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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地北的情缘 更新至-女房客-(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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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4 09:04: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天南地北的情缘(1)
作者名:小茂茂

题记:
本书献给坚强的中国女性


引子:
       今夜, 美丽的厦门岛内, 我发现自己终于成为孤独的一个人。
  推开办公室的窗户, 我仿佛能见到白鹭洲夜空上的烟火, 就像是当年, 晓夕推着我的轮椅在园里抬头张望那灿烂的花火, 期待我们美丽的未来。

集美·龙舟池(1)

  时常,爱站在阳台张望夕阳淡去的模样;晓夕走后,我更是习惯于透过天边变幻的绚丽直击它落幕的伤感。
  我说: “夕阳啊,你太灿烂,反衬了世间的平淡,天地容都不下你。”
  夕阳无语,很酷,让我联想到一个名叫“夕阳武士”的男人——一个失去爱情的猴子的转世——他最终在夕阳漫天的城墙上里拥抱了他爱的女人。
  在现实的厦门岛,我站在阳台,将一切的往事放飞。像至尊宝那样,留下一些祝福,踏上新的旅途。
  ◆◆◆ ◆◆◆
  大学的时候,阿旺曾在龙舟池畔搭住我的肩膀,指着红红的落日对他的第二任准女友说:“你看,天空有内伤。”我颇有同感,回宿舍时向他求证,得到的回答竟是:“那些骗女人的话,我自己都不懂从哪冒出来的。”
  我愣在那里,一个劲儿失望!
  阿旺是我的上铺,大学四年绝对的死党。我们一起逃课、逛街、喝酒、玩游戏、补考、上网……除了他跟女朋友做爱要我回避之外,其他场合我们弄得跟一个人一样。不过,我们的差别直观地体现在彼此的体型上:他近一米八的个头,像水牛一样强壮,从头到脚,包括生殖器,尽是虎虎生威、有点精力过剩的那样;我则干瘦干瘦的,一米七出头的个,往他身边一站,简直就是个营养不良的小跟班。
  文艺委员因此而拉我们去讲相声。
  我们在大礼堂讲过一段相声,演过两次小品,成为班级公认的一对活宝,以致于后来只要有什么搞笑的,负面形象的演出,同学们总首先想到我们。这倒还是次要影响,主要的还是隔壁班的副班花因此看上阿旺,最终演变成为阿旺的第一个大学时代的女友(中学有三个)。对此,他坚定地认为这是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的事情!他在卧谈会上,不无得意地总结道:“舞台表演是爱情的播种机、插秧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基于这种情况,我建议说:“今后咱俩走远一点,免得我成点电灯泡。”他却反对,说:“老大,千万不要啊,没有你做参照,我在女人面前会没有自信的!”。我扒下拖鞋追打了他半个小时,险些逼他退到女生澡堂里去——尽管如此,他和大学时期几任女友的约会,我确实都在第一目击现场。
  在我看来,他对与女人的态度就是“忽悠”,对于爱情就是“玩弄”,他始终没有理解过什么是爱。这也是我和他在身材之外的另一个差别,我没有女朋友,但自认为了解爱。
  当然,这个想法被他以及其它的舍友当成一大笑话,在财院广为流传。
  心理学课上,老师想了解关于爱的定义,众人不约而同就起哄逼我上。我就说:“我还没有实践,只有理论。”老师犹豫了,但我还是提出:“所谓爱,就是两个人都付出,然后得到1+1>2的快乐,共同分享。”
  老师对这个观点的评价是:“观点新颖。”言下之意是我的判断脱离他的预想。嗯,郁闷!
  阿旺下课后说:“你讲的那是性,不是爱!”
