a- \5 [! x) Y* E& V# R
+ r: y/ b4 f, |5 X% W5 B    这么多年来，你一定很寂寞吧。

9 p) `( F- {9 S; A  _    你也一定在等我吧。

    等我举起你。
( `" e: u0 R. F% t* C9 ~, w8 y5 Q  z( @8 q
    等我将你唤醒。
4 \4 b% p) x/ \) _  L
    等我陪你叱咤风云！

+ |: s$ l$ Q, {' ]( A    我！对天咆哮！
4 d3 ]2 L$ a8 r4 N0 T6 g
- _2 U$ j; h: a+ i. t    十六年的少年往事化作一声不甘的咆哮！我的血已热！我的气已狂！我！是北境的龙蝶妖王！
5 `. ?' B) u( b5 ]( B
    赤爪呼啸抓出。

  d8 U4 b$ \) T* m0 A/ s# G    湖水向前振荡出了五道凌厉的气浪，赤红的火焰，喷薄而射，在水中盛开，像一朵光芒闪耀的烟花。
, b: f( k5 `9 ^1 A- s
# c  a# I4 _# T    烈焰遇水不灭，反而更加灿烂！

    我放声大笑，如果甘柠真再用花瓣打我，老子就用赤爪，把花瓣烧成灰烬。最好把她的道袍也一起烧掉。嘿嘿，不知道甘柠真脱光了衣服，是什么样的？

3 L2 s2 F5 [) F6 H    浮上岸，我美美吃了一顿蛇羹。接下来的几天，我除了下湖猎食鱼虾，就是苦练赤爪。有时很累，想放弃，但还是咬牙挺住了。赤爪喷出的火焰渐渐增强，到最后，只要心意一动，就能喷出一团熊熊燃烧的小火球。
" _/ h" X' }" b/ i) Y- a; W
    “龙蝶爪练得再好，又有什么用？”鸠丹媚坐在我身边，慵懒地道：“你始终逃不过天劫。”
7 n$ A) N9 v! f6 m3 J
    我赤爪喷出火焰，翻烤着一头刺骨鱼，一边道：“我不是龙蝶，它逃不过天劫，不代表我就不行。”

    鸠丹媚吃吃一笑：“好大的口气，那我拭目以待了。不过，如果你死得早，我们三个就可以解脱了。”
. }/ }8 `$ }6 d) A
( f& L) Z2 R* n) D* o# w$ \% r/ K! S6 U6 f    “你放心，没有玩过你之前，老子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没好气地道，把几个黄色大饼果捏成粉末，细细洒在鱼身。大饼果虽然咸涩，但晒干以后，可作调味料，当盐一样使用。这些日子，我摸透了树林里每一种果子的味道、性能。鱼烤好后，我又拿起一个紫色浆果，挤出几滴酸甜的果汁，抹在金黄的鱼上，去除腥气。
! X3 J  Q9 r+ Q# k
* Y- t, R+ y6 h: \    鸠丹媚伸出长而柔软的舌头，轻轻滑动：“好像很好吃。”

) l5 }- H  K& p2 Q/ `+ O    美女你的香舌味道一定更好。我心中暗想，嘴里说道：“废话，过去在洛阳，老子做的叫化鸡顶呱呱，三里外的野狗都会被香气引过来。怎么样？尝一点吗？”

- P2 l  d8 q: H: e: p# i- l3 J    鸠丹媚摇摇头：“我吃素。”
7 X$ ]/ n2 |, F% R' A! @& j
    “哦，反正你不能被男人碰，等于是个尼姑，吃素倒也对。”

3 ~1 K' n; B9 H- J' k; ]7 T& K    “才不是呢，据说素食可以减少天劫时的危害。”
3 l& A' F5 S- Q, L; Y9 J7 {
; a# n, p  N8 X9 e- `, e    我吃惊地叫起来：“啊？真的还是假的？”
5 N% x  D9 U6 F4 z! L  Z" d4 ^7 S
    鸠丹媚道：“你看看甘柠真、海姬，哪一个是吃荤的？别怪我没早提醒你，反正就你这点妖力，就算一直吃素，也避不开天劫。”

0 R/ e( D% o( [1 e5 C; G7 o. h    我愣了一下，急忙问道：“甘柠真、海姬和你也会遭遇天劫吗？”
  r5 j- h" s" t" o, z
. S; M$ D& R6 X' Z4 m9 B    鸠丹媚点点头：“修炼的人类二十年一次小劫，二百年一次天劫，二千年一次玄劫。”
1 @* P+ {  N/ k% @3 O3 Q, O! Z7 y1 s' k
. c: s2 t/ P! S2 ^/ e# ^; j* h3 v    我笑得幸灾乐祸：“哈哈，原来你们也要遭劫，比我好不到哪儿去啊。什么吃素吃荤，老子偏要天天大鱼大肉，还要比你们活得更长！”
6 R! |) G5 ^- c4 k' j. r
    天空忽然一暗，乌云密布，“轰隆”一声惊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我连忙抓起刺骨鱼，窜进了湖畔边的一座木屋。
0 H" c6 ~- T7 s+ h- `8 x
5 V" l+ M6 ?+ T5 I    这间木屋，是我伐树搭造的，很简陋，用巨石堆成床，树皮搓成细绳，再编织成草席和被子，十几个泥烧的土罐堆在墙角，盛满了我酿制的果酒。一串串晒干了的果子五颜六色，悬挂在屋檐下。
9 q* K; ?" F  v& k
    鸠丹媚跟了进来，她现在好像变成了我的跟屁虫。我狠狠盯了一眼鸠丹媚浑圆高翘的丰臀，可惜，中看不中吃。
: n/ o5 K' e" ^, }. \
% m9 j' Z) |" _9 E1 K( |  Y; M    雨点密集，湖畔上升起腾腾的白雾。雪莲花瓣自动合上，将甘柠真包裹起来，仿佛融化在茫茫烟水里。海姬伫立在岸边，一动不动，全身滴水不沾。雨水打在她头顶三尺上，就像被无形的巨伞挡住，再也无法落下。

. }* c1 ^# l$ ?% V& B9 X    “我靠，海姬好牛啊！”我羡慕地道：“这就是那个什么甲御术吗？”
* ^' [# O( U6 r( G* j; j: e. L5 j% Z
    鸠丹媚哼了一声：“海姬的甲御术源流正统，她又是脉经海殿的首席女武神，当然有两下子。”

. u# W- S+ V* I- ~/ T/ [5 e    我听鸠丹媚说过，脉经海殿是北境著名的甲御术门派，十分厉害。只是没想到，海姬竟然是那里的女武神。

; x( n! s+ l1 F# t+ ?' Y3 ~    “不过遇上我，她也赚不了什么便宜。”见到我的眼神，鸠丹媚有些嫉妒地道。
% y% [+ I9 h/ d, ?: J
    “我相信你，美人。”我冲她挤挤眼睛，看来我的三大美女保镖，随便哪一个，都是跺跺脚就能震动北境的大角色啊！

    大雨滂沱，天色白茫茫一片，我捧出土罐，拍开泥封，一面大口喝酒，一面啃咬刺骨鱼。在恶劣的天气，躲在屋子里吃喝，还有大美女陪伴，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芬芳的酒香飘满了屋子。鸠丹媚终于忍不住了，抢过我的酒罐，闻了闻，小心地添了一口。

    我嘻嘻一笑：“味道怎么样？”
+ C1 X4 B( P& B* ^+ S: f0 x: e
    她看了看我，猛地举起酒罐，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大口牛饮。酒汁顺着颀长的脖子流下，在深深的乳沟里滚动，闪闪发光。

    我又抱起一罐酒，和她对饮起来。

0 y1 G) r; l  E: C1 i7 q9 G! C    从中午喝到晚上，两人喝得酩酊大醉，十多个酒罐横七竖八地滚倒一地。

+ K4 {7 X. Q4 H; u    “好喝，我，还要喝。”鸠丹媚脸色艳红，眼波荡漾，舌头在打结。

    我打了个嗝，放下空空的酒罐：“你醉了，美人。”
/ V1 A' B* V, \  R+ S1 m# u
    鸠丹媚咯咯乱笑：“我不是什么美人，我是个美妖，我和你一样，都是妖。”

    我摆摆手，眼前的鸠丹媚好像在摇晃：“好吧，美妖，你，说说，说说你是怎么被诅咒的？老子想听！”

& O! e6 y0 [% A9 o9 `4 o3 x6 l: b) v. U    “是一个古怪的男人。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鸠丹媚舔了舔酒罐沿，醉醺醺地嚷道：“他想要我，我不让，就被他下了诅咒。噢，该死的诅咒，该死的男人！酒呢？我还要！”
! h. J! `8 l. J( @  w5 t
$ l5 `* z0 I6 Y    我用力拍着胸脯，拍得砰砰响：“你放心，老子陪你去找他。我们去杀了他，替你解除诅咒！有我在，你放心！明天，老子就去宰了他！”
( g0 n5 n/ w" z4 U# U1 D
    鸠丹媚拼命点头：“好，我们去宰了他！”扑通一声，趴倒在石床上，呼噜声震耳欲聋。
6 m. ^$ [/ J# o0 X* V0 @6 I5 W
6 |- Z1 w* u7 Q$ N- F    天啊，是不是胸越大，呼噜就越响？我跌跌冲冲地站起来：“日他，他奶奶的，你怎么睡我的床！你，”话没说完，双腿发软，一头醉倒在地。

    窗外，夜雨清冷，绵密地打在屋顶上，噼里啪啦地响。屋内一片昏暗，我静静地躺在地上，听着雨，听着鸠丹媚嘹亮的呼噜。
) ^# O- K# G/ b, z7 T$ ?
    我忽然笑了。
; o! }, x( R! h: H& m2 S
    屋子很小，很简陋。

+ w' [. j. A0 j0 m    但很温暖。

    因为有两个人。

冰释

天蒙蒙亮，我就爬了起来。宿醉初醒，我一点也不感到口渴。变成妖怪后，我的睡眠时间也逐渐减少，就算再劳累，只要睡上五六个小时，立刻精力旺盛。
: [9 t( \# s* G' p8 a4 S% q0 J
    鸠丹媚还躺在床上，深碧色的长发如璎珞散开，随着呼噜声，胴体峰峦起伏，我贪婪地看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
" `7 G( r7 I" b3 k
( `; x6 f6 }& ]% s    雨已经停了，空气潮湿而清新，透明的水珠从紫色的熏衣草花瓣上滴落，晨风带来草木的清香。
! [- w: ~% d% t: [
    对面的树巢上，飞出几只黄嘴蓝羽鸟，唧唧喳喳，翅膀一闪，划破玫瑰色的晨曦。
7 g+ @3 u1 r: e4 d
$ C2 W8 C* k" S: `% D" P; D    这里真的很美，很宁静，是个世外桃源。
5 t1 G) A) E. @! C! v
    但我准备离开了。
( @7 u) |9 z) [* n" B6 {
6 \/ E0 m: N& R    “快起床！”我踢了一下石床。

8 L" e9 j7 h: w! r, h0 |    鸠丹媚睁开惺忪的睡眼，懒洋洋地看了我一眼，伸直腿，背过身：“别吵，我还要再睡会嘛。”
  J5 |; E5 V5 ]6 t
9 S- Z/ [3 j( k" n6 O+ F0 Q) Q    我心中忽然涌起一丝奇异的感觉，鸠丹媚就像是个贪睡的娇妻，在对相公发嗲。我定定神，喊道：“快点起来，懒鬼，老子要离开这里，到外面走走。”

    鸠丹媚惊讶地转过身：“你要出去？”
- O4 q8 k. Z' w; b) l* l& n
/ t1 V# w; M. K- N1 o    我点点头：“在这里呆了那么久，实在闷死了。北境应该很大吧？我想出去看看。”
$ q- v* K9 }! W+ Q
# B/ R9 l% P2 e0 A    鸠丹媚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道：“随你吧，十六年都守在这个鬼地方，我也觉得厌倦了。”

    我嘻嘻一笑，挑了十多串干果脯搭在肩上，当作干粮，大摇大摆地走出屋，对湖边的海姬叫道：“老子现在要出去了，要不要跟我一起走，随你们的便。”这不过是场面话，我当然知道她们会跟着我，因为立下了轮回毒誓，老子到哪里，她们就得像可怜的跟屁虫跟到哪里，保护我的安全。
% V2 Y9 q( I5 }5 n
5 V9 @7 y. `6 T5 S( h    海姬微微一愣，问道：“你要去哪里？”
; C2 u8 V7 D# Y) W7 d& u& i4 ~3 ?
    我翻翻白眼：“我也不知道，就想四处逛逛。”
( ~$ f8 |( `; f. C
8 P, n$ E4 W" n" J; ~    甘柠真从雪莲花里掠起，落在我身前，冷然道：“你何必自寻烦恼？这里隐秘安全，是藏身的好地方。如果出去，被人发现你龙蝶的身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 f: x% O5 z0 ~8 [+ Q4 p    我冷笑一声：“我怕什么？你们三个又不是吃干饭的。甘柠真，我知道你的心思，最好我在这里太太平平地过十年，然后被天劫弄死，你也好解除毒誓，过你的逍遥日子。”

    甘柠真道：“这样不好么？至少你可以无忧无虑地活上十年。出去了，说不定立刻就会没命。北境浩瀚无边，修炼的高手如云，我们三个再厉害，也挡不过无穷无尽的追杀。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你自己。”

' v3 w( u$ y$ U( F/ ]& }' P6 S    我不屑地道：“老子不愿做个缩头乌龟，在这里慢慢等死。”
+ b0 [( A  o* S, R, y9 Z
    海姬美目闪烁，看着我们争吵，也不插嘴。鸠丹媚似笑非笑：“有甘仙子这柄三千弱水剑，北境又有几个人能伤得了林飞？”

, U8 c' m) s& w* C( ~    甘柠真淡淡地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红尘天里，你我三人联手或许无敌。但你别忘了，北境有九重天。”

    她话锋一转，道：“龙蝶你听好了。”

. ~0 ]( O9 a- g( u' s1 l* U    “我叫林飞！说过无数次了！甘仙子你耳朵不好使吗？”我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喜欢和甘柠真唱反调。不过，我执意让她们叫我林飞，是有用意的。三个大美女对前世的我心怀怨怼，不见得会卖力保护我。如果她们把我当作另一个人，也许会好一些。

$ ]0 C8 @) a2 g. p( j) ?) M    甘柠真深吸了口气，道：“林飞你听好了，北境的辽阔远在你想象之外，一共分为九重天。我们现在所属的是红尘天，此外还有清虚天、罗生天、色欲天、魔刹天、灵宝天、吉祥天、黄泉天和传说中的自在天。其中，红尘天里的人、妖最弱，其它重天里，都有修炼极为深厚的高手。前世的龙蝶，不过是红尘天里的妖王罢了。听说它昔日曾远赴魔刹天，最后身受重伤，狼狈逃回红尘天。你自己掂掂分量，一旦你身份暴露，九重天的人、妖都会蜂拥而至。我们三个，能应付得了么？”

    我听得头昏脑涨，什么九重天，一下子也弄不明白。反正就是外面有很多厉害的妖人要捉我。我抓抓头，心里的确有点害怕。但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怎么能胆怯退缩？否则不是更被甘柠真小觑？何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些天，我想得很清楚了，呆在这里，最多活个十年。可是出去，说不定会有奇遇，就像古话说的，为者常成。学习一下什么秘道术、甲御术，提升妖力，幸许就能躲过天劫。一句话，我要活得更久，就必须冒险！
) W" ]9 w. t% R" K& r" W0 J+ Z
6 |3 r: F; I$ ]    海姬忽然道：“柠真你何必谦虚，除了没有人去过的自在天，其余七重天的高手，我看也未必比我们强。”

% @9 k2 V6 n* O, \, u    鸠丹媚瞥了我一眼，媚笑道：“只要我们的林飞不随便流口水，不用龙蝶爪，身份就不会暴露。你们看看，他现在和龙蝶哪有一点像？”

4 Q) a) V0 u) b+ S, F    海姬一扬眉：“就算知道他是龙蝶又怎么样？我的脉经甲御术多年没有出手，正手痒呢。”

; C) ?2 z' Q1 ?- |, R    我发现，三个美女中，甘柠真比较冷漠理智，海姬性格刚毅，很好斗，有一点孩子脾气，鸠丹媚最热情妖媚，但似乎很狡猾。如果这三个大美女都是我的老婆，那该多爽啊。
% V% X0 U; h: K8 [/ D
    不过我可能会精尽人亡的。
2 h- L3 l8 j: j8 ^* ?
4 b$ h. I; w: E, ?6 q% U    “既然海大美人和鸠大美人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现在走！”我大剌剌地道，大步向前，故意不看甘柠真。
* E$ s% h  j3 f
    “等一下。”甘柠真长袖轻挥，湖面上的巨型雪莲冉冉升起，飞落掌心，慢慢缩小，犹如碗口。甘柠真犹豫了一下，手指轻弹，一瓣雪莲倏地飘过来。

  `6 ?- x3 b& M# @9 P, F) Q# g0 l    日他奶奶的，又想打我！我暗自冷笑，赤爪精准伸出，一把抓住了雪莲花瓣，刚想喷火，给甘柠真一点颜色看看。雪莲忽然融化了，变作一件雪白的宽袍，柔软地垂落下来。

2 B& ?' b4 u# ]# m    甘柠真神色漠然：“要出去，至少换掉你的衣服。”

    海姬点点头：“你的破衣服是有些不雅，屁股都露出来了。”
, q, @$ N, a& Q& u! e/ {
$ J0 x1 A5 J6 ^- {* c5 H7 |6 F7 @9 P    鸠丹媚啧啧道：“甘仙子真舍得，连珍贵的七窍莲瓣都肯送人。林飞，这件莲衣冬暖夏凉，水火不伤，尘埃不染，是一件罕见的宝贝。现在你知道，仙子面冷心热，对你有多好了吧。”

    甘柠真冷冷地道：“我只是借给他罢了。既然立下誓约，我就会尽力保证他的安全。”

    我呆呆地看着莲衣，清贵高雅，质料又轻又薄，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有多久，我没有穿过新衣服了？抚摸着莲衣，一时间，许多感触涌上心头。
$ Y8 C8 a, p! z5 s
    站在湖边，我脱下褴褛的衣裳，好好洗了个澡，搓下无数泥丸，抓出几只虱子，又把满脸胡子刮得干干净净，长发梳好。最后，穿上了莲衣。

    滑软清凉的莲衣贴着肌肤，轻轻厮摩，说不出的舒服。俯视着水中的倒影，湖水里，映出了一张洁净的脸。今天，是崭新的一天。从今天起，我林飞将会为自己的未来，拼尽全力！
" f: q! R5 r# b3 J; A( I* \+ \3 X
( a' B& p; F& R  a" V    转过身，我对三女勾勾手指：“跟我走吧。”

, H% B5 ^/ m% p0 G& `    三个大美女呆了呆，像是不认识我了。鸠丹媚睁圆了眼睛，盯着我看了半天，讶然道：“原来你长得那么俊秀。”

  u# h- E8 f: W6 O* D    我耸耸肩：“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6 c" G0 k% P- M0 L; ]/ B
    鸠丹媚忽然像一尾大鱼跃起，闪入丛林，笑声隐隐传出：“等我一会，我得梳妆一下，才能出去见人。”
: u1 V9 E2 Y  X) _- v0 N
    海姬低下头，对着湖水里的倒影照了照，双手轻扬，浑身冒出耀眼的金光，身上的铠甲流光溢彩，开始变形。
# V8 z8 z. M$ G" L' Y- U0 z# ]3 u
3 a; e' f$ g: o9 U# Z! U% r    女人打扮的时间有多长，今天我终于领教。

) _0 U/ D8 |* r! X: X    足足一顿饭的功夫，鸠丹媚才走出来。她碧色的长发，编结成一根根细长的辫子，充满野性美，额头斜贴着一朵妖艳的花黄，两只硕大的猫眼耳环，垂到了肩膀，绛红色抹胸里，饱满的乳头清晰凸现，在肚脐眼，还镶嵌着一颗红宝石，性感极了。
0 f4 A7 v: D6 {5 ~( u' i
8 d  A' \: J6 h7 N+ v    “怎么样？还可以吗？”鸠丹媚冲我眨眨眼，妖冶地转了一圈，玫瑰裙又薄又短，紧紧包住了圆鼓鼓的翘臀。

' u9 I, [. X/ X! `* q7 M    我瞪大了眼睛，小弟弟蠢蠢欲动，日他奶奶的，原来穿衣服比不穿更诱人啊。
- Y$ D7 X% X6 F4 H
    这时，海姬身上的金光散去，我的视线又立刻被她吸引。

    她上身的金甲，变成了丝丝缕缕的金线，线与线的连接点，嵌着鹅黄色的珍珠，宛如一袭璀璨生辉的渔网。网眼里，牛乳般白腻的肌肤像流淌的蜜汁。下身是长筒金靴，直没膝盖，靴面上刻满闪亮的花纹，衬得健美的大腿犹如凝脂。

    我不停地咽口水，瞧瞧海姬，再瞅瞅鸠丹媚，双目应接不暇。活色生香四个字，我算是明白了。

* h- a" L2 h; G    “林飞，我这身打扮，可以出去见人吗？”海姬对我道，又瞥了鸠丹媚一眼，后者也在打量她。我想笑，两女就像是两只开屏的孔雀，在我面前争艳。整整十六年，她们枯燥地守候在这里，任凭光阴逝水。现在出去，都有些兴奋。

    甘柠真负手立在湖边，看着她们，犹豫了一下，撩了撩被风吹散的长发。雪白的手指，漆黑的鬓发，真是美极了。

6 n9 n4 q1 f% b" u' h7 o% k    回过头，我深深地看了一眼木屋，掉头就走。

    穿出一座座树林，翻越连绵不断的青山，三个大美女如同众星捧月，默默地跟着我。

    我脚下生风，走得飞快。陡峭的山石，我足尖轻轻一点，就能跃过，一路爬山涉水，一点没觉得累。我们走出了很远，再翻过一座山，就将进入郊道。鸠丹媚说，从那里，可以直达城镇。天色渐渐发黑，夜晚星光璀璨，群山洒满乳白色的光辉。站在山顶，我往下看，碧绿色的湖变成了一个小点，木屋，早已经看不见了。
: ?9 m! H1 |9 y1 I9 [
. D7 ?4 j7 G8 Y    我忽然很怀念昨晚的时光。

/ _7 E5 i1 P6 Y. G" m: l    那是家的感觉。

正文 第五章（下）请跟我来
9 H5 W; `, H$ ?. n$ O. @. X
下山的路上，我仔细询问了鸠丹媚关于九重天的事。

冰释

原来北境的九重天，彼此分隔，各有奇境。我们所在的红尘天，鱼龙混杂，人口繁多，是九重天里最热闹的地方。吉祥天景色最美，瑞气万千，彩云氤氲，是谈道论术的福地，不过一般人禁止入内，只有宗师极的人、妖，才会被邀请去吉祥天作客。前世的龙蝶，也去过一次吉祥天。清虚天主要由修炼之士居住，秘道术门派最多，甘柠真就来自那里。而罗生天，则是甲御术的天下，每隔三年，清虚天和罗生天会各自派出最强的十个人，来到红尘天，进行比试。那一天，所有的修炼之士都会从各地赶来，以观盛况。听说在二十年前，作为清虚天的代表，甘柠真十招内，就击败了来自罗生天的强悍对手。

# }$ ~# @  f  v6 R; {+ I    我惊叹地对鸠丹媚道：“看来秘道术比甲御术更牛啊。”
& T/ c' W6 _, I' E* o6 e
! T, f3 K0 w1 w3 r; A- m- ^, f5 q+ ^! M    海姬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不要胡说，那次比试，我也击败了来自清虚天的对手。”

, f; t9 l; r* v9 Y6 U$ f    甘柠真沉默了一会，道：“秘道术、甲御术，各有所长，难做比较。”
! J) U& c) y' [$ |6 c7 z
    我又问道：“其余几重天是什么样的？”

6 w* I$ n6 [6 Q6 H# e    鸠丹媚答道：“魔刹天是妖魔横行的世界，十分恐怖，充满了血淋淋的杀戮。黄泉天是北境所有的生灵死亡时，最终的归宿。在黄泉天，再强大的人、妖都会神毁魂灭。”

    我不解地问道：“那么龙蝶呢？他既然死了，就该在黄泉天里魂飞魄散啊。怎么还能转世在大唐？”
7 b! t& I7 b4 }( z3 j
    鸠丹媚苦笑一声：“这正是我们三个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当初龙蝶口口声声说他会转世回来，我们还以为他在痴人说梦。只是恪于誓约，才不得不傻等。直到十六年的最后一天，你突然出现，龙蝶的内丹又自动投主，我们才知道，你就是转世的龙蝶。”

! U* u& v" W& ~; Q) v* o    原来那根玛瑙柱，是龙蝶多年修练的内丹啊。我精神一振，这么看来，我的存在是一个异数了。

    甘柠真玉容露出深思之色：“龙蝶可能勘破了一点生死的秘密。成、住、坏、空，生命有开始就有结束，原本是北境的自然法则，没想到会被龙蝶打破。”
5 Q# o/ ]( u  j; \+ c4 k
    海姬冷哼道：“龙蝶的妖力不算最强，但却是我见过的最狡诈的妖怪。”说完瞪了我一眼。
5 J5 m4 Z; s, T2 t; o+ |0 P
    我冲她做了个鬼脸，鸠丹媚继续道：“九重天之间，隔着凶险的天壑，难以飞渡。每个月的月圆之夜，天壑会消失一个时辰，到那时，红尘天、清虚天、罗生天、魔刹天里的人可以相互往来。至于其余五重天，就没那么容易来去了。比如色欲天，只有妖魔迈入进化状态时，才能飞升色欲天，但一天后，就会被送出去。而人类，根本无法进入色欲天。灵宝天和色欲天性质类似，不过只对修炼的人类开通，妖魔难入。”

7 S  A9 {" e6 \; q    海姬露出神往之色：“在我脉经甲御术初成的时候，有幸飞升灵宝天。可惜，只能在那里呆上一天。”

    我心中暗忖，我是个人妖，岂不是又能到色欲天，又能去灵宝天？
3 T4 Q. n/ c7 N
    “那么自在天呢？”

7 u  A( C( m; r    三个美女忽然都沉默了，甘柠真停下脚步，凝视着前方。

6 r  Z5 \$ i# a' F* T    蔓草丛里，一条崎岖的郊道延伸向前。我们已经走到了山下。

    此时，天色破晓，露出了一抹鱼肚白。浅紫色的天空中，有一颗很亮的星星，在雾霭边，闪烁不定。

    我不解地看着鸠丹媚：“怎么不回答？自在天是个很神秘的地方吗？”

    “从来没有人，能够找到自在天。”海姬抬起头，望着那颗闪烁隐现的星星，叹了口气。
# ?+ _7 s+ q7 I( t& t- r3 k
) {! v; E$ A7 K( s7 s, V. H$ Y    “那只是传说中的地方，在那里，充满希望，永远没有天劫，没有成、住、坏、空的生死法则。”鸠丹媚默默地道。

    我眉花眼笑：“太好了，老子一定要找到自在天，混个长生不老！”

+ n$ P  e+ d3 o- M" m    海姬苦笑一声：“别做梦了。昔日北境的秘道术第一高手晏采子，一生都在寻找自在天，最后，发疯了。”
: m9 n+ ]& E% ^8 R2 T, |
/ E; p6 u$ G- I/ U    “住嘴！”甘柠真霍然转身，道袍翻飞，目光寒似冰雪。我吓了一跳，从来没见过甘柠真这么激动。

    海姬冷冷一哼，与甘柠真对视：“晏采子是你的师父，就说不得么？”
: E9 i% R" J7 K1 {. v
    “不错。”

    “我偏要说。”
4 }5 Q0 E! u+ ~5 I+ I- [" G! x
* E  N6 |1 U* t    “你再说一遍试试。”

    “真好笑，你让我说，我就得说吗？”
% o; c5 O# h: L6 z* j# B. b
' F, V' k8 O; }- C  ]    两人僵持不下，鸠丹媚在一旁喜孜孜地看热闹。我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急吼吼道：“日他奶奶的，烦死了，都给老子闭嘴！”

7 Q% B: }$ U$ J1 N. ~+ v    两个美女吃惊地扭过头，我心一虚，讪讪地道：“啊呀，今天天气不错。嗯，我的果脯都吃完了，谁给我弄点吃的？”

    “自己去找！”海姬和甘柠真瞪着我，异口同声地厉喝。

9 M, ], G5 |$ b# n; q& [' X    我捂紧了耳朵，一面向前跑，一面点头如小鸡啄米，两个母老虎发起威来，还真是可怕。
2 |% P! x! L  K# `* t* q) h; q5 D
7 z6 |+ L: C. W, `7 n0 [$ P5 \    郊道上，一片荒凉，人迹全无，到中午的时候，才望见了远处的一座小城。我立刻飞奔向前，当务之急，是要大吃大喝，垫垫我的五脏庙。
. {1 B) E9 i6 u% Q+ i: W
    低矮的城墙门口，蹲着几个人，残破的灰色城门上，悬挂一块木匾，缺了个角，上面刻着“如意城”三个字。风吹过，门匾晃荡不停。
5 J" V& {/ I4 F, A
0 Q1 g5 L% |7 j' I0 `    “好破的地方，比大唐的洛阳差远了。”我仰头打量着，不屑地道。
2 k5 a8 ~( r+ F  k! Y( @' d4 V, z* m
    鸠丹媚笑道：“你别小看如意城，这里是北境著名的地下交易市场。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常会拿到这里卖。如果运气好，能买到好东西，不过骗人的假货也不少。”

    城门口的几个人唰地站起来，贪婪地盯着我们。
6 q5 o' o5 X* \& i  B: X2 V1 l5 }
! P8 W) g) M5 n: h( u1 X. f) ^    确切地说，他们是妖，虽然都穿着衣服。一个五大三粗，脸上生满黑毛，眼睛绿油油的。一个面目狰狞，獠牙翻出猩唇。还有一个虽然相貌清秀，衣服考究，但头上长着一只弯弯的犄角。

! e! w+ t# `& x' `" _    第一次见到妖怪，还真有点害怕，不过想到身边三个美女保镖，我胆气一壮，放肆地打量着他们。
* @* ^2 Y1 X8 e5 q8 J9 b% k
: M6 G2 s0 w* r% q  R2 W% N    他们压根就没瞧我一眼，妖怪们瞪着三个大美女，目光发直，张大了嘴，口水滴滴答答，下体撑起了高高的帐篷。我瞄了一眼妖怪们的玩意，再低头看看自己的，不由自惭形秽。
/ h1 m9 k) P* ~% a2 X9 @. ~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4 y! G" g/ z0 W3 s    “嗷！小妞，陪老子玩玩吧。”独角妖怪突然大吼一声，伸出手，就向鸠丹媚的屁股摸去。几个妖怪中，这家伙看起来最斯文，没想到，最急色的就是他。

    鸠丹媚吃吃一笑，腰肢轻扭，随手一挥，闪电般抽中独角妖怪的手，后者惨叫一声，手掌变得漆黑，浑身萎缩成一团，倒在地上。我看得分明，在鸠丹媚的指尖，钻出了五根尖锐的针，颜色艳红，闪烁着可怕的光。
. F1 T3 z# X  D9 w
    “噗哧”，鲜血喷溅，鸠丹媚伸手撕开独脚妖怪的胸膛，在里面挖了挖，掏出一颗黄色内丹，瞧了一眼，皱起眉头：“不成气候。”随手一扔，一脚将对方的尸体踢开。
* K. Y* ]: {/ @/ _* U8 M
0 u  T! Z) J1 `$ S' ~; w    几个妖怪吓得浑身发抖，一个惊恐地盯着鸠丹媚，颤声道：“丹蝎针！你是九尾蝎妖鸠丹媚！”

    鸠丹媚懒洋洋地道：“十六年没出来，总算有人记得我。嗯，你们谁还要摸我？”
3 g6 a& z1 i* U( v6 n) m
3 c& @% G: Z1 T1 o8 \4 y/ Z    妖怪们发一声喊，四下逃窜。我惊讶地看着鸠丹媚，没想到，她真是妖怪啊。这份谈笑杀人的狠，这份挖丹的辣，令人心悸。
; O6 X! h* r4 _" k# @4 ?# b
. N: Y  C0 Q  N, f    鸠丹媚朝我抛了个媚眼：“不是所有人都能吃我豆腐的。”

" _# o3 _7 u/ J7 J1 O8 y    我耸耸肩，走进城，里面热闹极了。
( h. j" o. S4 E8 m9 ^3 p 街道两边，摆着无数地摊，货物千奇百怪，形形色色的人、妖在大声叫卖：“来自灵宝天的稀世肉芝，秘道人士修炼服用，立刻飞升！童叟无欺，如假保换！”，“异种白虎妖的九节虎鞭，吃了后，坚挺三百六十五天！还会自如拐弯！”，“来看看啊，著名甲御术门派地心门的宝贝——断魂法轮！斩妖杀人，见血封喉。不信？你放脖子上试试！”
/ N# `" z# n0 L" b) N6 U- w
    杂乱的喧闹声，在我们进城后，倏地平息下来，像是被突然掐断。

, I9 c3 c- }' _) u' K, U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暂停了买卖，无数双眼睛盯着三个美女，一动不动，呆如木鸡。

    “借光，让一下。”我推推前面的壮汉，他像一堵高高的厚墙，挡在了街心，只顾盯着美女。

# @. i+ }6 ]7 p1 N) `! ?2 h( Z6 I    “妈的，滚一边去！”壮汉瞧也不瞧，磨盘大的拳头就向我挥过来。
1 ^* J, F& V  ^/ u4 r% ]正文 第六章（上）小狐狸和母老虎

金光一闪。

. C4 ^2 o) D8 J    一只血淋淋的大手落在了地上。
2 S0 x# c/ ~0 K* E
- s; H# K8 [% P; p( c- M* k5 P4 U    海姬缓缓收掌，掌边缘，光芒闪耀，犹如金黄色的刀锋。“扑通”，壮汉痛得昏倒在地，断腕鲜血喷涌，右手被海姬切断了。
8 I/ ]8 x& D% ~3 R: @
    我摇摇头，这个壮汉够倒霉的，惹谁不好，竟敢惹我。海大美女，你真是尽忠职守，老子对你很满意。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人叫道：“她是海姬，是罗生天脉经海殿的首席女武神！”人群立刻骚乱起来，又有人嚷：“老天！那个穿白色道袍的是甘柠真！是甘柠真啊！怪了，她们怎么会在一起？”另一个低声道：“嘘，轻点声，还有一个像是鸠丹媚，千万别惹这个煞星。”
3 u' L. H8 |0 {3 D! x& ^# S
8 P; o' M0 _0 S8 n  A    我们从街上穿过，人群噤若寒蝉，自动让开了一条空路。我靠，就像皇帝出来巡游那么威风。过了很久，周围才恢复了喧闹声，众人一边买卖，一边偷偷瞧着我们。我东转转，西逛逛，这里的货物确实很新奇，会飞的宝剑、人形的药草、薄如蝉翼的兽皮、妖怪的内丹——，琳琅满目，可惜我没钱买。在一个摊位前，我停下了脚步。

% Y# j* f! m+ H0 ]/ k! M    皱巴巴的羊毛毯上，乱七八糟地摆了许多东西，其中，有一个紫铜八角盒，盒里盛着一颗玛瑙珠，圆溜溜的，色泽鲜红，粗一看，和龙蝶的内丹很像。

; H4 p# C# q) v5 u; R  q    我蹲下身，好奇地打量着玛瑙珠。卖主是个身穿道袍的老头，凑近我，神秘兮兮地道：“买吗？这是龙蝶妖王的内丹，绝对真货，吃了很补的。”

    我的内丹？我差点一口气呛住。
2 c- [# M: P$ \6 [' f/ v
    三个大美女看看我，鸠丹媚和海姬忍不住娇笑起来，就连孤冷的甘柠真，也闪过一丝隐隐笑意。

    老头色咪咪地看了一眼美女们，又把目光转向我，殷勤地道：“小哥你一看就是个识货的人，这颗内丹，我给你打八折，只卖你一万两黄金，怎么样？”
6 E0 m5 Q$ c! s* h0 _
  m; _) q3 c. E+ w) C& l- Q( E    我好晕，当着我的面卖假货，还狮子大开口。这个老家伙恐怕做梦也没想到，龙蝶就在他的面前。我摆摆手，正要离开，老头一把拉住我的衣角，急切地道：“对折，我给你对折！这可是龙蝶的内丹，稀世之宝啊！算了算了，我对小哥一见投缘，一口价，三千两黄金！”

    把我卖了也不值三千两黄金啊。我摊开空空的两手：“我很想买，就是没钱，老丈你既然对我一见投缘，不如白送给我吧。”

$ R1 f* a6 |& \! V# W    老头眼睛一瞪，挥挥手：“去去去，没钱还说什么。穿得倒不错，没想到是个穷光蛋。”
, f; d0 _, s2 _8 L4 D3 P
. `! ?; U5 \( \    日他奶奶的，北境和大唐一样，都是些势利眼啊。我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刚走了几步，忽然停下。

    奇怪，离开那个摊位后，我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失落感。
" O( r8 J$ `2 o  Y2 f- ^1 o
7 k% _& h# E, a    “怎么了？”鸠丹媚问。

    “没什么。”我茫然道，继续向前走。真他奶奶的古怪，离那个摊位越远，我心里的失落感，也就越强烈。似乎在那里，有什么奇特的东西，被我错过了。

* u0 R( j' u# W$ n# Y    我终于忍不住，掉头往回走。一直走到那个摊位前，我的情绪才恢复正常。我心中恍然，这里一定有玄虚。

    老头看了看我，也不理睬，继续吆喝别的客人。
, d/ l" }, [4 P* J: L2 L6 B
    我盯着玛瑙珠瞧了半天，海姬古怪地看着我：“你不会真的想买这颗——这颗内丹吧？”

冰释

我摇摇头，真的龙蝶内丹在我额头内，这颗当然是假的。我目光掠过玛瑙珠，打量着其它物品：青铜剑，熏黑的羊皮纸，蓝宝石项链——，我摸摸这个，掂掂那个，摊子上摆放的东西都翻遍了，却没有一样，让我觉得异常。

    真是怪事。我失望地抽身走开，可茫然若失的感觉又来了。

    难道还是那颗玛瑙珠？我霍然转身，抓起紫铜八角盒，凑到眼前，细看玛瑙珠。
& K% `2 H+ t1 A  @' ], \6 Q4 |" v& G
' N: d- w( [. W& i; h" I    “嗡”，刚摸到铜盒，我就双耳微鸣，额头里的内丹，突然发热，心中涌起一种异常充实的感觉。

/ g; t$ e2 ]7 t. `  C    老子明白啦！怪异的不是玛瑙珠！而是盛它的紫铜八角盒！
8 D( W% B- W  P% ]( q3 h9 n
    老头一把夺过铜盒，怪声怪气地道：“到底买不买？没钱就别浪费时间。龙蝶的内丹，随便在哪一重天都是抢手货。”