  这句话一天传到他女朋有耳中,她跑来试探他:“旺旺,你说我们的关系是性,还是爱?”
  阿旺答:“是性爱!”
  “到底在你心底,我们是什么关系嘛?”她娇嗔,目送秋波。
  他在她的腰枝上一拎,淡然道:“亲爱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不行,一定要告诉我哪个是主体!”她拉住阿旺的手臂,一个劲地依她的臀部晃动频率摆动手臂。
  “这是一个典型的偏正结构的词语!从两个字的构词方式上分析。‘性’是定语,‘爱’是被修饰的对象,是主体呀!”
  “噢……”她似乎没完全听懂,但还是点头,露出沉醉的笑容。
  事后,我向阿旺抗议:“你分析得不对,这个词的‘性’是对‘爱’的限定,也就是说,这份爱是建立来性之上的,来自于性的爱,没有了性,这种爱就消失。难道不是吗?”
  “天啊,我跟女孩玩的文字游戏你也这么认真,真服了你!”他一把抓起我的洗发水,踢踢铁架子床,说:“走啊,老大,你大概也三四天没洗头了吧,够透豆!”
  我听罢准备摘拖鞋,他一惊,忙喊:“老大,别摘了,我借了A片晚上孝敬你啊!”
  这一喊,宿舍众人纷纷竖起耳朵,吵闹的空气突然凝聚起来,于是有人问:“你说什么?”
  “你们听到就不要装了,快去洗澡,然后找个地方享受!”
  那次是我们宿舍十个人第一次在财院尚忠楼后面的简易澡堂集体裸浴,此后每当他要带回来那些玩意,通常会预报,大家便心领神会地“聚澡”。
  “好大的棉花糖啊”
  “原来是一片雨云!”
  这是“大话”的两句台词,被阿旺引用来形容女生的胸。前一句指饱满,后一句指中空。
  ◆◆◆ ◆◆◆
  集大财院的男生蚁居在尚忠楼,楼内人口密集,十人一房,一门两窗。尚忠楼是20世纪初的建筑,红墙绿窗斜瓦,楼道走廊外侧是墨绿竹节形的半身护栏,栏间是红砖砌成的墙柱,柱柱间通过半弧的石壁相牵,颇具西洋风味。
  尚忠楼前有球场,后通澡堂,楼后还有一片凤凰树林,一个食堂……细细一想,全都是男生们发泄青春的地方。
  清晨,我们在早操的广播里惊醒,然后做操、吃饭,白天上课晚上各忙。大一时,男生的聚会较多,但随着时间推移,大家逐渐变得形只影单,来去匆忙。大四下学期,宿舍就没有十个人完整地聚过了。我和阿旺倒是个特例,两人共同成长,走到哪我都像是个跟班,只有少数的时候,他也忙,我就一个人到小镇的各处逛逛。
  集美这个小镇, 永远都保持凤凰花盛开时的宁静的美, 街头流淌着学村里漫浪的少年, 巷尾听得见海风里零落的树叶。她那么小巧,精致,红墙绿瓦,飞梁画栋,水畔的晨蔼有古诗的意境。走在学村之间,偶尔听见急促的一阵铃声从身后袭来,多半是一个男孩带着身后的姑娘踩着脚踏车,带着笑语欢声或一些尖叫。
  我经常迎着夕阳,漫无边际地走着,一路上体会着南国的秋风,一边看着情侣并肩经过,还看到一些情人你前我后,像要分手。
  后来发现,第一次,我从财院到龙舟池走过的那段路,就像是把大学四年都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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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Dreamcast 于 2007-10-14 13:3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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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4 11:58:58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搞笑,不知是否是真实事件?人能龌矬得这么理直气壮,不是因为脸皮厚,我想只是从小的家庭教育的影响吧
 楼主| 发表于 2007-10-4 14:31:37 | 显示全部楼层
集美*龙舟池(2)