    瞄着紫铜八角盒，我沉思了一会，决心把它弄到手。

    它不该是只铜盒那么简单。

    我移开目光，故意去瞧其它货品，装作对铜盒毫不感兴趣的样子。讨价还价这一套市井的玩意，我太了解了。这种小摊贩，要是摸准了你要买的心理，一定会坐地起价。我问问弯刀的价格，再摸摸蓝宝石项链，老头终于不耐烦了：“你到底买不买？”
0 S# j& w4 D- F0 t' p
    我苦着脸：“我就一两银子，能买什么？”

, P; D3 e  X5 h% @/ H+ W    老头气呼呼地瞪着我：“这里最便宜的东西也要五十两黄金！”
7 U) O9 C$ J: B- Z5 V
    我装模做样地叫起来：“你胡吹什么！难道连这个装龙蝶内丹的破盒子，也值五十两黄金？”
) z4 m0 x% m# `; R7 u1 n+ y
    老头一呆：“这个，这个十两黄金总是有的吧。”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一两银子还差不多。”说完扭头就走。
" f  t: }. W5 k# `* u7 _% y
    一步，两步，三步，我的心怦怦地跳，等老头叫住我。走到第四步的时候，声音从背后传来：“小哥，别走！这个铜盒一两银子卖给你，要不要啊？”

9 B' b1 H/ x7 x    我笑得合不拢嘴，果然如我所料，老头上钩了。故意犹豫了一会，我才抓起铜盒，对三个大美女努努嘴：“帮我付钱。”

    甘柠真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那是你的事，和我们无关。”
3 m# {) y/ [3 ]; e# y( i# t
" T# h4 C& P8 E    这也在我的预料中，我自顾自把铜盒揣进怀里，扬长而去。
" {: L/ B# i7 q" O1 p/ q' k
) a' X0 {3 F1 i  r2 s( C    “你还没给钱！”老头追上来，手里握着一把闪光的匕首，恶狠狠地道：“臭小子，在如意城你也敢抢东西？”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铜盒我是拿定了。只要老头一动手，三个大美女就会被迫保护我。如果不想背上抢劫的恶名，她们就只能帮老子乖乖付钱。
5 r1 i) v8 v9 ?7 y) E4 g3 J0 \: J
    三个大美女面面相觑，也猜到了我的用意。甘柠真蹙眉道：“我真的没钱。十六年呆在那个地方，怎么会带着钱？海姬，你有么？”
$ d. y3 n6 U/ J- q+ y4 S
    海姬摇摇头，鸠丹媚挺起酥胸，对我一笑：“你摸摸，我身上能藏钱吗？”
7 m5 v, j8 F% r0 O
# `* d" s- L% a  \7 C! M    我彻底傻了眼，我靠，原来是四个穷光蛋啊！
# S+ I: [0 W: N) [
( Y; Y0 @6 g- ?6 Z7 W) r; G    “铜盒还给我！”老头目露凶光，一把向我抓来，干枯的手掌，忽然暴涨数倍，血肉尽消，变成白森森的骷髅爪，透出腐烂的尸臭。
1 u4 f/ Y0 h3 a/ k3 F' m9 w) F# u
* u  `: O: Y, D    甘柠真拍了一下腰间的长剑，一道清冽的水气，如冰似雪，透鞘而出，白茫茫地横在老头身前。后者怪叫一声，被震飞出去，手里的匕首碎裂片片。

5 J7 k/ u' t* Q  B    鸠丹媚赞叹一声：“甘仙子的三千弱水，真是名不虚传。”

    “抢东西啊！有人抢东西！”老头爬起来，哭天喊地，不敢再动手了。周边的人都围上来，一双双眼睛盯着我们，有人小声道：“甘柠真、海姬、鸠丹媚那么大的名头，怎么也公然抢东西？”，“你懂什么，就是名头大，力量强，才敢破坏如意城的规矩。”
: p  E7 {3 U; g+ h
1 v$ a% |3 n/ b. D$ z9 d    海姬尴尬地对鸠丹媚道：“要不，你把猫眼耳环给那个老头做抵押？”
$ |5 `7 h1 w, M1 h; C4 e5 _
! M7 p! X( @9 K2 h( C5 O, d$ v    鸠丹媚微微一笑：“不用那么麻烦。”走到老头边上，俯下身，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老头浑身一震，鸠丹媚又说了一句话，老头面色变幻不定，过了一会，咬咬牙，垂头丧气地道：“没事了，没事了，刚才是我在开玩笑。大家都走吧，我还要做生意。”
1 O0 w; _' i" I' P/ z6 K! Q
    众人陆续散开，鸠丹媚冲我眨眨眼，海姬好奇地问：“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 A0 L  @5 O3 C; S4 ?
    我懒洋洋地道：“无非是一些威胁的话，比如，龙蝶的内丹是假的，老头你要敢再闹，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卖假货。哼，就算还你铜盒，我九尾蝎妖也会半夜来要你的狗命。试想，为了一只不值钱的盒子，老头怎敢得罪我们的鸠大美人？”

" D! O3 {4 w6 ^4 L) U+ J    鸠丹媚噘起性感的嘴唇：“林飞你真知道人家的心思，好想亲你一口。”
( P. `, _3 Z% |7 g
    “免了！老子受不起。”我嘿嘿一笑，心里那个爽啊，只要有三个大美女撑腰，我以后就能白吃白喝白拿。这不正应了那句话：“狐假虎威”嘛。
( f7 h: ~7 Z$ P7 s
" ?$ U$ H% z8 A  Z    我拍拍肚子，对美女们嚷道：“现在老子很饿，你们没钱，我也只好吃霸王餐了。哪里有最贵的饭馆？”
正文 第六章（下）小狐狸和母老虎

“你！”海姬跺了一下脚，嗔道：“怎么这么无赖？”
; S  s% U$ I' c0 s
& U' T# }( H3 `0 u$ g    我诧异地道：“你们不带钱就出来混，不是摆明了要吃霸王餐吗？我是小无赖，你们就是大无赖。”
9 h9 D' D2 w: e# i( `
    海姬给了我一个白眼：“我一直带着干粮。”从耳朵眼里，变戏法般摸出一只金色海螺，圆圆的螺口，吐出了一粒黄橙橙的粟米，在掌心滚动。

    我瞪着粟米粒：“这么小的干粮怎么吃？每天舔一口？”
, K+ k5 T: ^3 z1 r1 e. F0 N4 S  S
5 g* f$ J+ L* x; o( U, t* G  d    海姬傲然道：“这是九穗米，其大如山，只是被我用甲御术缩小了。至于甘柠真，向来餐风饮露，鸠丹媚是吸食月华的。不像你，完全是个低级小妖。”

    我冷笑一声：“餐风饮露，吸食月华，当自己是神仙啊？有本事，你们点石成金给我看看！”

) O. S! U+ u, m. k4 Q! {' K% B    甘柠真淡淡地道：“点石成金，是清虚天丹鼎流的独门秘道术。可惜，多年前，丹鼎流就灭亡了，点石成金也从此失传。”
0 Z3 f- L/ W- |$ e4 v
    这时，几个身穿银丝绸袍的人，簇拥着一个独臂大汉走过来，看到三个大美女，独臂大汉呆了呆，随即问：“刚才是谁买东西不给钱？”

* H6 D$ A6 s  q9 v: o    老头有气无力地答道：“是我弄错了，您别见怪。”

) R& w5 x. O, Z0 z9 k7 h    “以后别乱嚷！”独臂大汉板起脸，盯着海姬看了几眼，忽然神色恭谨：“如果我没有猜错，您是脉经海殿的海姬女武神吧？”

8 _" Z! B+ c3 ]  `; s  h' f+ `; m    海姬漠然点头，独臂大汉脸露喜色：“小人是如意城城主欧阳圆大人的手下，二十一年前，有幸跟随城主，拜访过脉经海殿。当时远远地瞧到了女武神一眼，绝世风姿，至今难忘。”
0 W. y+ ~8 X% K/ Z5 ^
9 }* n# N' @; D. h/ z% U- g    海姬“嗯”了一声，独臂大汉躬身道：“女武神既然来到这里，无论如何，请赏光城主大人的府邸。我想欧阳圆大人，会深感荣幸的。”

    海姬皱了皱眉，鸠丹媚笑道：“这样最好，我们的林飞也能有个吃喝的地方。否则他闹起来，我们就只好替他打架。”
9 P! D2 ?% a0 a$ l$ A: W1 f
$ D# A1 f6 }0 t" y- D    甘柠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海姬问我：“你去吗？”

, L6 U0 P. k, G/ g" F    独臂大汉惊异地看着我，名震北境的女武神，去哪里，竟然要征求我的意见。嘿嘿，他一定没想到，现在老子往东，三个大美女就不敢往西走。

6 g3 F+ B! z& h( T" p& ?/ T. e    我顿时觉得很有面子，手一挥：“前面带路，让你们城主备好筵席。”
6 l* P5 W* c; J! C4 O
    “多谢各位赏光。”独臂大汉仔细瞧了我一眼，趴下身，三肢着地，仰头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身体立刻像个吹起来的皮球，不断涨大，黑色的鳞甲翻出皮肤，三肢伸出了厚厚的肉垫，屁股钻出尖尾巴，变成一只巨大的蜥蜴，只是脸还保持人形。
2 Y& _  Q6 V) N! \1 S
    独臂大汉低下头：“请各位上来，我驮你们前去。”

    我倒吸一口凉气，看他像人，原来是个蜥蜴妖啊。三个大美女似乎对此见怪不怪，依次跃上蜥蜴背，我刚坐上去，蜥蜴妖就向前窜去。别看他只有三条腿，但速度奇快，而且跑起来很稳，坐在上面，一点都不感到颠簸。
3 _  \7 B1 r4 [7 ^2 v' F9 z
. k* o2 s6 j3 z4 X8 z! a    耳畔风声呼啸，景物飞快倒退。长这么大，我连马都没骑过，现在居然有个妖怪当坐骑。我兴奋极了，手舞足蹈，大呼小叫起来。

    海姬凑到我耳边，悄声道：“我要提醒你，欧阳圆交游极广，和红尘天、清虚天、罗生天、魔刹天的很多门派都有点交情。等会见到欧阳圆，你千万小心，不要暴露身份。”吹气芬芳，弄得我耳朵痒痒的。

    盯着她丰润的樱唇，我悄声道：“我也要提醒你，再和我靠得这么近，我就要亲你了。”

( \+ g  \* c8 Q+ {* z    海姬脸一红，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无赖，和你说正经事呢。”
8 `9 s- g* M! ~5 F
; E- {) k6 v( d0 y3 o) d% i    我拍拍胸脯：“美人放心，老子没那么傻，去自惹麻烦。不过我倒想问你，妖怪都能随心所欲地变形吗？就像这个家伙一样？”
. u4 t8 ~2 t; U' h1 G
    鸠丹媚笑道：“这个你该问我。低级妖怪，是没有办法变形的。只有妖力增长，达到初级进化状态后，才能想变人就变人，想变妖就变妖。”
3 J! t8 c$ t% V+ ]
, `! G1 ?8 ~# ~    “初级进化状态？难道妖怪的进化状态有很多种吗？”
, v5 P$ x9 ~6 _6 j
6 P9 @. w+ N" M. v. R    “当然了，初级状态，称作身态。随着妖力修炼的递增，妖怪也跟着不断进化，迈入更高层次的受态、数态、意态、神态、转态、世态、末那态和最终的阿赖耶态。反正以你现在的妖力呀，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我听得头晕脑涨，老子现在，连身态都达不到啊。

    鸠丹媚悄然道：“前世的你，达到了转态。在红尘天，差不多算是横行无忌了。”
; \! c0 l; r& V( `( |1 V
. {5 t0 z  h) k$ L( P8 M    我扳起手指，数了数，妖怪的进化状态，由低到高，共有九个阶段。要想恢复过去的妖力，我至少要进化六次。
% `0 o+ p, s; _" P
    在一座闪闪发光的宅楼前，蜥蜴妖停了下来，扭头道：“城主大人的府邸到了。”

3 \6 u4 f# t. n" n    我跳下蜥蜴背，惊奇地看着宅楼，它居然是一个庞大无比的乌龟壳，高高拱起，十三块壳背上，中心一块挖空，半数用整块的彩色宝石镶嵌，半数保留原来的玳瑁色。

6 c& q+ Y8 H" ~/ ]! v1 I    蜥蜴妖低沉一吼，变回了独臂大汉的样子，领我们走进圆形的大门。里面，是一个很大的花园，四周回廊环绕，亭台楼阁错落分布，华丽的琉璃屋顶在阳光下，闪烁不定。
0 ]' G( N8 A6 V, a7 a) ?0 j$ \
2 Q7 V2 I1 c; [4 \' u/ R    我啧啧道：“这个欧阳圆很有钱啊。”
& ^- w0 F& W" P* G
    鸠丹媚道：“那当然了，在如意城做买卖，必须向城主交税。作为回报，欧阳圆保证他们的财物安全。”

; F2 W. |+ `5 X2 W9 i$ x. E    “难怪今天一早，门口就飞来了一只彩凤，原来是贵客光临的吉兆。”人还没到，暖洋洋的声音就春风般吹了过来。
" _) k+ p2 Q% k9 G& w4 Y
    从内院，迎出了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眼小如豆，满脸堆笑：“在下欧阳圆，有失远迎，还请各位见谅。”
0 W1 @, j/ n- t2 C
    独臂大汉躬身道：“见过城主，这位是来自罗生天的，”

5 u) E6 x' Y% G3 m% ~* V    “不用介绍了。”欧阳圆打断了他的话，笑道：“脉经海殿的首席女武神，我怎么会不记得呢？只要见过海姬小姐一面，无论隔多少年，都不会忘记。”

    海姬点点头：“欧阳城主，你好。”
- c: \0 [4 z% C! `% ^
/ [8 A8 }6 b( t# b; i  U    欧阳圆的目光移向甘柠真：“如果我老眼没有昏花，这位可是名动北境的甘仙子？”

, R! A' Z# g* i& D( d) v3 J+ x    甘柠真应了一声，负手望着天，瞧也不瞧欧阳圆一眼。够性格！我暗赞一声，原来甘柠真无论对谁，都是一样的清傲孤洁。
) c7 y1 S. A$ w
    欧阳圆毫不介意，始终满面春风：“我想嘛，除了清虚天碧落赋的甘仙子，还有谁能有这样的风采？真是见面更胜闻名。”又转向鸠丹媚：“彩凤不和乌鸦同行，除了魔刹天的第一美女鸠丹媚，北境再也没有第三个女人，能和甘仙子、海武神走在一起，而毫不逊色了。”
& S- [) x" T  [
    鸠丹媚咯咯一笑：“欧阳圆你好巧的一张嘴，难怪执掌如意城多年，没人能打你的主意。”
- k1 y' _8 p' R. w, Z
7 S5 i7 h& l2 I( {' m    我翻翻白眼，欧阳圆这个肥佬，马屁功夫倒是不错。

0 _! n, Q+ A! u0 h. ^" F    欧阳圆看了看我，我立刻道：“我叫林飞，没什么名气，你就别客套了，否则我会起鸡皮疙瘩的。”

6 ?, E# t) E  D) n* k& I    海姬噗哧一笑，鸠丹媚更是笑得花枝乱颤，甘柠真看了我一眼，似乎很欣赏我的回答。

, y' O; H% J. K* d  r6 n    欧阳圆呵呵笑道：“所谓真人不露相，今天我总算明白了。不过，林公子你虽然不爱虚名，但天生的卓越气质，如同璀璨的明珠，难以遮掩啊。”

    林公子？我忍不住想笑，“公子”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太新鲜了。虽然我明知欧阳圆在拍马屁，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拍得我很爽。

    我摸摸空肚子，暗示道：“欧阳城主，你很好客嘛。我们刚到如意城，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被你请来了。”
; B' U5 V* y3 S& D
5 ?$ ?1 ?, ?" g! h& ~    欧阳圆连忙道：“是我的手下鲁莽，各位还望海涵。我已经在中厅备好粗茶淡饭，为大家接风洗尘。”

    筵席当然很丰盛，但以蔬菜瓜果为主，欧阳圆显然摸清了美女们的喜好。席间，他巧言善令，玲珑八面，绝不会冷落任何一个人。

  大头。

冰释

“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海武神、甘仙子和鸠大美人的消息，北境的各大门派，还以为三位失踪了。”欧阳圆看似随意地道。

    三个美女对视了一眼，不等她们回答，我抢过话头：“城主，你这句话说得大有问题。鸠丹媚是大美人，难道海姬、甘柠真就不是大美人吗？嗯，情人眼里出西施，难道你看中了我们的鸠丹媚？”

8 b9 Y: Y5 \( g: q    欧阳圆一愣：“三位都是绝色佳人，我怎敢厚此薄彼？林公子，西施又是谁？”
* N" f9 E$ K- L, Y) L2 ~- l
    “西施？你听错了，我说的是眼屎。盯着自己的情人一直看，看得久了，眼睛发酸，就会有眼屎。”我胡扯一通，欧阳圆这个家伙很精明，不过老子也不差，每当他有意无意套问三个美女和我的事，总被我耍起无赖手段，转开话题。

/ b) T. `/ r" \- h1 x2 h. f    桌上，盆碗碰撞的声音不断，但只有我在大吃大喝，三个美女都不动筷。

    天色渐晚，厅内却亮堂堂的，顶梁悬挂着几十颗夜明珠，晶莹流辉，照得四周一片通透。

2 C/ {  n% ?# F2 S    指着一个翡翠盆，欧阳圆殷勤地对海姬道：“这是千年朱果汁，来自吉祥天的黛眉峰，具有伐毛洗髓、固本培元的奇效，海武神请试一下。”
* E. r  Z2 A, R" w  `6 E2 y
% }/ }- q. N: \* Y  _' M  q    碧绿的翡翠盆，血红的果汁，光看着就十分诱人，何况又能什么洗髓、固本。老子现在要提升妖力，正好用得着。不等海姬说话，我一把抢过翡翠盆，端起来，仰着头，咕咚咕咚喝个精光。

/ _+ X4 d: L- B% a    “砰”的一声，放下盆，我抹抹嘴：“味道一般嘛，还有点苦，不会是假货吧？”
" D* n+ }9 B4 ~  Y
    欧阳圆目瞪口呆，过了一会才道：“这个，林公子，这个，”
% R% e8 Y, O" h
    我欣然道：“别这个那个了，我知道你想讨好海姬，不过她有干粮吃，不稀罕什么千年万年朱果。对吧，美人？”

) E, w0 {" a4 m" S    海姬哼了一声：“吃死你，整天只知道吃。”

    我洋洋自得：“民以食为天，你懂什么？吃是一种文化。等老子以后有兴致，再跟你好好探讨。”

' q, \9 E; m8 A    欧阳圆看看我，又看看海姬，显然猜不透我们是什么关系。顿了一下，他道：“林公子修炼深厚，当然不要紧。否则，这一大盆朱果汁喝下去，至少几个时辰动不了。”
: q/ ]. ^9 {+ I" M7 A5 d' M2 H2 t- j
( ^; |, P7 @  ?9 L! d    “什么？”我一下子跳起来：“日他奶奶的，你不早说啊！你是不是下了什么蒙汗药？”
. A. u1 A/ f/ i3 ^+ N& x
) X$ f( N' u, O+ {  k& V0 |, [    欧阳圆苦笑一声：“林公子真会开玩笑，什么是蒙汗药？怎么我从没听说过？朱果产自吉祥天，是地心炎火所化，性子阳热。修炼的人士，吃一颗朱果就足够了。而这盆朱果汁里，足足有几十颗千年朱果。公子一口气喝完了这盆朱果汁，反倒贪多嚼不烂，如果修炼不深，就无法化开朱果的奇效，体内血气过旺而凝结，难以动弹。不过公子放心，只要休息一晚上，就会恢复如常。”