  ◆◆◆ ◆◆◆
  阿旺是财院数数一数二的情场高手,四年先后有过十几个女友;而我,大四之前甚至没有碰过女生的一根指头!

  他的第一任女友,和他分手前告诫我说:“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你迟早也会变坏!”甚至她建议说:“干脆我们一起离开他,我们俩试试看……”

  我的心重重弹跳了一下,像篮球撞到球筐。

  我心虚,说:“不不,一切小弟心头自有清浊。”

  感情这东西,我认为没有本质的内容。我细心分析过四年里宿舍的兄弟们的情感经历,不外都是牵手和分手、自慰与互慰的关系。所以我拒绝阿旺给我介绍女友的建议。

  “很有前途!”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我这样的心境适合去从事那个“四大皆空”的职业。

  毕业酒会上,隔壁班的小芹持酒过来,一脸淡然的笑容,不无伤感地说:“走了,这场聚会一过,大家就要各奔西东……你,还记得当年的事吗?”

  那年她曾在海边递一条印有“情怀”二字的手帕给我,被我当场用来擦汗。

  “真对不起!”我说,“以前确实什么都不懂。”

  “也没什么,就要分别了,随便提一提。”她递一张字条过来,是电子邮箱地址,“希望有空联络。你会在厦门生活?”

  “是啊。厦门不错,集美也不错。”我还想着从前那事,觉得不可思议,“那是一件荒唐的往事。”

  “哎,那是没有缘份!”她扬起眉角,认真问道,“听说你有女朋友了?”

  “是啊!”

  “喔,我也快要出国了,也可能很快稼人吧。”她伸手和我握在一起,“人都说,相遇是缘,分离也是缘。可别忘了我这个老同学呀,怎么说,我也曾经那认真地付出过!”

  是的,当年我刚到这个东南之滨的小镇,确实没有想到过,大学里会有女孩子在爱情采取主动。阿旺因此说我是“一块粪坑里的石头”。不过,当时舍友们不同意这个比喻,因为如果我是“粪石”,他们天天和我一起生活,也好不到哪里,所以他们同时改口,说我是“浴室里的瓷砖,永不渗透。”

  阿旺下结论说:“对于爱情,你简直顿得没法形容!”

  他固然可以笑我笨拙,但我坚持:“阿旺,你不懂爱。我懂!”

  ◆◆◆ ◆◆◆

  “哈——哈——”

  我说我懂爱,全宿舍的人民都笑了,那效果如同有人突然宣布中国官员很廉洁。沉浸在他们的快感里,我也笑了,因为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好,社会主义就是好!”阿旺的口头禅,“但愿全国人民都和你一样自信!”

  “我走自己的路,让你们笑去吧!”

  “哈——”阿旺为我鼓掌,“如果中国男人都像你这样只谈些理论而不食色性的话,佛教就很有希望!计划生育也很简单!”

  我说不过他,只能操起拖鞋打他一顿,扬长而去。

  之后,我被称为:“暴君”。

  ◆◆◆ ◆◆◆

  “暴君,跑步去!”有人喊。

  “好,暴君跑步去!”我答。

  大一学年末,我和几个同学沿着龙舟池跑步,穿着球鞋和一身足球服。同宿舍的几个人看到前面几个同班的女生,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追上去,我也一样,渐渐踏到她们被夕阳拉长的身影。

  男生们在后面起哄,女生们却很高兴,欢声笑语。

  男生A建议说:“我们和她们混合跑吧,说不定有机会。”

  “拷,你自己去吧,大色鬼!”

  男生A不满道:“你们这些变态鬼,和我看片的时候个个抹口水,现在跟我假正经,可恶!”

  大家无语,继续紧跟在她们后边,等待机会。

  “我们今晚请她们吃饭吧。”男生A继续建议。

  “Good Idea——”有人附和。

  “前面应该加不定冠词‘a’,A good idea!”有人补充。

  “形容词最好用‘Perfect’, A Perfect idea!”有人推波助澜,企图把这个构思变成事实。

  “天啊,你们还不如用感叹句,What a perfect idea!”我说,“关键是谁要买单啊?”

  提到买单,有人犹豫起来,转移话题道:“英语的感叹句应该还有其它表达法吧,譬如说:how perfect a idea。”

  “这好像是病句,有这样说的吗?”

  大家都沉默了,因为那时还是大一,多数人的英语语法还没有达到孔已己可以把“茴”写成十九种样子的程度。

  “你们真无聊啊,玩什么文字游戏!等你们研究出来,天都黑啦!”男生A大声斥责并命令道,“大家AA制,今天谁都逃不掉。”

  龙舟池跑一圈下来,夕阳落山,天确实黑了。

  十来个男女涌进湖边的“惜夕餐馆”,点菜小炒,小酒微醉。

  ……

  后来,当我在湖边的小亭落寞地回忆这个镜头时,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当年的男生A就是日后的阿旺,他的大胆和主动,让他聚餐之后收获到大学的第二个女友。而其他的同学后来陆续也各有奔头,只剩我这样的身影会在这样的黄昏里茫然得不知所措。

  那是大四,我学会珍惜大学的记忆了。

  ……

  时光是一个坐标,永远以零为中心。大一的时候,我们中轴的左边,大四我们在右边,其间的花开花落,悲欢离合,一正一负加起来都跑进“零”的原点去。这记忆的原点中,很多事情混淆,以致于后来,我也不敢相信其真伪,唯有将一段一段的回忆用纸记下来,才心安——年纪越大越需要这样。