    这时，我身体开始燥热，头也晕乎乎的，又过了一阵，果然四肢发软，只有说话的力气了。
! _5 T9 r4 s. {: s% X' q! z
/ Y/ s4 h$ c' p* s8 F; g/ w    海姬幸灾乐祸地道：“林飞，难得见你这么安静啊。”
$ I# P5 R* ]% h5 a
    我哼道：“天不早了，老子正想睡觉，这下刚好。”

8 ]; l- m6 j; l- G* c- X+ z    欧阳圆陪笑道：“我早已备好几处厢房，雅致干净，诸位如果肯屈尊留宿，将是我的无上荣幸。”
1 f' g  U2 M# Z5 k+ y) f/ H  L
    三个美女交换了一下眼色，鸠丹媚笑道：“城主这么客气，我们也只好赏你脸了。不过，一间厢房就足够了。”
$ J) B' k, w5 c4 x5 p) n
7 I: {- m1 ^( Y  V    欧阳圆呆了呆：“你们四人共住一间？”
& }& j- u# i6 q4 G
    海姬无奈地点头，为了保护我，她们不得不如此。甘柠真道：“麻烦城主叫几个人，把林飞抬进去。”

( Y, @. w' V# n9 w9 Y% q( S    欧阳圆又羡慕又惊异地看了我一眼，叫来几个侍女，抬着我，向厢房走去。侍女妹妹们个个娇俏，身上软绵绵的，虽然四肢无力，但我摇头晃脑地乱蹭，趁机吃豆腐。

- z8 l1 `4 D, \4 d" R4 g* n6 v    侍女们连连娇笑：“啊呀，公子你弄得我好痒。”

) C. [+ L6 }3 h$ Z8 e; [    我一脸坏笑：“可惜我动不了，否则一定帮你抓痒。”

    “公子你真坏。”
- y$ Q* J: [3 J" _
    “我好的地方有，就是你看不到。”

    “公子长得真俊。”

6 u5 Y- G* b1 p3 p. v$ n    “妹妹你也俏，我们俩是天仙配啊。”
. {( A+ i. J6 M( t% _; o
2 `( Y, s) N! k+ S# w" m    一路上，我和侍女们打情骂俏，快活极了。过去在洛阳，哪里享过这样的艳福？

7 \0 W! ~/ ~% N8 z: `3 u! S' ]正文 第七章 冤大头（上）
( g/ V4 R: L( a' l/ f5 h
绣凤的金丝锦被，软软的，闻起来喷香。我躺在华丽的牙床上，飘飘然，就像睡在了云端里。

6 x! Q" ^4 d1 G; K) }* D    临走时，有个侍女还偷偷拧了一下我的屁股。

* o5 m7 {3 o& O0 l1 t" P6 I    厢房里，只有一张床，原本欧阳圆要加床，鸠丹媚说不用了。想起欧阳圆呆如木鸡的表情，我就想笑。
( \& t1 U0 }) R# l. P, c( S
# x2 z4 l2 v! G    一男三女同床，我开始想入非非。海姬瞪了我一眼：“几个狐狸精把你乐坏了吧。”

    “狐狸精？”

: c9 q1 ~) e6 p    “哼，只有你看不出来，那些侍女都是狐妖。没出息，被几个低级小妖迷得晕头转向。”

    我不服气地嚷道：“狐狸精怎么啦？低级小妖又怎么啦？我就是喜欢她们，就是瞧不起某些高高在上的人！再说了，我也是个低级妖怪，海武神，你和我走在一起，真是辱没你了。”

+ ~' S, ^+ w3 Y6 w2 [% A    海姬哼了一声：“我可没说你低级。”

    我扭过头，又道：“你的命好，高贵，是脉经海殿的女武神。但如果你一生下来，就是个低级小妖，还能像现在这么趾高气扬吗？”
) z9 j# s- s, W" `
    海姬呆了呆，甘柠真看了我一眼，指尖吐出一朵雪莲，转眼放大，冉冉浮在半空。甘柠真轻盈跃上，躺在雪莲花里，沉默无语。

    鸠丹媚袅袅走过来，妩媚一笑：“有什么好吵的？海姬就是这个脾气，又不是故意针对你。何况高低贵贱，自古就有，那都是天意。对了，你白天看中的那个铜盒，一定有点古怪吧。”伸手一探，从我怀里掏出了紫铜八角盒。

& `, h8 E5 F# ~9 `  R0 p    我欣然道：“这个铜盒不同寻常，你帮我看看，到底有什么鬼门道。”
9 l5 T* h9 p6 F0 b: ?0 ^
    鸠丹媚摸弄了半天，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个东西，最多只值几钱银子。”

    “我看看。”甘柠真忽然道，伸手一招，铜盒倏地飞起，投入手心。她仔细看了一会，突然闭上眼睛。一朵透明的莲花从她额头绽出，花瓣一张一颤，犹如一只眨动的眼睛。
* G$ F* [4 q) x7 [7 w
8 Z, J1 m: i6 Q    过了很久，莲花轻轻溅开，散作了一丝水烟，甘柠真慢慢睁开眼，把铜盒抛还给我，淡淡地道：“里面有夹层，藏的是一张绢纸。”
' W4 |+ h5 q" }; s2 c2 e1 t7 J
    我惊讶地看着甘柠真，鸠丹媚抓起铜盒，“呲啦”一扯，把它硬生生撕开。一张泛黄的绢纸飘了出来，写满红色的蝇头小字。

    “久闻甘仙子的莲心眼能洞穿金石，果然厉害。”鸠丹媚娇笑一声，拿起绢纸，低声念道：“云光石流飞丹——丹鼎方秘述之第九品。咦，我好像听过这个名称。”
4 [1 j% `5 g; v8 L+ R- A. @
    “云光石流飞丹，那是昔日丹鼎流的入门秘道术。”甘柠真道，停顿了一会，又道：“丹鼎流的秘道术以炼制丹药为主，分为九品。丹鼎流神秘灭亡后，这一派的秘道术也就从此失传。林飞你自身便是一个鼎炉，云光石流飞丹，也许对你有点用。”侧过身，她再也不瞧我一眼，似乎睡觉了。

    奇怪，这个冰山美人，今晚怎么对我特别热心？

0 n0 t* E0 o+ B    鸠丹媚把绢纸还给我，懒洋洋地道：“原来只是炼丹的心法。”

    我随手接过绢纸，啊？我能动了！我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举举手，踢踢腿，灵活自如。

9 R7 I# `, G& B4 W# X2 y# P" Z    我哈哈大笑：“欧阳圆这个骗子，还说要躺一晚上。老子几个时辰就生龙活虎。”

    海姬哼道：“他没有骗你，只不过你是天生的鼎炉，所以能轻易炼化朱果。”
9 U1 U7 T* X; ^% q0 a; a$ d  f
, \% h6 \1 |$ U; M+ L  A    鸠丹媚趁势躺在床上，对我睒睒眼：“小色狼，和我一起睡吗？”
3 H2 l1 y! G+ Z
) d$ N: C. h& b1 E    我悻悻地咽了口唾沫，这时候，我莫名其妙地出了一身臭汗，体内热烘烘的，周身血液就像是一只小老鼠，窜来流去，十分活跃。整个人觉得神清气爽，目光所及，窗外的深沉夜色，犹如白昼般清晰。我想大概是吃了朱果的关系。
% V' f, n+ m6 b" d5 }) u
; J5 v. f0 [3 W; T5 |    鸠丹媚和甘柠真都睡了，海姬伫立在门口，一动不动，我坐在地上，仔细看着绢纸。
; |' U) G& ^! g# g+ S1 s  A- [: o
; V) a8 P4 b: s( D0 n    云光石流飞丹，的确是丹鼎流的炼丹心法，不过是最初级的第九品。根据绢纸上所说，必须配齐药草，放在铜炉内，加上什么硫磺、五金、云母之类的东西，再配合心法炼制。日他奶奶的，这个心法没什么用啊！我现在最需要的，是让我立刻变强的秘笈，而不是炼什么狗屁丹药。

    “喂，喂。”海姬在低声叫我。

$ F3 q% A  z, I& @    我哼了一声，不理她。
; n0 _$ {, G6 i5 I8 x
8 `1 F7 c1 y1 d. D$ j2 ^/ n6 ?' r    海姬咬了一下嘴唇：“林飞。”

, ?, h; s. ?/ f( O8 {/ ^    我促狭地道：“叫我低级小妖就行了，何必这么客气。”

    海姬狠狠瞪了我一眼：“小气鬼，人家又不是看不起你，只是瞧不惯你对那几个狐狸精色迷迷的样子。”
1 P- J0 Z: K* R9 P5 `/ m
9 Y) g$ o& i( O5 `# j    月光洒在窗框上，像是一层薄薄的白霜。海姬沐浴在月光里，凝视着我，肌肤胜霜，发如金丝，艳丽得像是一个幻影。我忽然有点自惭形秽，低声说：“瞧不起我也没关系，反正我习惯了。”

+ A& o: P; S$ O5 N) r$ E# K/ v    海姬瞄了一眼甘柠真和鸠丹媚，悄声道：“其实和你斗嘴，蛮有意思的。在北境，大多数人都对我必恭必敬，像是一块呆木板，弄得人家闷死了。只有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反倒欢喜。”
" X6 h2 J7 [: D8 m, @, }, j
! U2 M" U8 `5 d6 {  R    我目瞪口呆，我靠，美女你有点受虐倾向啊。
  f: s1 Z2 |% a5 Y6 c
    海姬又道：“今天你抢喝朱果的时候，欧阳圆的脸色真够可笑的。这个家伙，过去总是缠着我，烦都烦死了。”

; g/ @/ {0 L5 N0 k3 x+ {    我恍然道：“原来他喜欢你，难怪会拿这么稀罕的朱果汁讨好你。”
  s, M1 F9 r( R; k& q0 j
    海姬满脸不屑：“他不过是想通过我，搭上脉经海殿这座靠山罢了。嘻嘻，明天，你帮我捉弄捉弄他。因为他和脉经海殿关系不错，所以我不方便给他脸色看。”
; z$ [. O+ W& H; q
0 Z" ]" J5 d% z' U* ~    我贼兮兮地道：“那要看你给老子多少好处了。”
) G6 @8 ~1 C: V0 I! i$ L5 Z$ l: J
    海姬对我粲然一笑，艳光四射：“你可真够无赖的！鸠丹媚叫你小色狼，我就叫你小无赖，好不好？”

    牙床上闭着眼睛的鸠丹媚，忽然“噗哧”一声笑了。海姬脸红了一下，转过身，不说话了。
, r6 F% Y& O* V: s
    不一会儿，她双目微闭，浑身金光流动，仿佛入定。

    我在地上躺了一会，但睡不着，吃了朱果以后，精力特别旺盛。反正闲来无事，我就照着绢纸，练练云光石流飞丹。
& }+ N0 T- N! J) b
! f* a  f: w4 n" [    没有炼丹的鼎炉，我就想象自己的身体，是一个丹炉。没有药草，我就把体内不停流窜的血气，当作药草。

    “以石为堤防，云入乃优游。两物相含受，变化状有神。先液而后凝，云石互换形。下有流光石，云蒸须臾间。二者以为真，云光石流飞。”我默念绢文，开始修炼，渐渐地，体内血气被我控制，一分为二，浊气如石，向下沉淀，清气如云，向上升起。
! [9 f5 p5 @5 y; g* N0 E8 O
  u3 I- \6 w0 ^    我的身躯像是被割成了两截，头向上飘，脚往下沉，哈哈，还挺好玩的。接下来，就是“云石互换形”，要把刚才的浊气、清气颠倒，这个很难练，我试了好久，都做不到。
1 x+ ~  ~3 {& B0 j  g
. P5 f  v; U$ ~" t8 m' V    正练得起劲，额头突然发热，脑门“轰”的一声，玛瑙珠悠悠转动起来。整个肺腑，一片炽热，就像是一个烧红的丹炉。

    “怀玄抱真，伏炼九鼎。”刹那间，我脑海中闪过绢文上的一句话，福至心灵，我立刻意守肺腑，进入冥想，恍惚中，从丹田内升起了一座鼎炉，浊气、清气在炉内流转，清气仿佛化作了一块石头，急速沉下，而浊气化作云烟，袅袅上升。

    鼎炉一涨一缩，石头流光，云气蒸氲。
' k3 ^& Z- U  L9 k. q$ T1 C- M3 O
    不知过了多久，我低喝一声：“二者以为真，云光石流飞。”
9 |. E6 T4 H% J! E2 W' s
    “嗡”，我浑身剧震，鼎炉喷出一团异物后，缓缓没入丹田。异物在我体内乱窜，像一匹脱缰的疯狂野马，连续窜了十来圈，猛地炸开，像千万丝水银喷泻，流过周身百脉。

5 p8 g6 w6 h) s6 D, X# d    一股清冽之气充斥体内。我好像脱胎换骨一样，轻悠悠，洒洒然，如同要乘风飞去，体内流动着的，仿佛不再是血液，而是一道道流光飘忽的液体。
, Q. P: R4 g" W( w! _7 w+ |
    甘柠真说得没错，云光石流飞丹，对其他人来说，仅仅是炼丹的心法，但对我这个天生的鼎炉，却等于是度身定做的修炼法门。丹鼎流恐怕做梦也没想到，多年后，云光石流飞丹会被我修炼出了一片新天地。
6 ^$ Q% c- x9 S
    我凝视着绢文，想了想，将它记熟后烧毁了。云光石流飞丹练到这一步，已经小成了，按照绢文所述，将鼎炉内的液体最后凝固成云石精，才算大功告成。今后，我只要勤加修炼，日子久了，就能达到这一步。

+ Z* W: F3 L8 a2 W* M    想到另外八品丹鼎流的炼丹心法，我不禁心痒痒的。不知道它们流散在哪里，要是全都得到，详加参研，我一定能逃过十年的小劫吧。窗外，曙色映白，不知不觉，我已经修炼了整整一晚。
6 b) N* f: _; @
" e% L9 n" }4 i3 Q/ B    这一生，我好像都在忙碌，为了活下去，不停地忙碌。

冰释

正文 第七章 冤大头（下）

6 W+ ?3 K0 `1 p8 J: X9 x7 w4 U- i" J“小无赖。”身后传来鸠丹媚腻人的声音，我扭过头，瞪了她一眼：“干吗偷听我和海姬说话？”
' T& r1 [0 w$ w: i% W( T
  Q  C& F5 j, F: b6 T    鸠丹媚嘻嘻一笑，忽然惊讶地盯着我：“啊呀，你气色不同了。双眼灵气飞动，是朱果的作用吗？”

& x% f5 F$ j# s7 P1 }5 p0 H( o    我得意地道：“是不是我变得厉害了？”

+ l7 [9 |# q% Z- o" l5 V    “还差得远。”甘柠真飘然落下，雪莲徐徐缩小，钻入指尖。

0 \$ L5 j# S9 j7 I: @% B    海姬浑身金光散去，对我看了几眼，点点头：“真的神采奕奕呢。”

2 o; A6 P; e" C2 K/ f    我自夸自赞了几句，走出厢房，一大早，宅楼内就有不少侍女在忙碌，见到我们，纷纷弯腰行礼。
- E$ p8 U/ ~6 L% {) I3 I
    “不用行大礼，我可不习惯。”我笑嘻嘻地凑近侍女，深深一嗅，虽说是狐狸精，却没有狐臭，香得很呢。
+ `( N5 }' ^: ]3 ?$ X
    欧阳圆出现在回廊的拐角处，向我们走来，满脸笑容：“各位睡得可好？经三位仙子一住，今后在下的这座宅楼，一定身价倍增，名震北境了。”
2 X( t0 ]6 F. O' d7 Z! Z" _5 L5 f
/ v; ~5 p4 v& X5 w    真是个马屁精，我冷哼一声，马屁这玩意，只有拍在自己的屁股上，才会舒服。拍别人，那就是阿弥奉承了。
0 h4 R5 \" z& ~7 ~: n
    “欧阳城主，我们该走了。”我开口道。

    欧阳圆笑道：“何必急着走，今天，会有几个客人来这里交易宝物，都是罕世之珍，各位不想瞧瞧吗？”
  W" d, g& p8 }7 W' Z" B6 A2 C
    我心中好奇，于是大大咧咧地道：“既然城主热情挽留，我就给你这个面子。只是这份人情，城主怎么回报呢？”
+ R8 Y# q& Q/ Q+ F7 J' q" ?( D
/ i4 L2 f9 L+ e& }0 e. O    欧阳圆一愣，又笑道：“我早就为各位备好了厚礼。”双掌一拍，一会儿，几个侍女捧上了四色礼盒，正要分别交给海姬她们，却被我抢过，三下五除二，扯开包装的丝缎。
* T# v; L; c; D8 L. n9 F2 l
    日他奶奶的，都是些草啊、丹药啊之类的，我还以为是金银珠宝呢。不过，老子的鼎炉正好进食。我抓起药草，一股脑儿塞进嘴，生吞了下去。
" K2 h" h2 r1 z! L7 p% T& y
    欧阳圆的脸色有些难看：“林公子，这些都是很宝贵的丹药。”
. s3 I" F- ?4 M, S# F/ }
    我砸吧着嘴，把手搭在海姬的香肩上：“不用担心，我吃得再多，也不会比你胖。咦？你瞪着我干吗？还不去准备早饭？”

* P1 R* I9 c0 Q' {  a    欧阳圆走后，海姬“啪”地打落我的手，嗔道：“毛手毛脚的小无赖。”

    我挤眉弄眼：“还不是为了你？有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高大威猛、金枪不倒的情敌在，肥佬一定会知难而退。”

    海姬正色道：“你别看欧阳圆一团和气，其实是个厉害角色，你要小心点。”
4 E- S4 h& |! E& L& K( m. d
    “有美女们护驾，天塌下来当被盖。反正他想巴结你们，我就借机要点好处，让他当一回冤大头。”我哼着小调，走进大厅。用完早餐，蜥蜴妖走进来，低声道：“客人都到齐了。”
7 W+ y9 _4 c2 @2 p
    欧阳圆点点头：“请他们进来，你守在外面，如果有人闯入，给我格杀勿论。”
: ]( I+ j# G& D" y: F" ~2 u
    侍女们清理完桌子，又抬进来八扇大理石镶面的紫檀屏风，绕着圆桌摆好，关上窗户，退了出去。
, ~* o4 X( `& _3 Z- |4 M8 W7 H0 l. _
    三个美女盯着紫檀屏风，露出深思之色。这时，六个人急冲冲地走进大厅，个个戴着五彩面具，还不时地四处张望。见到海姬她们，都呆了呆。为首的一个高瘦汉子向后退了一步，厉声道：“怎么还有外人在？”

    欧阳圆笑了笑：“你放心，我欧阳圆负责的买卖，从来不出差错。她们是我的朋友，决不会泄漏交易的内容。”顺手关上大门。
; ^( M- a7 X. ]8 c! W; ^
' l- x+ u) ~, N5 o' G% N    一个矮子低声道：“别说废话了，快点交易。东西扎手，卖完后我们得赶紧离开。”

    另一个身材颀长的人松了口气：“原来是名动天下的甘仙子、海武神和鸠丹媚小姐，难怪城主敢接下我们这一趟货。有三位在这里，我们可以喘口气了。”
" W, m- n( ?; p. T
( h8 l% E2 h! \* o1 U    我心中一动，看着欧阳圆眯起的笑眼，感觉像是被他算计了。