  不管怎么说,晓夕走后,我也时常站在夕阳里怀想,怀想我们一起的时光。

  我问自己,如果我们再来一次,结局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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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Dreamcast 于 2007-10-9 12:3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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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5 11:11:50 | 显示全部楼层
集美*龍舟池(3)

  ◆◆◆ ◆◆◆
  我读大四那年,中国流行互联网,更流行网络聊天。

  阿旺永远是先行者。他最早有女朋友,最早有性体验,最早拥有电脑,最早掌握在线上同时和几个人聊的技巧。

  他爱向不同的聊友发出不同时间段的邀约,乐此不疲地见面或放别人鸽子。他的床头有本中国地图,里边画红圈的城市有他的红颜知己,画蓝色三角号的有他骗过的男人。我翻过几页,很怀疑他是不是出于炫耀才把地图画成那样的。

  “厦大也有好几个红圈啊!”有人羡慕地评论。

  “这算什么?”阿旺不屑地收回地图,“你应该关注那些实心的!”

  “什么意思?”

  “猪脑袋!”他傲然地说,“红色圆心就是上过床嘛。”

  “噢……”宿舍里一阵惊叹声。

  从那之后,计划买电脑的人突然多了。

  我也有电脑,平时主要用于听歌看片,聊天的功能倒是阿旺介绍的。我的的聊友是随机的,像在火车上遇见陌生人,几乎没有重复的机会。我拒绝过几个自称是女性网友的见面建议。原因有二,第一是害怕被阿旺这样的人放鸽子,第二是觉得无趣。尽管有时侯我也为“她们”的诚意所打动,但好奇心和感情是两码事,所以我不想把约会这种有感情的事情用在好奇心上。

  ◆◆◆ ◆◆◆

  晓夕是一个网络那边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会上网,会打字,会拿出一些命题来和我消磨时间。

  我们聊天,却几乎不知对方的一切。她的性别、相貌,我是猜的。聊天嘛,我认为不过是讨论和消遣,想借此赋予更多的内容的话,会很累。

  她也说过,所谓网恋这类东西,娱人与自娱的成份太多,不是她追求的东西。

  因此,我们曾经约定永不见面。

  尽管约定永不见面,但这不影响我们一次又一此地“偶遇”。

  按照经验,能够多次在千百个聊天室里遇见同一个人的概率是很小的,而我们经常不期而遇,这就是概率解释不了的问题。

  据了解,她的概率论考过85分,而我的成绩也不比她差,但对这个现象我们显然没有更好的理由。

  “会不会是缘分?”她问。

  “我不同意,因为这个说法没有依据!”

  “难道在夕阳里透视天空的内伤就有依据吗?”她反问,“难道你的想象就好比X光?”

  “我承认这些都没有依据。但是,一个是解释一个是猜测,不可比啊。”

  “我的解释不也是一种猜测吗?”

  “这个……”我不知道回答了。

  她同时发来一个笑脸,“要不一起找出我们来这个聊天室的理由嘛,通过共性的原因,我们或许可以找到比‘缘分’更加充分的理由”

  “好吧,你说吧,女士优先。”

  “下课才有时间上网,所以聊天都是晚上;只选择一个房间是因为打字太慢;而每次都在同一个房间聊是为了追求一种对一件事情从一而终的感觉,不想放弃。”

  我看完发出一个遗憾的表情,说:“没有一个理由是一样的,因此,我们仍没有逃脱‘缘份’这样的老土解释。”

  “同样很遗憾,如果你对‘缘份’这个词反感,那么我们也结束今天的交谈吧。”

  “对不起……!”