; i5 ^; R' u# Z7 I$ G    高瘦的汉子沉吟了一会，毅然解下背上的包袱，放在桌上，轻轻一抖，滚出了一颗东西，在桌上滴溜溜地转动。
( q5 j: q! E9 `: J+ X
/ d) S5 U( K  A* P! n$ H    这是一颗椭圆形的珠子，雪白莹亮，形状像葡萄，仔细看，珠子表面暗生红色纹路，红纹有点像虫卵，还在蠕动。最奇异的是，从放到桌上开始，直到现在，珠子始终转动，一刻不停下。

5 j7 J, u; \: N( }9 J" a$ U; T    海姬娇躯一震：“是雪魄脑！”
) H% E& t  W3 t( u
8 ]4 X8 S$ b" h% p    高瘦的汉子点点头：“海武神好眼力，雪魄脑的价值，不用我多说了。”说完一挥手，矮子从怀里掏出第二件东西，竖在桌上，是一块翡翠玉版，碧绿欲滴，十分可爱。玉版上，密密麻麻地刻着一群跳舞的怪异生物，长着许多条手臂，一条腿，舞蹈姿态奇异。

    鸠丹媚忽然颤声道：“难道是魅舞？”
8 [, B- {! b- P; f( D
    高瘦汉子嘿嘿一笑：“烟波生，魅舞传。失传了几千年的魅舞玉鉴，放入水波中，便知真假。”

  T$ `% ?7 N/ k7 A9 |7 V! J+ X    鸠丹媚美目中闪过炽热之色：“传说魅舞是一种古老的生物——魅的舞蹈，不但是舞技，还暗藏一种必杀的武技。”
2 s8 i) E' A# ^; z- o/ C4 V* r
    高瘦汉子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最后一件货，是通往自在天的地图。”
" U1 V3 |! r5 O+ e2 D# g1 E
& m. w3 @( g1 q) k9 y" {% r    “你说什么？”三个美女异口同声地叫起来。欧阳圆笑了笑，神色镇定，显然早知道了。

    颀长汉子蹲下身，撩开裤子，从小腿肚上，轻轻揭下一片薄薄的皮，放在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这片巴掌大的薄皮。

$ W7 B7 U2 L) P6 H4 J    高瘦汉子道：“虽然地图残缺不全，也无法确认真伪。不过，这份破损的地图辗转经过十六个人手中，而这十六个人，都一一神秘死亡。其中，包括红尘天的龙蝶妖王。”

4 G( S* }$ g9 k  L3 p    我浑身一震，难道龙蝶的死，和这张地图有关？

3 W& u1 T; K- `- @    欧阳圆深吸了一口气：“雪魄脑，魅舞玉鉴，自在天的地图，一件比一件珍贵。不过红尘天除了如意城，恐怕没人能接，也不敢接下这样大的买卖。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他——们——什——么——也——要——不——了！”生硬的声音，如金石迸裂，破门冲入！
% r! e) r* T9 _2 p9 G. @$ P
6 g& ^# A( r, d    我听到第一个“他”字时，大门被震得粉碎，听到“们”字，一具尸体直飞进来，七窍流血，正是蜥蜴妖。

    我眼前一花，一个人鬼魅般出现在大厅内，跨步、侧身、挥拳！

    “咚”，拳头击出，像是一面石鼓击响，几个戴着面具的人没来得及吭一声，就浑身溅血，横七竖八地飞了出去，只剩下那个高瘦汉子，仓惶飞窜，躲到欧阳圆身后。
) d% [* A1 P4 [9 p; Q8 c% F
    这时，“什么也要不了”六字才刚刚说完。地上，却多出了六具尸体。
: s9 r; l# u1 i/ \6 K  D
' e; @3 j# @" P$ n0 [    我浑身发冷，来人太可怕了，短短一瞬间，就连杀了五个客人，而我几乎没看清他的动作。我忽然意识到，在北境，我是多么弱小。三个美女不动声色，伫立在我身前。
: }  D! I9 z/ C/ b2 E$ r3 u2 ~
    来人戴着竹笠，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闪动着冷漠的光芒。他一步步向高瘦汉子走去，走得很慢，每一步重如磐石，“咚咚咚”，像敲击的擂鼓。

    高瘦汉子颤声道：“他来了，欧阳城主，你答应过，要保证我的安全。”
$ F$ C0 l9 ^' d  ~1 H" f
    欧阳圆不动声色：“你放心，如意城这么多年的名声，不是纸糊的。”目光盯着来人，笑容可掬：“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石九郎。”来人涩声道。

    欧阳圆从容道：“石兄追杀我的客人一路到此，又破我门外禁制，杀我手下，如此横行无忌，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如意城虽小，但多年来的规矩，却不容任何人破坏。”

    石九郎面无表情：“别跟我说废话，交出我要的东西，否则你们都得死。”
( w, {3 S0 f" S0 G
    鸠丹媚忽然轻呼一声：“你不是魔刹天的石曲曲嘛，什么时候改了名字，叫做石九郎了？”

' ^, \9 O+ ^% b6 m( X1 C# t! E. s( N    石九郎盯着鸠丹媚，神色一凛：“我道是谁，原来是九尾蝎妖鸠丹媚。现在的石九郎，只是一个奴仆，石曲曲的本名早就遗忘了。”

    鸠丹媚讶异地道：“你做了别人的奴仆？什么人有那样大的本事，居然让你甘心为奴？”

    石九郎哼了一声，目光射向桌子上的三件异宝，身形飞起，五指如钩，刚扑到桌前，八扇紫檀屏风骤然射出耀眼的紫光，犹如一道光墙，将石九郎震了出去。后者在半空一折，猛然掠向高瘦汉子。
. v/ u1 b' `/ W" h1 }/ _( P+ ~, d2 A
    拳风铿锵，犹如击鼓。
2 L( Q+ I6 e! L
8 A% Q5 G! T! j1 j    高瘦汉子吓得脸色发白，躲到欧阳圆身后，欧阳圆目光闪动，忽然像一条游鱼般滑开，高瘦汉子来不及躲闪，被石九郎一拳击毙。

    欧阳圆淡淡一笑，也不动手。我心中恍然，欧阳圆这个家伙，分明是借石九郎的手，除掉六个客人，从而白吞这三件宝贝。
, x& b3 u' r' H. I/ b6 w
    欧阳圆悠悠地道：“石兄，杀人容易，取宝却难呢。”

  n0 q) ^2 u2 Z8 `! W, y    石九郎冷笑一声，盯着紫檀屏风，后背耸动，忽然升出一根粗壮的石柱，轰隆隆旋转，石柱上雕刻着一只三头六臂的怪物，像活的一样，蠢蠢欲动。

, O0 E) c5 X" N# H" j    石九郎抱着石柱，盘旋而上，灰白色的光射出石柱，石九郎身体扭动，竟然和三头六臂怪物融为一体！

    一声吼叫，三只脑袋的石九郎扑向屏风，六条手臂风车般旋转，将八扇屏风射出的紫光绞碎。眼看他就要抓住三件宝物，鸠丹媚咯咯一笑，迎了上去，五根艳红的针钻出指甲，抓向石九郎。

4 O$ @5 K1 J# o; J/ j" `  L    石九郎被迫后退，扑回石柱上，涩声道：“鸠丹媚，你什么时候变成如意城的走狗了？”
1 @5 r) F6 s) C$ R
0 U- i' n6 R3 ]- Z    鸠丹媚舔了舔嘴唇：“这三件宝贝，谁都想要，不是么？姓石的，你不过只是一块成了精的顽石，也敢和我争吗？”
% s2 z7 j+ o' d6 ^7 f; Z
    石九郎喝道：“鸠丹媚，别不知好歹，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 Q4 M# p/ P# U4 ]+ L, ^& K
3 `& G0 K/ O6 v* `: x* j3 i    欧阳圆微微一笑：“石兄，当着鸠小姐、海武神和甘仙子的面，你如果能抢了这三件东西，那我还真服你。”
4 n% s' p  D. L8 |6 ]
! U& D: K+ J8 i; P/ R+ ?, `    石九郎浑身一震，目光扫过甘柠真和海姬，露出惊骇的神色。

7 M6 b, \& r/ ?  _% ?1 \    欧阳圆道：“各位千万不能让他溜走，否则三件宝贝的消息泄漏，我们后患无穷。”
+ D; G: j. c: D. q$ u) E
    海姬冷笑一声，我明白了欧阳圆的如意算盘，他早就收到了石九郎追杀六个客人的消息，因此一开始，就打算利用三个美人，替他挡灾。这三件宝贝，更是他利用美女们出手的诱饵。日他奶奶的，我们没拿到他多少好处，反倒被他当枪使，做了一回冤大头

冰释

正文 第八章 脚底抹油（上）
3 q0 o3 W0 v, ?+ o- h% U0 X5 Z; h- Y8 Q
石九郎忽然厉声道：“鸠丹媚，你可知道，就在一个月前，魔刹天的沙罗铁树开花了。”
3 S; s1 t9 o% k! m3 p% `+ }% m
    鸠丹媚浑身一震。
- @1 b7 [8 N4 C0 O( W. i
    石九郎森然道：“铁树开花，魔主降世。魔刹天千万年的传说，鸠丹媚你不会忘记吧？实话告诉你。魔主已经降临，即将一统魔刹天，这三件东西，是魔主指定要的。”

5 a+ U0 E, j+ L* O( X" i    鸠丹媚神色不停变幻，许久，忽然一笑：“那种骗人的传说，我可不相信。”一爪探出，快似闪电，扑向石九郎。
# Z- Y* F, X- U) m, {( {
, G8 v" C: t2 }) M    “鸠丹媚，你好大的胆子！连魔主也敢违抗！”石九郎怒吼着迎了上去。

$ x/ z7 D+ Y; G' T" D* J! M1 f3 e5 c    “咚——咚——”，石九郎一拳快似一拳，六只拳头眼花缭乱，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像是无数擂鼓，此起彼伏。地上、墙面，出现一个个凹坑。

/ |$ V! C& J$ o* M( {    鸠丹媚的双爪化作一片红影，双方兔起鹘落，频频交击，激战中，鸠丹媚娇笑一声，臀部扭动，伸出了九根长长的蝎尾，唰唰挥动，射出艳丽的红光。
7 |+ q/ d6 C  b1 r
8 f9 G" u$ c1 b. z2 w0 a  R# g    “啪”的一声，一根蝎尾抽中了石九郎，后者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跟跄，其余八根蝎尾立刻缠住他的四肢，蝎尾末端的针尖齐齐向他扎去。

    石九郎全身骨骼作响，忽然肤色发灰，变成了坚硬的石头人，蝎尾针刺在上面，被反弹出去。石九郎狞笑一声：“我早说过了，你的蝎尾对我毫无用处。”

    鸠丹媚沉声道：“海姬，快，打破那根石柱，那是他的内丹所化。”

    海姬深吸了一口气，手掌直劈，一面金盾脱手飞出，击中石柱。
; @  G. h- e4 N- `: {0 R; A. Y$ d
  v+ s' f: W; ~    石柱摇晃了一下，金盾盘旋而回，再次撞向石柱。

/ L: m& U, e* m3 {. N4 W    石九郎面色一变，张开嘴，用力吸气，石柱向他急速飞去，海姬冷哼一声，飞身追上石柱，双掌幻起金光，厉如刀锋，连续劈下。

6 V' n/ L7 r9 T4 b( V8 ]* i    一瞬间，几百记掌刀击在石柱上。一道道裂纹渗出石柱，“轰”，石柱炸得粉碎，石九郎浑身一震，石化的身体恢复了血肉之躯，三头六臂的样子也消失了。蝎尾针趁势刺入石九郎体内，皮肤立刻肿起来，变成紫黑色，石九郎惨叫一声，猛力一挣，脱离了蝎尾纠缠，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向外冲去。

" t. x* E/ `9 W; J! B+ R2 B    甘柠真轻拍剑鞘。

    一道朦胧的水雾射出，犹如匹练，后发先至，追上了石九郎，后者浑身炸开，化作激溅的石屑。
; h9 O% O4 S0 F! C
    在三大美女的合击下，来势汹汹的石九郎，落得个粉身碎骨。我现在才真正意识到，龙蝶替我找的这三个保镖，有多么厉害。

    欧阳圆赞道：“甘仙子的三千弱水剑，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 N2 z* `; w$ i: E    鸠丹媚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嘻嘻一笑：“欧阳城主，现在六个客人都死了，这三件宝贝，变成了无主之物。依我看，”
  w' l8 X) g, a! ~2 D$ H
    不等我说完，欧阳圆笑了笑：“当和各位共享。”
7 X/ q! _6 s  L  z7 P% [9 m" x0 |
    我满意地点点头，肥佬倒也识相。坐地分赃这一套，看来他熟练得很。

' y* y( R2 E4 w! @( _    欧阳圆先掏出一柄银色小刀，小心翼翼切开雪魄脑，将它一分为二，半颗用白玉盒盛好，揣入自己怀里，另半颗递给海姬，恭敬地道：“有了雪魄脑，海武神的甲御术定会再进一层。”

    他又端出一盆水，把魅舞玉鉴投入水盆，取出纸笔，对鸠丹媚道：“等我把魅舞的舞姿临摹一遍，就立刻奉上玉鉴。”

) v1 X$ S  U6 I/ {    我好奇地盯着魅舞玉鉴，它沉入盆底，又慢慢浮了上来，水波摇晃，玉鉴上的魅像复活了一样。
: W$ `3 U$ [* e( |
    一盆清水，慢慢变成了绿色。
1 r3 a% f) X( P7 q1 S) i4 s
( @/ k$ a  p% W' D! ]    水面气雾氤氲，丝丝缕缕的绿烟，从玉鉴里飘出，在半空中，幻化做无数魅的形状，翩翩起舞，欧阳圆脸露喜色，飞速挥笔，画下种种舞姿。

    三个美女都抬起头，凝神注视着魅舞，我知道这是好东西，也想把魅舞的姿势记住，但绿烟千变万化，灵矫飞扬，我眼睛都看花了，更别说记住了。

; ~' H0 O" G! s  E- Q$ j    我揉揉酸痛的脖子，颓丧地低下头，看来，我是学不到什么了。这时，我眼角忽然瞥见，在水盆底，映出了一个魅的影子。
/ N) _& m- J( P3 k) y7 R
; e# g8 G$ B% w8 u' X2 M% N    影子很淡，也在舞蹈，但所有人都被半空中的绿烟吸引，没人注意到。我精神一振，盆底的魅舞速度很慢，动作比较清晰，也容易记住。我立刻全神贯注地盯着水盆，强记舞蹈的姿态，虽然比不上空中的魅舞奇幻，但有总比没有强。正所谓别人吃肉，老子只好喝汤。
/ F& P0 J& U$ u" P' B1 y( N* r
    一顿饭的功夫，绿烟缓缓散去，水盆底的魅舞也消失了。我算了一下，自己大概记住了九十多个魅舞的姿势。

* O4 x* {: o  n4 {9 W    “奇怪。”海姬忽然皱眉：“魅舞虽然奇妙，但纯粹是舞蹈，我怎么看不出藏有任何武技呢？”

% B2 t0 g5 S: T1 c2 H: u( ~( r; Z    鸠丹媚沉吟道：“恐怕需要潜心研究，才能发现里面的奥妙吧。”

  Z* s, h; E; X$ _' G. H% H- }    欧阳圆从水盆里拿出玉鉴，交给鸠丹媚时，大家都愣住了。

- C0 D/ X, S  H# ~% V6 J0 k    玉鉴上的魅，全部消失了。魅舞玉鉴，变成了一块平滑的普通玉鉴。就连翠碧色，也消褪成淡淡的乳白。

    呆了半天，欧阳圆道：“听说魅舞玉鉴是通灵之物，一旦内藏的武技被人看破，魅便会自动从玉鉴上消失。看来，三位已经领悟了魅舞的奥秘了。”
2 g' @( A& O9 I
1 m7 y5 M; u8 l9 z    鸠丹媚美目闪动，盯着甘柠真：“甘仙子，你到底比我们厉害，竟然发现了魅舞中隐藏的武技。”

4 p' g( u4 J7 Q+ Q- I; ^    甘柠真摇摇头：“我也没有看出来。”

    鸠丹媚咯咯一笑：“欧阳圆，不会是你看出来了吧？”
2 ^6 {- C) D2 k: V: q6 @7 L) O
    欧阳圆苦笑：“连三位都不行，我就更别提了。”
# U1 o. T& C$ d* o( }, |1 {; U
( o% E, f$ V2 `; s  |0 k    我本想说出自己的发现，但以他们四个人的资质，都看不出魅舞的奥妙，我说出来，恐怕会被他们讥笑。
! O% c" h# R( c( t) d
/ W6 s" j3 j- F    鸠丹媚将信将疑，也不再多说，收好了玉鉴。最后，欧阳圆摊开自在天的地图，看了很久，才递给甘柠真。后者犹豫了一下，海姬道：“我们替他解决了石九郎，这是应得的报酬。”
! u& }" Y8 b5 \1 Z
    甘柠真终于接过地图。分赃到此结束。三个美女似乎还算满意，欧阳圆完全摸清了她们的喜好。

6 }2 M/ `0 \+ J' D) ~- y0 L4 U0 A8 N    我咳嗽一声：“城主，我好像两手空空啊。”

    欧阳圆暧昧地笑道：“林公子，我府上的侍女，你不妨挑几个中意的带走。”

  u) t5 a3 w# d, z  g$ o    我嘿了一声：“女人就不需要了，我养不起啊。正人君子，向来是两袖清风的。”
* D) h' u0 d0 C# K
; z3 d5 e2 r" i    不一会儿，欧阳圆就让人送上一个沉甸甸、硬邦邦的大包袱。我一捏，就知道是金银珠宝。欧阳圆，你可真是一朵解语花啊。正人君子，看来老子是没福气当了。
: v: D% l/ n: N% o2 m
    就这样，我们四人满载而归，离开了欧阳圆的府邸。
0 u: H4 Y) D2 g0 U$ g; j
* \0 y' F, N" V* B" m7 v  K1 M    阳光灿烂，路边的草尖白花花得耀眼，我数着包袱里的金银，手不争气地在抖，这么多钱，几辈子也花不完啊。如果回到洛阳，我一定变成大财主，说不定，还能迎娶王大小姐呢。
* R3 U: g( r! \
    一路上，鸠丹媚都不说话。我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鸠丹媚勉强笑了笑，我心中一动：“那个铁树开花，魔主降世，到底是怎么回事？”
- r, {9 _  T. b' x; q6 l
6 r1 D+ K7 x: Y+ [  y' Q! ^9 ^4 _$ w9 j    鸠丹媚望着天空，沉默了一会，道：“在魔刹天的最高峰鲲鹏山，生长着一棵巨大的沙罗铁树。古老相传，沙罗铁树是由十万个妖魔的鲜血化成的。千万年来，沙罗铁树从不开花，但一旦开花，将会诞生出一个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妖魔。他将统一魔刹天，成为君临北境的一代魔主。”

* h2 |4 K8 x1 {1 ?/ X8 D    我咋舌道：“现在铁树开花，魔主岂不是出现了？那个石九郎，想必就是魔主的奴仆了？”
& L) F8 w/ J: B1 o, t9 T* c
, X. n' A" F6 ^1 b    鸠丹媚面色沉重：“如果这是真的，北境就要大乱了。”
; U0 G! e: J+ c
    我大叫起来：“我们抢了魔主要的三件宝贝，还杀了石九郎，不是平白结下了一个大敌？”

5 R9 D2 E( u2 D! z0 z    海姬不屑地道：“魔主降世，只是魔刹天的妖怪们故弄玄虚罢了。我就不信，那个魔主能拿我们怎么样。鸠丹媚，你向来胆大心狠，怎么也有害怕的时候？”

" A+ D2 P6 P; Q9 X3 l, I    鸠丹媚一脸肃然：“石九郎的实力，你也见识了。连他那样桀骜不逊的人，都做了魔主的奴仆，想想就让我觉得不安。”

! V5 e0 k; \! L- }$ V    “不对！”甘柠真目视前方，突然开口道。

1 {/ @2 p, \( l: p& ]    我也发现了，如意城内的摊贩，都不见了。街道上，冷冷清清，几乎没有行人走过。
' M) [6 x9 r1 {: u% i* T% a3 d
    繁闹的如意城，一下子变得死气沉沉。

/ h$ L% }( C# `& e6 C+ c正文 第八章 脚底抹油（下）
, ^3 a9 I" K  R+ V) C“你们看！”我指着欧阳圆宅邸的方向，从那里，升起了滚滚的黑烟。

    鸠丹媚沉声道：“一定是欧阳圆烧掉了自己的房子，他想必跑了！”

% C9 G3 r* b3 a/ @8 l1 Y    我叫道：“好狡猾的肥猪！很多人都知道我们去过欧阳圆的家，现在，他房子被烧，别人说不定会以为是我们干的。这下子，三件宝贝的去向，魔主就会追查到我们头上，欧阳圆便可置身事外了。”
2 H; w" C9 q  d. Y! ?
# i  N' v: D, V; h0 a    鸠丹媚道：“不光是魔主，很快，整个北境恐怕都会知道，三件宝贝落在了我们手里。欧阳圆老奸巨猾，说不准，他会故意透露这个消息，好借此脱困。”
* {% R; q- E) v: |8 L
: M0 S9 _4 M1 m: T9 j    海姬哼道：“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们。”

( s% E, c; g' w- ]' a, @    甘柠真看了我一眼，海姬恍然道：“就怕我们拖累了小无赖。”
, R1 K1 f( W$ `; C# u, B
    我拍拍胸脯：“我不怕，老子对你们有信心！”
6 `9 m% X7 l4 Y6 x
    海姬“噗哧”一笑，甘柠真漠然道：“情形不太对，我们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Z7 O! v( i4 ~( K; f
+ t# ^  d$ T/ ]8 c7 ]* B$ \' D    我举双手赞成，拿到了好处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老子过去深谙此道。

    走到城门口，三个美女忽然都收住脚步。海姬把我拉到身后，目光灼灼，紧盯着前方的地面。
9 h* \) F- r/ Q& o0 Z. L
    我不解地问道：“怎么啦？”
9 F* J5 t& [3 w, _) C0 L& ]1 R6 l6 D* S
; v  m) ?3 G: y/ d- L    鸠丹媚对我摆摆手，一声娇笑：“快出来吧，躲在地下，要啃我们的脚吗？”

    前面十米处，地面忽然缓缓蠕动。接着，像一条蚯蚓拱起。泥土喷溅，一个浑身黝黑的矮子窜出地面，贪婪地盯了一眼鸠丹媚的丰乳，尖叫道：“我是土八郎，咦？你是鸠丹媚吧？”
# {9 V" K. b- ]6 f5 ]) Q) X
    我心中一凛，这个土八郎，难道和那个石九郎是一伙的？

    三个美女对视了一眼，鸠丹媚不动声色：“原来是魔刹天的土矮子，好久不见了。这么巧，你也来如意城买东西？”
/ I7 u* e* y  f% ]$ D& N& O% L: x& K
    土八郎吹胡子瞪眼：“我最恨别人叫我土矮子，鸠丹媚，你要是再乱叫，我可不客气了。”

    鸠丹媚满不在乎：“你能拿我怎么样？不过现在我要出城，没功夫和你罗嗦。”
+ l, B: _7 E2 `3 q( C" `+ M) H
    土八郎怪笑道：“对不起，今天，谁也不能出城。否则的话，就和他们一样。”双掌按向地面，一具具尸体从地下拱出，血肉模糊。
) x# s2 J# L7 j
% l, s( e0 \- E$ X% K    不一会儿，街道四周，就堆满了尸体。
4 T, Y3 c, F, L  g
    鸠丹媚笑了笑：“难怪如意城里见不到人，原来都被你杀光了。这么久没见，你还像过去那么残忍好杀。”
& H+ F& `/ B; L$ k1 z
    我汗毛倒竖，这个不起眼的矮子，竟然杀了那么多人。

冰释

土八郎傲然道：“不听话的东西，当然只有死路一条。还有一些识相的，被我同伴关了起来，暂时看押。鸠丹媚，念在大家都是魔刹天出来的，我劝你留在这里，等我兄弟办妥了事，就放你出城。”

    鸠丹媚故意问道：“你们来这里，到底是办什么事啊，还不许别人出城，真够霸道的。”

    土八郎色迷迷地道：“你让我摸一下，我就告诉你。反正我皮粗肉厚，不怕你的嫩肉扎手。嗯，你两个同伴，也美嫩得能掐出水。”

) _+ m+ [5 W2 z    鸠丹媚话锋一转：“听说沙罗铁树开花了？”

    土八郎点点头：“整个魔刹天都轰动了，你多年没回魔刹天，想不到消息倒是灵通。”扫了我一眼，道：“怎么，你现在找了个小白脸？这种货色，中看不中用啊。”

! D& W8 T* Z* ]; g( X4 N- M    我懒洋洋地道：“她找谁关你屁事！老子虽然外强中干，但鸠丹媚就是喜欢。”
( c0 K1 c, c% a* G9 L6 l& A& X
    土矮子骂道：“臭小子，你算哪根葱，敢和老子这么说话？”

. c2 R) u1 L* I) V    鸠丹媚笑意盈盈：“他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

    我得意地挺直腰杆，土八郎刚要发作，海姬忽然插口道：“你那个同伴，是不是叫做石九郎？”
) h7 ]# H. S8 Y5 ~& A
- q! g$ |! z) O, ]+ S% L    土八郎呆了呆：“你们见过他了？还有一个木七郎，你们也见到了？”
3 ?  J. U# W- o; k% ]2 Q
* T: t& q) U' i, d  m7 O% a    海姬冷冷地看着他：“木七郎嘛，我们不清楚。不过石九郎，我倒知道。”
# f% ~2 N: X1 c& ]. Q6 Q4 [. @
- D2 q; t- c2 e0 S# Z9 J    土七郎脸色一沉：“你们去过欧阳圆那里？石九郎也在吗？”
# |# h0 m. e! P1 ]' B3 d
% J5 h6 Y/ w; U! x9 K1 V  G. c" x    “石九郎在等你，在黄泉天等你。”海姬纵身扑上，右掌金光闪耀，呼啸劈下。
1 g: o8 x4 Z4 U+ E7 o% @
% R; q& c6 Q3 K: q, s1 P1 s* X3 D' O    土八郎怪叫一声，身躯像一根面条扭动，闪过了海姬的掌刀。海姬连续劈出了几百掌，都被对方灵巧闪过。
. V! @, s7 j  J
/ C% Q+ J$ d9 j$ F- j5 W, I  \    一面金盾从海姬掌心绽出，不断放大，海姬挥舞金盾，犹如狂风暴雨，杀得土八郎喘不过气。一旦动手，海姬彪悍之极，哪像个娇滴滴的美女。首席女武神，真不是盖的。
, P2 a& R3 `. K# G3 H+ n$ O
) _' u! c' F' E' Q5 @: H    土八郎怒道：“鸠丹媚，你同伴怎么回事？”
# n; r  Q; @6 r% Q6 v3 p% F
    鸠丹媚媚笑一声：“她好像要杀你。土矮子，你就乖乖牡丹花下死，做个风流鬼吧。”

    土八郎仰天怒吼，双掌插地，一面厚实的土墙平地钻出，挡住了金盾。海姬飞起一脚，连环踢出，将土墙击碎。土八郎身子一沉，钻入地下，不见了。
8 W$ @9 C, H2 |( z' w. V4 ~
+ X+ U* ~) b9 K+ G) p    “轰”的一声，他从海姬背后破土窜出，双掌射出漫天泥丸，大如鸡蛋。海姬霍然转身，金盾横扫，将泥丸全部震飞。土八郎不慌不忙，单拳击地，海姬立脚处，忽然裂开一个大口子，像是要把她吞入。海姬露出一丝冷笑，双足虚踏，脚下像是有一层无形的气浪，托住了她。

    土八郎惊呼道：“你是谁？”
9 G2 p# O, E4 x9 r
, g. m# k- v" C0 _  g8 q, R    鸠丹媚笑道：“她是你妈。”绕到土八郎身后，手指微动，显然准备出击。

    土八郎变色道：“鸠丹媚，你敢对我动手，可知道后果吗？”
9 \1 h: \$ J: Y4 S: l( S/ u% I0 s* Z' o
    鸠丹媚忽然问道：“土八郎，魔主真的出现了吗？”

    “废话！你趁早知趣让开，不然死无全尸。魔主的力量，不是你惹得起的。”

) h7 ~  t0 ?( t    海姬傲然道：“什么魔主，跳梁小丑罢了。”
# d6 {3 I5 ?) x( S8 m+ l0 n1 ~
% A3 O' W  [, M! f    土八郎目射凶光，手脚突然缩入体内，层层黏厚的泥土绽出皮肤，包裹住全身，不一会儿，竟然变成了一条泥蚯蚓，头顶生出一颗黄色的肉瘤，从肉瘤里，分泌出一条条土柱，射向海姬。
: \0 A4 o  {. [/ ~. q
    他时而钻入地下，时而窜出，防不胜防。海姬的金盾即使击中了他，也只能让他掉点泥土，毫无损伤。一道道土墙拱出地面，配合土八郎的攻势，迅猛压向海姬。
& x* H7 d# U% ~! r- A4 [3 M
: G: D: |) K: G. f7 q    海姬忽然收起金盾，从耳朵里，摸出了金色的海螺。举起金螺，放在唇边，海姬轻轻吹气。从螺口，吐出一道道金色的丝线，纵横交错，像一张渔网，闪闪发光。

! H. K1 N3 d8 a0 }/ j% ?    土八郎猛然叫道：“脉经网！你是海姬！”
; X# h; f# H" U3 g
4 N) K6 ?/ o  i    金网犹如汹涌的海浪，从四面八方，罩向土八郎，后者一阵扭动，下半身已经钻入地下。

    鸠丹媚喝道：“别让他逃了！”
' I/ u9 W# C* I4 m' v7 ]! I
    金网缠住了土八郎的半个身子，丝线如刀，割破土八郎身上的厚泥。他闷哼一声，全身一耸一抖，泥土暴射，将金网向外稍许弹出半寸，身子瞬间没入地下。
1 ^/ T; a% {1 o0 U' _: y
$ K- |. X& J/ f9 M+ x- M5 y* S- e    水气茫茫，一闪而过。甘柠真出手了！

0 u0 r4 }# J- \. y, `- V  P    鲜血从地底下喷出，依稀听见惨叫声。甘柠真将剑鞘缓缓从地面拔出，鲜红色的血顺着剑鞘，不停滴落。
, r( Z6 y% P: y/ A& h
    鸠丹媚急忙问道：“死了吗？”
% g. k: O; n2 W. o
    甘柠真摇摇头：“不清楚。”
2 E2 u9 Y& ?1 E/ p- ]
    鸠丹媚不安地道：“要是没死，我们今后可就麻烦了。唉，你的三千弱水剑要肯出鞘，他必死无疑。”
3 Y8 W# \3 P! U0 [1 G
7 S: g4 I8 t; U, h$ X! U    甘柠真淡淡地道：“他不配。”
+ ~  t9 _9 D' _3 W
    鸠丹媚叹了口气，海姬道：“刚才土矮子说过，还有一个叫木七郎的同伙，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 N, V; ^4 v/ {7 L) P. h
    鸠丹媚道：“幸好他们各自行动，否则三个妖怪聚起来，倒不容易对付，我们快走吧。”

9 s) t, V, y. l! f1 [- a: p& E    走出城门，鸠丹媚向四周看了看：“小色狼，现在你想去哪儿？往西走，一路上都是热闹的城镇，东面则是大海，越过海，可以直达红尘天最繁华的大千城。唉，除非我们回到龙蝶的洞府，隐居起来，否则日后不管去哪里，都是步步艰险呢。”

) H/ {1 r' d9 e$ [9 _0 q: `    “走水路！”我欢呼道，长那么大，我还没看到过大海呢！
2 n5 J/ k- F" W. H( I正文 第九章 丽人行（上）

湛蓝色的大海，一望无际。

  B* J" W% C0 N5 {* v; S. i" {+ \5 F. a    浪花溅出白色的泡沫，一只海鸟掠过，翅膀尖在灿烂的阳光下，闪出一点银芒。

  m3 f. L5 ?! Z    “原来这就是大海啊。”我指手划脚，兴高采烈地嚷道。我和鸠丹媚、海姬正站在一只金色的巨大海螺上，乘风破浪，向东疾驶。甘柠真躺在雪莲花里，洁白的莲花，顺着蓝色的海水荡漾，漆黑的长发照出海浪的艳丽波光。

    我跳到螺尖上，脱下鞋，赤脚浸泡在海水里，“啪嗒啪嗒”踩打水花。十多条飞鱼从脚旁窜起，又钻入波浪，溅起一条条闪亮的光线。我大呼小叫，海上的一切真是新鲜有趣。
  r0 P& g. M! G& ^: J' Q8 V
    海姬笑道：“你这么喜欢大海，不如来我的脉经海殿作客。脉经海殿，就建造在海底。那里的海景，比这里漂亮多了。”

    我挤眉弄眼：“做上门女婿吗？可以考虑。反正现在，我有一大包金银做聘礼。”
6 W, n, u+ z2 o8 V/ N
    海姬脸一红：“小无赖，总是没个正经。再胡说，我就割了你的滑舌头。”

    我冲她吐吐舌头，扭头对鸠丹媚道：“对了，这一路上，你有没有见到那个对你施咒的家伙？”
+ I# p  l/ j% J% `2 v8 _, I* d2 h
    鸠丹媚呆了呆：“原来那晚醉酒的话，你还记得。你嚷着要出来，难道是为了？”
6 W& b# {. X( |; l5 I5 Q
7 [; N: ]3 `+ i4 O    我伸伸懒腰：“不为了什么，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6 q9 k1 M' R7 v7 S1 g9 m" T
    鸠丹媚沉默了一会，道：“其实你不必当真的。”

    我一脸坏笑：“因为老子发过誓，要摸遍你的全身嘛。不找到那个家伙，杀了他，怎么实现我的春梦？”

( O! S4 t) B6 F; e) v( S; H    海姬看看我，又瞧瞧鸠丹媚，嗔道：“小无赖，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 a! B$ \7 M0 P
    阳光照在海姬乳白的耳垂上，映出了金黄色的绒毛，绚丽无比。我望着三个美女，意兴大发，摇头晃脑地念道：“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 q3 M: O  K; C/ q: v
" {( I" W  R! Z9 j    甘柠真讶然看了我一眼：“想不到，你还会作诗。”

    我顿时汗颜：“这是一个姓杜的老头写的《丽人行》，我可写不出来。不过看到美女们的心态，嘻嘻，男人都是差不多的。”
: O" Q6 |7 _' _4 d/ t
5 Z' s. F0 ]5 p0 j; s  c    说笑了一阵，鸠丹媚从怀里拿出魅舞玉鉴，仔细琢磨了半天，又把它浸在海水里，这一次，玉鉴并没有飘出绿烟。

    海姬摇摇头：“魅舞玉鉴真的失效了。依我看，魅舞里根本就没什么武技。”
; r. b3 ^9 X' Q) h
; `! _" N3 ?) q7 L7 A" p    鸠丹媚沮丧地叹了口气，随手一掷，将玉鉴扔入大海。
/ t* t0 D+ I! c3 E, H# J* l
    海姬摸出半颗雪魄脑，得意地道：“还是这个管用。”
* v2 O/ U! k* Q/ l
    我好奇地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3 ~0 r9 p+ l( n  P8 F
8 ~$ W8 C. ?6 a  c* M3 Y    “是一种罕见的生物——雪魄的脑子。雪魄生长在穷山恶水中，说它是动物吧，它长年植根在淤泥里，会开花结果。说它是植物吧，但它有脑子，有五官，一旦发现有人要捕捉它，就会立刻消失。”
/ K+ ?! l( O6 x% I0 W- g
    “这么古怪？”我抓抓脑袋：“它有什么用呢？”
! c& A; b# C1 s2 h, R
; S- X+ W5 F; |8 m! [9 f" H( C% i2 y    “雪魄脑不但可以帮助修炼，还能抵抗天劫。”海姬把雪魄脑轻轻抛起，吸气，呼气，吞吐之间，雪魄脑不停地转动，根根血丝泛起殷红色的光芒。“吱”，一根血丝渗出雪魄脑，遇风就化做一滴红汁，海姬轻轻咽下红汁，身上的金甲，仿佛更亮了。
1 i2 T6 t. b, Y( t' n7 v* x
0 A' k$ V& |% r7 ^) N$ ]    我羡慕地盯着雪魄脑，要是有这么个玩意，我可就不怕什么天劫了。
- L3 i; }7 {$ B, a' H9 {' R, H
! [  [+ l/ H5 A. s+ w" [; o    海姬对我睒睒眼，像是明白我的心意：“我要用它来提升脉经甲御术，等将来用不着了，再送给你吧。”
1 V* h: V4 U# b# r0 M! z
    我咽了口唾沫：“真的？你真的肯送给我吗？”
  C- j( P; @3 a1 a% k
' r2 N+ ~7 b" y    海姬哼了一声：“那要看你老不老实了。”

( C* y; Y" p9 }    我拼命点头：“老实，我一定老实。俗话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你对我这么情深意重，我见到其她女人，一定老老实实。”
/ @9 E* G9 K  C! j+ \
    鸠丹媚忍不住娇笑起来，每次她笑，我的目光总被她胸前的波涛吸引，海姬瞪了我一眼，自顾自修炼起来。

    鸠丹媚仰面躺下，望着碧空悠悠的白云，一个人发呆。我索性脱光了衣服，跳到海水里，畅游一番。

6 i. n0 ?0 |0 H# M2 A& k    我的视线，竟然可以穿透十多米的海水，看见深处的景象。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正从珊瑚丛后浮出，向我们缓缓逼来。

9 Y' t9 T5 E) y; \( R    那是一只古怪的海兽，两根獠牙弯成环状，肥厚的三瓣嘴唇，密布网状血丝，身躯像人，但粗壮的手肘下，分别长着两片扁扁的鳍，慢慢飘动。

    嘿嘿，送上门来的晚饭。我大叫一声，冲向海兽，赤爪闪电般探出，爪心喷出一团熊熊的火球。仗着龙蝶爪，我肆无忌惮。
" v! v& J6 M& p
! L8 }5 S" K9 d+ I/ [1 b    “轰！”海兽措不及防，被火球打个焦头烂额。我哈哈大笑，赤爪抓住海兽的扁鳍，往下一拽，将它撕成两半。一股血水喷出。四周的海水立刻被染红。
4 |' P- G$ C) B
    我刚要把海兽带走，不远处，暗流汹涌，急速冲来。

    那是一头一模一样的海兽，不过体形足足大了几倍，背上竖起三角形的鳍，犹如尖刀。张开血盆大口，对我喷出一道道粗长的水柱。

    我心里发虚，难道我弄死了它的儿子，老子来找我算帐了？
1 S& |% E7 P: z
9 [) k: q" q( j2 u, t) A    一转眼，海兽就气势汹汹，扑到我面前。我探出赤爪，闪电般抓住海兽的背脊，用力一扯，要把它撕裂。
. F' j" r' l# j
    糟了！这头海兽肉硬，赤爪撕不开。

    海兽怒吼一声，猛地拱背，一股大力传来，将我高高抛起，甩向半空，没等我落水，海兽已经窜出海面，双臂叉开，紧紧勒住我的脖子，眼珠射出仇恨的光。我几乎喘不过气来，赤爪再次击出，一把掐住海兽的脑门，火球猛地喷出。

    火焰散开，海兽的脑袋安然无恙，我一呆，这才觉得害怕。我的脖子越来越紧，身躯越来越沉重，血液被逼逆流。

1 `. O& p" ~1 x3 `% l+ g    体内有序流动的云光石流飞丹，忽然乱窜乱撞。
% F4 X  g( m# q- E% E
- W$ j! [" Q) ]+ v2 m    救命啊！我眼珠乱转，美人们，还不快来救驾！

冰释

正文 第九章 丽人行（下）

鸠丹媚和海姬扑了过来，甘柠真忽然飘起，剑鞘一拦，横在她们身前，不让两人过来。

9 |" ?3 N3 g9 o, x& A+ b/ ]    鸠丹媚一愣：“甘仙子，你这是？”

    甘柠真淡淡地道：“他可以应付的。”

    海姬焦急地道：“这是凶猛的水睛斑鲨兽啊！他现在这么弱，怎么打得过？甘柠真，你安的什么心？难道你忘记了轮回毒誓？”
4 f, {9 Z# B2 ^7 n
) d3 y0 N- J. X0 f' J* |$ Q) N    甘柠真神色平静：“这一次，只是一头凶猛的海兽，下一次，也许是九重天的无数高手。总会有一次，我们会被敌人缠住，无暇顾及他。到那时，除了他自己，谁能救他？”
: N. W% p4 t8 k+ D1 x" [* ]
- }: J7 O- T+ I* ~4 m9 _* ?    鸠丹媚眼睛一亮：“我明白你的意思。”大声对我叫道：“小色狼，这是锻炼你的好机会，别忘了，你是转世的龙蝶妖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击败这头水睛斑鲨兽。”

* {4 Q& e7 Y1 Q3 [" L7 {    我欲哭无泪，日他奶奶的，你们相信我，我不相信自己啊！要锻炼，以后多的是机会，何必着急啊。甘柠真，你这个臭婊子，妖言惑众，老子作鬼也要找你算帐！
* r% [' w  f/ n5 l8 m& o
: i/ O2 ^4 r' ?    我在肚子里骂翻了天，都快窒息了。这个水睛斑鲨兽的脑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硬得像铁块，赤爪抓破它的表皮，就再也无力深入。
5 Z1 o0 E& v: N+ k' p- w, S* g
    海姬跺了跺脚：“小无赖，你小心啊。”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这时，水睛斑鲨兽双目射出黄色的暗芒，双臂又是一紧，“咯噔”一声，我体内忽然一片冰冷。

    丹田内的鼎炉轰地一震，云光石流飞丹像是发生了某种奇特的变化。

3 ^" l9 Z7 D7 s; S! y1 q    “糟了！”隐约中，我听见鸠丹媚的惊呼：“这不是普通的水睛斑鲨兽，你们看它的眼睛，它快修炼成精了！”

* H1 a" I$ W1 h/ N6 U, q; }1 H  e    与此同时，体内乱动的云光石流飞丹，猛然停顿。云石精就在这一刻，凝固了！

    鼎炉猛地开启，云石精气破炉喷出，从小腹，沿着胸腔，一路上冲！

    “啪”，精气过处，水睛斑鲨兽的双臂被我脖子弹开，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魅舞的姿势。我想也不想，腰部扭动，犹如舞蹈，左腿微弯，右脚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翩然踢出。

    水睛斑鲨兽惨叫一声，被踢飞出去。

    金光闪耀，海姬恰好赶到，几十记掌刀一口气劈下，将水睛斑鲨兽击落海中。

    “小色狼，你没事吧？”鸠丹媚也赶到了，担忧地看着我，海姬美目露出一丝焦虑之色，伸出柔软的手，摸摸我的脖子，松了口气：“还好脖子没断，吓死我了。”
# p7 V9 u: Q, Y/ p: g+ h' W
" j1 N, q4 ~  o! A, p7 [( n. S" F    鸠丹媚歉然道：“是我们大意了，还以为是只寻常的水睛斑鲨兽呢。”

    我惊魂未定：“怎么我的火球烧不死它？”
3 i+ d' X4 [$ V; }9 h
    鸠丹媚解释道：“快成精的海兽，大都炼成了三昧真水，所以不怕火。”

    看到她们不安的表情，我满腔的抱怨，忽然烟消云散了。
( x! c1 E5 D' A+ C. j2 u
    海姬笑脸如花：“小无赖现在很厉害啊，连成精的水睛斑鲨兽都不是你的对手。”
. I9 q7 S5 {1 @4 e) F! A
4 n# a% [5 q7 `& ?9 S$ Q    鸠丹媚连连点头：“这样下去，很快就能进化，达到妖怪的身态境界了。”
/ Q1 a. N! ~% _( {6 a7 U
    回到金螺上，我冲着甘柠真，重重地哼了一声。日他奶奶的，差点被她玩死了。还好老子命大福大造化大。

0 b! t/ R/ d) ]    甘柠真凝视着我，忽然道：“刚才你踢飞水睛斑鲨兽的那一招，是魅舞吧。”

/ r! k* R# C5 u* Y' J5 Y    我怒气冲冲地道：“是又怎么样？难道我不能学魅舞啊？”
0 k- h% b# y: W% e! g
/ b& z* G5 R. r+ z5 _: f- U    三个美女吃惊地看着我，甘柠真低叹一声：“原来魅舞的奥秘，是被你看破了。”
7 Y. Y; w/ i' g* z' d. e5 n
    我张大了嘴巴，什么什么？我没搞错吧？连三个美女高手都没有学到的必杀武技，被我这个低级人妖领悟了？我急忙把自己看到魅舞的情景告诉了她们，三个美女呆了良久，鸠丹媚恍然道：“原来水盆底出现的魅舞，才是真正的武技，那些绿烟的舞蹈，只不过是迷惑人的东西。”
3 _# r% x5 C* P$ I) l1 g
    甘柠真点点头：“应该如此，魅舞玉鉴数度易手，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领悟其中的奥妙。因为大家都被绿烟幻化的奇妙舞蹈吸引，哪会留意水盆底的景象呢？”

* V! T0 M9 r- N6 e    我欣喜若狂，哈哈，老子居然掌握了魅舞的真义，难怪刚才能一脚踢飞水睛斑鲨兽呢。
- w1 G6 r8 N8 ~& t
- U. G  A' M" {" p    “太好了，小无赖！这一下，你一定能名震北境！”海姬开心地叫起来。鸠丹媚也欢喜地道：“要替小色狼庆祝一下，魅舞的必杀武技天下无双，失传多年，却被你学会了，这可是天大的好运气。嗯，我去捉几条海里最鲜美的红磷鱼，犒赏你这个聪明的小色狼。”

7 _8 b/ b6 f- K, ?: Z5 F    “我也去。海底的七彩牡蛎，那才是最好的美味呢。”海姬笑道：“一定馋死你。”
9 ^5 l' z/ A' P$ q3 m
! l& @6 _' G7 [' I9 z    两人像两尾美人鱼，轻盈跃入大海，我忽然眼睛一酸，急忙扭过头去。

    她们，是真的在为我高兴吗？

    原来除了老爸，也会有人，为了我而高兴。我知道，我这样的人，要得到一张真诚的笑脸，是多么困难。

    “别高兴得太早。”甘柠真的声音冷冷传来：“你的妖力太弱，就算你凭借魅舞，击中敌人无数次，他们也不会有多大损伤。”
1 W3 E% J& ~& [5 v8 q$ k
6 w$ g3 w8 U4 C7 s0 |, [) i    我对她翻个白眼：“老子是不会得意忘形的，我会勤加修炼，提升妖力。你等着瞧吧。”
1 _+ i- t, B% v1 B2 w' ?
) O2 d8 H* J0 W' b    甘柠真神色漠然：“但愿如此。”

6 V7 H. K; E! E! t    我盘膝端坐，体内的云光石流飞丹，早就完全凝固成云石精。水睛斑鲨兽掐住了脖子，令我血液倒流，反倒让我因祸得福，修炼成了云光石流飞丹。这时候，我感觉全身像坚硬的云石，就算被棍棒猛击，也不会有事。
- i% I  k: O# h. F" A- }
    兴奋地站起来，我手舞足蹈，不知不觉，使出了魅舞的姿势。九十多种舞姿在脑海中，犹如山涧溪水，清晰流过。
) F$ I7 m: A/ l0 |& v
/ i. ]; x4 Z$ J) z) j7 ]    白云悠悠，海浪滚滚，我流畅舞动，手足挥洒自如，雪白的莲衣轻扬，仿佛要乘风飞去。

    “飞扬飞扬，

: j- n9 p1 e1 M7 r    踏一路的尘霜。
+ _; y/ x5 }) L$ ~7 T' u* }
    总有一剑寒光，

6 \% m0 L% m$ H# h, t* {* F. Q( s' O* W    染白你的鬓发。”甘柠真立在雪莲中，忽然击剑而歌。

    歌声清冽，像一抹山巅上最洁白的寒雪。
/ G' O2 C* k( S% R% ~
    “飞扬飞扬，

8 a' g. |, u5 r" S    看不见前人，
' ?/ E) N. {' Q* `* h/ y
$ O& N0 x( }: `) I    也没有来者。

2 m0 s# n) W! K    誓要上穷碧天斩龙，
3 V4 t# v7 V' N
    也曾下追黄泉揽月。
8 w# D& E; n( m9 @
    如今容颜，
& Y1 e# E# |8 i' i- q5 V, a  T
    休谈对镜梳妆。”

    悠扬的箫声倏地响起，不知何时，海姬和鸠丹媚跃出了海面，海姬摸出了一管金箫，伴随着甘柠真的歌声，婉转吹奏。鸠丹媚妩媚一笑，飘然落到我的面前，手臂轻扬，与我对舞。
; v% @7 e' m9 v" F! d6 u
    “飞扬飞扬，

    光阴似箭，

) W2 @3 ?1 m* D8 I  T! }) k9 m: f    莫问昔日为谁飞扬。
4 c/ U4 g- q5 O% c/ x3 N
1 f( L9 V# J0 y, M    一醉抬头梦回，
5 }/ Q4 S/ W! ~+ c
- G! r6 z6 }4 ~8 F5 c    只剩下三千弱水流淌。

$ l5 c: `3 r& l( F, T  R    飞扬飞扬，
* @( ~4 Z: W7 b$ e
1 F+ a6 Z: L+ V4 x9 y0 k    岁月挽留了你，

% C/ {7 a$ Q1 l. o- A) P    你却被岁月遗忘。

    听一声剑鸣，

8 a) \5 U! K- x4 ?    还望道一声莫忘。
$ G+ e8 I2 z: O9 A9 m! B4 z* u
    听一声剑鸣，

4 x' \; {, h8 G" ?( Q, R    还望道一声莫忘，
2 l5 P, I- T3 _- J
    莫忘。”
( o4 {. _0 s  c1 e3 b
    歌声嘎然而止，箫音袅袅，飘散在蓝天碧海间。鸠丹媚腰肢向后弯去，以一个曼妙的姿势，静止不动。我的九十多种魅舞，刚好在这个时候舞完。

    海风轻拂，所有的人都不说话，静静地，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寂静。

    夜晚的大海，十分平静。

    黑黢黢的海面上，波浪泛出一道道闪闪发光的白练。
1 u6 L- _4 k- ?  H% Y
) d/ u" _) _4 \    金螺随波荡漾，我摸摸鼓胀的肚子，红磷鱼和七彩牡蛎真好吃，鲜得我舌头都快吞下去了。
8 o. q) r# Z7 l9 Y3 b/ v1 \  p; S: Z
2 m: M7 R  f2 J& a  h1 d    美女们都已经休息，我站在螺尖上，望着她们，白天的一幕幕，闪过眼前。

    在我被水睛斑鲨兽勒住的时候，她们的焦急，在我学会魅舞后，她们的喜悦。在我们四人歌舞曲散时，一起分享的宝贵沉默。
9 x7 U/ j; e7 M7 M, U: v
    她们，为我担忧，也为我高兴。也许，这一切，不过只是因为轮回誓约。但就算是这样，我也已经很开心，很感激。

    因为那一刻，我不再是无人理睬的洛阳流浪儿。那一刻，我有人关心。那一刻，我真的，真的很快乐。

2 s* ~$ p5 c; G8 a- h3 u' K$ y5 ?    清新的海风，潮湿而温暖，连绵的涛声是最甜美的梦。

    繁星灿烂，嵌在夜空。
, J  d: @# k% ?* ~
    我站在螺尖上，仰起头，面对璀璨的星空，张开了双臂。
& Q2 N4 z3 k3 A) D0 [! h8 x+ b" @
    风迎面吹来。
) S- `2 i' A7 |, i7 L
    我的目光与星光对视。
" T) h1 k: N/ a* t  s5 c$ d
    生命，是这么美好。原来我的生命，也可以这么的美好。
0 Z2 F0 I0 `8 F% W, y% k, x1 ?, h! w1 Z1 Q
7 R0 I1 R$ I. O* y; b2 A    也许，有一天，她们会离开我，就像遗忘一段岁月。那时候，我又会变成无人理睬的流浪儿。

    但已经足够。

冰释

我有过，已经足够，足够。
* U' \0 @6 c3 }. G
    听一声剑鸣，

    还望道一声莫忘。
' K6 v& Y7 N9 Q" H( Y正文 第十章 （上）好像不太妙

( X8 w; k; r# A% _3 p一觉醒来，正好看到日出。
1 |: ^1 q  |* l' x
    在海天连接的地方，闪烁着一条条沸腾的金线。云霞托起太阳，慢慢地拱出海面，把天空染成一片姹紫嫣红。海水色彩缤纷，像起伏的锦缎。我出神地望着眼前的海景。
% ]' J9 o4 O5 ?: y
$ i6 z! k0 x4 M1 L* V7 r    鸠丹媚伸着懒腰，对我抛了个迷死人的媚眼：“小色狼，一早起来就发呆啊？”

3 X7 \9 ~& }+ q    我回过神来，道：“海上的日出太美了。”过去在洛阳，我整天为吃喝拼命，哪有什么心思看风景。饿狠的时候，看到圆圆的太阳，只会想起葱油大饼。现在吃喝不愁，当然有闲情逸致了。
$ h0 ?( W/ p, j( w8 q+ P. ?
    海姬道：“你现在贪新鲜，所以觉得美。一旦看惯了，就会觉得单调。”

    我嬉皮笑脸地道：“我天天看你，也看惯了，可怎么没觉得单调，反倒是越看越美呢？”
- L9 ]. C7 R$ j
, Y' m- \, c! L2 G, k    海姬瞪了我一眼，声音却喜孜孜的：“小无赖，就会胡说八道。”
3 w% w, A/ l0 X& q# Q7 A
    甘柠真从莲花中坐起，冷冷地瞧着我：“你有时间打情骂俏，倒不如多练习一下魅舞。还有半个多月，我们就会抵达大千城。到时候，说不定会有不少高手找我们的麻烦，你最好做好恶斗的准备。”

    鸠丹媚点点头，正色道：“甘仙子说得没错，三件宝贝，使我们变成了北境的众矢之的。小色狼，这几天不如我们帮你练功，提升一下你的妖力，以免到时被人所趁。”
% {6 h4 R" z" m/ p
" c4 [3 R) A3 x/ T4 X' r' d2 K    我心中一乐，这可是求之不得啊。

5 Q9 {( s) f. |4 P    “我来陪他练！”不等我说话，海姬身子一晃，闪到我面前，手掌炫起一道灿烂的金光。
' C. a4 ~( a7 N5 J: q
    我靠，说打就打啊！我心中一慌，急忙大叫：“等一下！”

. S" C: l) h2 Y! B    海姬的掌刀在距离我脸半寸的地方停住：“怎么了？”
4 C8 b! I) g0 ^, t7 A6 }9 q, f& Q
    “现在——开始！”趁她一愣之际，我身体左倾，施展魅舞，右腿潇洒飞起，直踢她的肋下。

8 ?. u' C7 h. I; v    海姬又好气又好笑：“好狡猾的小子。”伸掌切向我的右脚。
1 G5 p( w- ~1 y# H: z
    右腿倏地收起，仿佛从来没有踢出过，我俯身、弯腰、悠悠转了个圈，左腿毒蛇般地昂起，踹向海姬的膝盖。
- }' G5 y' u: t- \1 j3 l# j6 K
& P4 O% r/ `: z% K    “果然是神出鬼没的武技！”边上鸠丹媚喝一声彩。

# q& }2 ]' C" u" Q    海姬被迫向旁避开，但我的双臂犹如柳条拂出，早就封好她的退路，等她出掌直劈时，我的左腿无声无息，踢中她的肩膀。

( ~5 l2 G9 m5 f1 S2 {    “砰”，海姬娇躯微晃，一股锋锐的金气从她肩膀透出，我脚尖一麻，被震飞出去。海姬如影随形地追上来，一连串掌刀劈下，嘴里笑道：“用点力气踢啊，怎么像是给我挠痒？”
. _, r+ C2 f8 ~6 W7 z
    金黄色的掌刀眼花缭乱地在视线中闪动，空气“嘶嘶”作响，我暗叫不妙，忽然想起一个魅舞姿势，身躯后仰，平平向下跌去。

    海姬直追而下。

    我的双臂轻柔向上甩出，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反跃到了海姬对面，小腿弹出，直逼她的小腹。这一腿，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海姬无奈之下，被迫收掌回挡。我偷偷一笑，这一腿其实是虚招，一旦海姬接实，我便会顺势转身，肘击对方。
" ~) _% F  W6 c. g: l1 k
; B) O' Z- U/ y    “小心！”鸠丹媚突然对我叫道，脚踢在海姬的手掌上，就像是被刀锋切割。疼死我了！下一步肘击再也无力使出。

    海姬立刻停手，失色道：“你的脚没事吧？为什么硬挡我的脉经手刀？”

/ {0 }* i# u: Y( m( ?1 L, v- q  S- W    我摸摸脚，活动了几下，道：“完好无损。”

    鸠丹媚和海姬对视了一眼，后者惊讶地道：“千万别硬撑，脉经手刀可以斩金截铁，你真的没受伤吗？”

) O3 L* ]0 v& A; @: q    我猜测，是因为炼成了云光石流飞丹的缘故，所以脚才没事。我大剌剌地道：“受伤？挠痒还差不多。海姬，我们继续打。”
8 F% v7 J9 e% V# u/ U, S
0 N) V, v! z& S    鸠丹媚沉吟道：“不用打了，你的弱点明摆着，就是力量太小。即使击中对方，人家也不见得受伤。还有，你对妖术、秘道术、甲御术都一窍不通，也不知道如何利用内丹变化妖力。遇上高手，必死无疑。”

    我涎着脸道：“那你们教我啊。什么妖术、甲御术、秘道术，老子是来者不拒的。”
; u- q8 B' B" P
* }( D5 s& n' D" b- u; j    海姬摇摇头，歉然道：“没有脉经海殿的长老们同意，我不能私自传授脉经甲御术。对不起啦，小无赖。如果我偷偷教你，让长老们知道了，反会给你带来麻烦。”
& H, j  H/ x8 ?! h8 p+ b
    甘柠真一口拒绝：“碧落赋的秘道术，只传本门弟子。”

' n3 r) h. u3 M! @1 x* _! n    鸠丹媚对我苦笑一声：“我的妖术全靠蝎尾的变化，你不是蝎妖，怎么学我的妖术？不过吐气纳元、吸食日月精气的基本妖术，我倒是可以教你。”

# R; c6 h% n$ d0 r, j, G8 p    我苦着脸：“只好学一点算一点了。”

    对着太阳，我按照鸠丹媚所述，张大嘴，用呼吸吐呐之法，吸入一口日光精气。接下来，就该引导它，流过全身。但就在这时，丹田内的鼎炉忽然现出，旋转起来，日光精气自动投入鼎炉。
& f  T3 c9 P* t/ V* F3 K2 b& f2 m# p
    咦？这是怎么回事？我连吸了几口日光精气，结果又被鼎炉没收了。我刚要问鸠丹媚，后者忽然面色一寒，目光投向海面。

, K( }0 b5 ]+ \) \, b0 S( J    海姬轻声道：“在一百多米的地方，先别惊动他。”

$ C" X: h! Z3 p; A0 M  C" S    甘柠真淡淡地道：“他跟了我们有一段时间了。”
# c2 ?  _& G5 r0 v4 G
    我吃了一惊，凝神望去，起伏的海水中，什么都看不见。鸠丹媚凑近我的耳朵，悄然道：“仔细看，他化作了水浪的形状。”

    再次看去，我才发现，在螺尾的百米处，一波涌动的海浪有些古怪。颜色比海水略淡，而且始终凝聚，不会消散。金螺向前驶去时，这波海浪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
% V3 w3 i5 n9 U' i8 U% V! G
" |7 G' \  b9 B/ ~4 K7 W    我小声问：“是什么怪物啊？”

    海姬道：“杀了他就知道了。不过他似乎擅长水遁，弄不好，会被他溜掉，所以要把他引出来。”狡黠一笑，掏出雪魄脑，呼吸吞吐起来。
7 {/ g/ ]$ Y2 t: N8 \
    甘柠真侧过身，躺在雪莲花里，仿佛睡着。鸠丹媚冲我眨眨眼，故意扭过头去。
, v; `7 q, u( i/ N# {/ v7 ?6 ]
$ t/ q" h# {( o. ^  Z    过了很久，那波海浪丝毫没有异动。他始终耐心地跟在我们后面，并没有出手抢雪魄脑。

    海姬收起雪魄脑，哼道：“真是狡诈，连雪魄脑都不能把他引出来。我没功夫跟他耗着，我要动手了。”
5 d3 K" y+ c# O% J9 L6 w- M
2 j' b4 a5 ^* C' K    “我来吧，你们护住林飞。”甘柠真身形不动，剑鞘快似闪电，无声刺入海水。

    海面下，一道水烟茫茫闪过。百米之外，那波海浪猛地“哼”了一声，白沫飞溅，海浪妖异地扭动起来，慢慢直立而起，化作一个肌肤几乎透明的英俊少年。就连他的长发，也像丝丝琉璃，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2 r/ ~& m" p% N* i" A* X
9 P. X- h8 I5 f. Z2 C- o    海姬面色微变：“他居然没受伤！”
. y+ s% @1 L; d- N" ~! i! _# N+ V
    我心中骇然，每次甘柠真出手，必然一击而中，今天还是头一回无功而返。
7 q& `1 P+ _$ }! L/ I  E4 p+ ~7 H
: Q# R4 B0 C; E# c    英俊少年并没有立刻逃逸，神色镇定，目光缓缓扫过我们：“甘仙子的三千弱水剑的确厉害，难怪土八郎不是对手。在下水六郎，见过甘仙子、海武神、鸠蝎妖。”
" W) y6 I8 I* Y) P% ?) w
    我心道，这个水六郎倒是斯文有礼，不太像是个凶狠的妖怪。
) N" i3 D2 t1 f9 Y/ X
2 y- R- {4 @, r3 O7 G* g6 `    鸠丹媚妖艳地一笑：“看来土矮子没死，所以你才找上了我们。还有个什么木七郎呢？他没和你一起来吗？”
- U1 i( m; x& Z$ l7 ]  ]5 v$ [
# f0 \  H" a* m9 m* u9 _    水六郎微微一笑：“鸠蝎妖不用套我的话，木七郎从陆路追踪你们，我走水路。在下的运气，似乎更好一些。”
! w' C) I& e) O. R- E1 D4 ?9 H* W
    海姬冷笑道：“依我看，你的运气太差了。既然知道是我们，还敢跟来，想必你是有所恃了。”
* G% h' W1 H0 S5 [; h
$ s) g& x( ~) j5 g. o    水六郎道：“虽然明知不是各位的对手，但魔主之命，我却难以违抗。如果你们交出自在天的地图、雪魄脑和魅舞玉鉴，我便立刻离开。”

    “做梦！”海姬不屑地道。
1 u/ ]0 J+ g5 G- w) X
    甘柠真缓缓站起，剑鞘笔直指向水六郎。后者面色凝重：“甘仙子，要不了多久，三件异宝的消息就会在红尘天传开。到那时，整个北境都会知道。你们几个，应付得了层出不穷，前来夺宝的高手吗？”
$ V; i$ n4 Z2 G, ?7 K% E
$ S/ q) x$ N! B, Q    甘柠真道：“这是我们的事，和你无关。”

7 c5 r! E1 N* |% Z0 Z    水六郎道：“石九郎应该是死在你们的手里。如果肯交出异宝，我会向魔主请求，不再追究此事。否则，一旦魔主亲临，你们谁也别想活命。”

& T+ Z  O) M5 x5 c2 w7 c2 {) W    鸠丹媚眼珠一转：“三件异宝，我们和欧阳圆平分了，你怎么不去找他？”
; t! @' C% N6 u+ _
    水六郎笑了笑：“欧阳圆算什么东西，能争得过你们吗？鸠蝎妖你也是个人物，怎么抢了异宝，却没胆子承认？”

    海姬不耐烦地道：“跟他罗嗦什么？杀了！”

( c: Q1 l2 ?0 D! W; k. X  |! o* H    甘柠真手腕一抖，一道白茫茫的水气透鞘射出。

! s$ p9 {" N3 S4 Z    水六郎凝视着水气，动也不动，胸口骤然裂开一个空空的大洞，水气穿过洞，从背后射出，犹如穿过无形的空气。水六郎得意地耸耸肩，忽然面色一变，向旁急闪，原来水气又拐了一个弯，回射过来，幸好他见机得早。
) U2 I3 M5 i! r3 d6 j+ u. T, F
( }( a* V% F. x. [! m7 t9 w    甘柠真剑鞘挥动，姿态宛如行云流水，挥洒出道道水气。水六郎就像是水做的一样，身体一会儿缩成细长条，一会儿变成扁扁的一片，任意扭曲，避过道道水气。我看得眼花缭乱，这个水六郎，比土矮子和石九郎还要厉害。
4 A7 ~% j' v, L4 |- {; R8 s
    “甘仙子，恕我无礼了。”水六郎突然化作一波海浪，融入大海。

8 t' Y& o4 U8 s5 k+ b; X    海水立刻汹涌滚动，惊涛骇浪，冲天而起，仿佛咆哮的千军万马，撞向甘柠真。甘柠真挥动剑鞘，在四周划出了一个圆弧。海浪冲到圆弧边上，像遇上了铜墙铁壁，被纷纷震退。
$ p$ Y9 {/ O0 r* P$ j( V; R6 X
    海潮起伏，水六郎不知哪里去了。我紧张地道：“人呢？难道逃跑了？”

    鸠丹媚摇摇头：“不会，只是匿藏起来了。不过在甘仙子的莲心眼下，他躲不了的。”
: O8 V  K7 c7 t. z
' d, {; R' c% L+ Y0 j5 h5 N+ c    一朵晶莹的莲花绽出甘柠真的额头，莲心眼一闪一闪，片刻后，甘柠真倏地横移三丈，转身，剑鞘斜斜刺向海水。

    海面上炸起一朵浪花，向后飞窜，逃过剑鞘的追击。

冰释

正文 第十章 （下）好像不太妙

/ n5 i% _2 h" ^# v1 P# t. U$ z$ ?4 V“甘仙子真是名不虚传。无论我如何变化，都难逃你的法眼。”浪花耸立，化作了水六郎。
2 i; b* v5 h( L1 f
    我咋舌道：“这个水六郎好厉害！”

9 o4 K5 z. B. v& o  h    鸠丹媚微微一笑：“那是因为甘仙子的三千弱水剑还没有出鞘。再等会，你就可以一饱眼福了。”
1 ?3 U: I* \+ J, O
0 n4 n; O7 m& G2 _# b# m# {8 X    水六郎伸手虚探，从甘柠真身后，暴涨出一个高高的浪头，化作巨大的手掌，轰地拍向甘柠真。后者头也不回，轻拍剑鞘，一道水气向后射出，把巨掌打得粉碎。甘柠真白衣如雪，兀自静立不动。
# x- R7 G- V" q
    “太牛了！”我忍不住鼓掌，大声叫好。甘柠真就算和人动手，也是清贵飘雅，凌波出尘，不带一点的烟火气。
! O8 v; s& p+ I# w' Y
    水六郎清啸一声，双掌拍向海水，身体像陀螺旋转起来。
+ k' z( z; z8 }8 x6 d9 J- \
4 m6 F; m$ S: p& t- C9 s    海面上，蓦地生出两个漩涡，飞速旋转，两条水龙突然从漩涡里钻出，张嘴怒吼，飞起几十丈高，气势汹汹，张牙舞爪，凌空扑下。
8 B( X2 W+ H! e7 C* s& z3 M
! ~% z' G% T9 ]4 @4 c    巨大的两条水龙，几乎遮住了整个蓝天。与此同时，水六郎像泡沫一样，消失了。再看，他已经出现在半空，脚踏两条水龙的背，长发直直竖起，宛如一柄海水凝聚的宝剑，寒光闪闪，直刺甘柠真。四面海浪墙立而起，配合水六郎的攻势，排山倒海般撞向甘柠真。
  M6 {6 \# w: O5 x$ }$ B: \# P
    我的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如果我是甘柠真，该怎么应付？就算逃，我都不知道往哪里逃。
* \/ j7 d% C5 F. W% I; C
) @  j* _; P' @5 Q8 E9 r" k$ N    甘柠真雪白的身影仿佛被淹没。

( x! p  j. [8 T    “呛”的一声，长剑出鞘。视线中，一匹瑰丽的彩虹横空贯出。

2 W1 i8 N2 d4 T    仿佛天女散出无数朵美丽的鲜花，又好像是一座迷离的海市蜃楼，梦幻般地出现了。水光潋滟，彩虹宛如三千滔滔弱水，倾泻而下。我呆呆地仰着头，这一刻，我完全沉醉于这一剑的美。

    “砰”，水六郎口喷鲜血，远远地飞了出去。水龙、海墙化作激溅的浪沫，无力地消融在海水中。
- g2 `, Z6 b+ z5 c
    甘柠真长剑回鞘，静静地站在雪莲花上。我揉揉眼睛，日他奶奶的，居然没看清三千弱水剑是什么样的。

" i3 R6 u5 ?# n: Q1 |; T; I$ R! e    “别留活口！”鸠丹媚森然道，闪电般追出去，九根蝎尾唰地射出红光，刺入水六郎的胸膛。
4 M+ G) `1 X" D- z
    水六郎一声惨叫，向大海深处急速沉去，鲜红色的血水汩汩冒上来，他的人影又消失了。

! W% W( y2 F0 c% x! q7 r2 r3 M    鸠丹媚哼了一声，跃回金螺上，道：“他就算没死，也得扒层皮了。”

% I2 ^) u' K) Q8 B0 I    甘柠真用莲心眼察看了一会，道：“他不在附近了。”

/ `  |* \8 }& Y2 P6 j    鸠丹媚面色沉重：“这下真的麻烦了，土矮子没死，魔主一定知道三件宝贝落在我们的手里。一个水六郎就这么难缠，魔主可想而知。”
. l& S( u. }3 Y) I$ M  R
- w' u3 v  t- n% I2 F& Y& C    海姬道：“我们倒是不怕什么魔主，只是连累了小无赖。”
. l* e$ }7 g! }* e" s
( i5 ^" y9 s& u7 i  D    甘柠真点点头，对我道：“你跟着我们，只会有危险，不如，我们分道扬镳吧。”

& y9 c* o' q) m7 P    我呆呆地看着她：“你要赶我走？”

- \) T2 c1 c3 P" E" s* N    “不行！”海姬断然否决：“甘柠真，你难道忘记了轮回毒誓？”
' F$ g9 h9 a$ h
    甘柠真平静地道：“只要他愿意，就可以替我们解开轮回毒誓。”
) X4 ~1 b; z: Q0 h5 |- i
    “哼，就算没有毒誓，我也不会让小无赖离开！”望见鸠丹媚和甘柠真讶然的眼神，海姬俏脸飞红，跺了一下脚：“你们瞧什么？小无赖有什么不好？他风趣可爱，长得又俊，和他在一块儿一点也不闷。”

    我脑中嗡地一声，傻傻地看着海姬，一颗心怦怦乱跳。海姬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高贵艳丽的海武神，竟然喜欢上了我这个低级人妖？

1 G7 G  W5 O6 ?3 U' `: _% Z    我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2 F  m2 q' _/ O+ R9 F: ?1 n
    鸠丹媚奇怪地看着我：“你做什么？”

, [5 z9 o: W9 P% r9 n  F8 Q: B2 ]9 X    “我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我的声音，好像在云端里飘。

: U' W; C8 j2 u. c, i7 [9 e    海姬“噗哧”一声笑了，随即板起脸，对我嗔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别打什么坏主意！瞧你眼珠乱转，又想耍无赖了吧？”
* ^+ K4 y, Y5 Y" a1 P; Y7 B
1 g$ \- t& v9 e8 j) n$ [    我嬉皮笑脸地道：“对我们的海武神，我哪敢打什么坏主意啊，顶多是香主意，香艳的主意。”
# b1 k* z% ~6 ~2 L4 v
! P( a; a: s  O) S    甘柠真冷冷地道：“林飞，命是你自己的，你想清楚，要不要跟着我们。回到龙蝶的洞府，你至少还能平平安安地多活几年。和我们在一起，却是九死一生。海姬，如果你真为林飞好，就该劝他走。”

* w5 m% j) [( ?& B9 k$ Y    我低下头，不说话，再和三个美女混在一起，也许真的会有性命之忧。但就此分开，我又舍不得。
3 b$ \, K, G5 {! f
  L" Q  e. P; o    想了很久，我抬起头，迎上三双美丽的眼睛，摇了摇头。

    “你要走？”海姬颤声道。

% ~0 R. a% D( B! o/ D+ H- Q    我静静地看着她们：“我不离开。”

    海姬欢呼一声，鸠丹媚对我眨眨眼睛，甘柠真转过头，望着大海，默默无语。
; `5 q; v4 [. j- b7 s
8 Q- `5 D/ ?/ V2 z' q0 f' p    “不就是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咬咬牙，嚷道。
& b7 p, B3 U/ i* Z% F
* {0 R% B" ^% n    其实我清楚，分开，是最明智的选择。大难来了，同林鸟也要各自飞逃。我也从来不认为自己会为了女人，而去送命。对我来说，自己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 ]! D' m7 ^$ V* `6 L& s4 T  U
& J6 p7 S; Z! L( E9 `6 z    但说不清为什么，我说出了那样的话。
, z" `! P2 @$ |" _
    也许，我不想让她们瞧不起我，觉得我贪生怕死。

: h. {1 q2 n9 u9 {+ w5 e# h- ]# B    也许，在我的骨子里，还剩下那么一点点的勇气，一点点的骄傲。
6 ?$ O8 k. u8 T7 q3 o/ b& x
, d# g# k- s; k9 e* c    也许我仅仅是想起了我们四人歌舞吹箫的情景。
8 ]0 c6 s; q! V$ p3 k& N4 x
    但我决定了。我不想分开。偶尔，我也会做一次傻瓜。但仅此一次，我提醒自己，我林飞只做一次傻瓜，下不为例。
# x1 E+ m8 `/ L; |7 @
    甘柠真的声音冷咧传来：“从今天起，我们三个轮流陪你练功。”

    接下来的几天，真是苦不堪言。

    美女们的粉拳玉腿，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香艳，反倒是恐怖。我就像是一个沙袋，和她们过招时，不断挨揍。虽然魅舞天下无双，但我击中她们一下，她们一点没事，而我一旦挨一记，就痛得死去活来。

    最要命的是鸠丹媚，就像是个刺猬，根本碰不得。但消极闪避，一味挨打又不行。我只好安慰自己，虽然每次打中鸠丹媚时，都如遭电击，但总算摸了她不少地方，也不算吃亏。苦中作乐四个字的真义，被我领略得淋漓尽致。
( A! @/ ?! `2 l' U7 a2 `! {
    就在不断的挨打中，我的打斗经验逐渐丰富，动作日益灵巧，魅舞之技也越来越纯熟。一些基本的妖术，我也全学会了。只是吸食日月精华时，精气一到体内，就会被鼎炉吸收。问了鸠丹媚，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好糊里糊涂地修炼下去。

8 Z3 O% w# f; h- {- L    一清早，我刚睡醒，“啪嗒”，一个墨绿色的东西就被抛上金螺，椭圆形的，散发着腥味。鸠丹媚湿淋淋地从海中跃出，对我叫道：“趁新鲜，快点吞下去。”

) S, o  N" C; k, F, W/ o0 e, r+ }    我拾起这个墨绿色的东西，苦着脸问：“这次又是什么海兽的内丹啊？”

    “是海花蛇妖的内丹，已经成形了。”鸠丹媚笑嘻嘻地回答，这几天，她深入大海，捕杀了好多海兽妖怪，挖出内丹，给我服用，说是能够增强妖力。这片海域的低级妖兽也真倒霉，被她消灭得差不多了。

    内丹大多又苦又涩，很难吃，我只好一口咽下。墨绿的内丹入喉，立刻化作一道凉津津的液体，流进内腑。丹田内的鼎炉自动升起，吸入液体。

    鸠丹媚欣然道：“小色狼，今天该我陪你过招了。”腰肢一扭，左手向我抓来，鲜红色的蝎针在指尖闪闪发亮。
1 j2 E* m  ?( E, v
+ d8 N" V8 F' z8 o7 r9 Z8 i    “刚吃完就打，不利于消化啊。”我纵身跃起，施展魅舞，避开蝎针，手臂轻柔撩向她的小腹。不等鸠丹媚招架，我忽地弯腰，左腿屈起，右脚轻点她高耸的乳峰。

4 j; U' z- ^1 m1 B    “小色狼，总是盯着这个地方打。“鸠丹媚风情万种地一笑，一根蝎尾倏地钻出臀部，快似轻烟，向我脸抽来。
7 B1 E/ k8 I: a0 n$ O3 w! t
! Q8 z0 v* j0 ?* e  N    蝎尾后发先至，我只好收脚，身体骤然下翻，闪到鸠丹媚背后，一个倒立，头下脚上，双掌划过两个美妙的圆弧，不偏不倚，重重地拍在她丰满的屁股上。好痛！我怪叫一声，缩手，闪开急速刺来的蝎尾。脑海中，还回味着弹力十足，高翘圆润的臀部带来的销魂滋味。
4 D+ y3 r* v# J/ z  ~
    要不是被施咒，手感一定一流。

    观战的海姬狠狠瞪了我一眼：“小无赖，下流！”
0 \) D( j  H* i2 {
    鸠丹媚朝海姬眨眨眼：“昨天他也摸了你一下，你似乎没骂他下流嘛。”
2 F0 m  A6 v$ c2 r
    海姬晕生双颊：“我，我是不屑说他。”

    我振振有辞：“动手过招，打到哪里都有可能。只是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三个嘛，似乎都被我摸到过。这个，这个，”

    不等我说完，雪莲上的甘柠真，倏地向我飘来，海姬和鸠丹媚也同时向我扑来。糟糕，我犯众怒了！我刚要举手求饶，却发现，三个美女的目光并没有看着我。一道波浪从身侧激起，化作一根凌厉的水箭，又快又急，射向我的肚子。
; m1 T. ~5 K' @, f9 Y
! l% m! m' U; R. ?4 h# ^    “小心！”三个美女异口同声地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