  屏幕停滞几分钟后,她说:“或许你不知道,和‘执着’一样,‘缘份’是我珍视的词汇。我相信人与人之间有无形的默契存在,这一种力量潜在地作用着——可能听起来很好笑吧——在单调的生活里,不找这样的理由慰籍自己,似乎难以鼓起生活的勇气”

  ……

  两个多月前,我们第一次在网易的聊天室相遇,并为了“独步夕阳”这个网名而开始了频繁的交锋。我们没有约定时间,彼此无约束地在网上游荡,一旦遇见就接着上次的话题聊。大概十几场不期而遇的拉锯战后,结论是她可以永久性地拥有这个词的使用权和所有权,我则只能灰溜溜地向她说再见。

  离开前,她说跟我抢网名就像猫和老鼠在为一只鱼而斗智斗勇,其乐趣在于过程,而不在于结果。

  我说过程和结果都不重要,因为我们结束这个话题后,一切都是空的,因为这就是网络,无所谓无也无所谓有。

  “那,日后还能遇见么?”她问。

  “能和不能之间有区别吗?我们都是过客。”我说。

  沉默,她突然沉默。屏幕上跳过一道道别人的留言。

  这样的气氛让人不太习惯,我开始随意地敲键盘打发她沉默的时间。

  她发出一张夕阳远去的图片,问道:“能想到什么?”

  “嗯,想到我在这场战役中的失败表现。”

  “还有呢?”

  “还有夕阳像一个老人正在离去。”

  “两个答案都很消极噢。”

  “消极吗?这是定律!”我说,“人的一生就好比一个白天,日出是新生,日落时分则是垂死。”

  她发来一个不停点头的小人,在屏幕上机械地表示着同意。

  “那你呢?关于图片的看法。”

  “我觉得这是一个值得温馨的时刻。我记得小时候背着书包从两公里外的学校踏着夕阳回家,一路上想着家里有妈妈在厨房做饭,有爸爸在门口等我。那样的记忆太美好了。”

  “现在你同样可以拖着身影回家嘛。就像我,在龙舟池的夕阳里漫不经心地散步,很舒服。”

  “很多事情现在都改变了呀。”

  “什么意思?”

  “我现在过着一个人的生活!”

  看到这一句,我猜她的父母大概已经不在人世,突然有点同情她:“人去楼空固然伤情,但和他们相关的一草一木、一张照片或一个发饰,都是延续他们存在的记忆。这和夕阳一样,它可以落山,但留在心中的温馨感是不会磨灭的!不是吗?所以你要自己坚强起来,勇敢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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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Dreamcast 于 2007-10-9 12:3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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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9 11:52:41 | 显示全部楼层
集美*龙舟池(4)

  ◆◆◆ ◆◆◆
  那天她无言地离线而去,我们的交锋莫名其妙地以我的一句劝解嘎然而止。我坐在电脑前,有些泄气,甚至有些许神经质地回味和留恋在网上和她针锋相对的时光。但我说过,网络就是这样,来去无形,无所谓有无的,我劝自己不要想太多。我给自己一个鼓励的微笑,然后陪阿旺和他的女友去吃夜宵。

  深夜里,我们并肩坐在“螯园”的海堤上听海潮,看月光下浪打石岸。

  远离家乡的我们,倾心呼吸自由与相遇的快乐,无需理由,听风轻呤那般简单地笑。

  阿旺说:“集美这地方,到处是小资产阶级的情调。哈,永远幸运的旺旺。”

  他女友说:“到80岁不知道能不能陪你看海,同样坐在这个地方。”

  他答:“未来太远,我们只争朝夕。”

  女孩无语,开始在海风里唱歌,唱“我的未来不是梦。”我们随声和着,三个人成为浔江畔的快乐小鸟,心情如同羽翼,借音符之气力扬起海风里的合声。

  “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地过每分钟,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接着她要阿旺模仿张雨生,唱“大海”,他则说:“我的爱就是大海,你可以进来,也可以离开。”

  女孩一听就酸了,“什么离开?我要你的深海!”

  他开始哄她、接吻。

  我笑笑,觉得每个恋爱中的女孩都这么单纯可爱!

  ◆◆◆ ◆◆◆

  一个傍晚,我去龙舟池,在湖畔小亭里傻坐。那天边的飞红,一丝一缕,或深或浅的,令我胡里胡涂地假设它能够像网络一样,传递信息去很远的地方。想着想着,它又变了,变得和像纱帐一样,朦胧起来。

  我触摸着模糊的思绪,心如同这池水一般,细波微扬——我想,我和她“偶遇”的概率已经用完了。

  眼前这龙舟池是集美的翡翠,是整个学村最有灵气的地方。

  她是幽雅的天空下,遥远的梦境中,深浅末测的一方水蓝。

  晓夕曾经期冀:有一副美丽的羽翅,飞到南方来看白鹭,拾贝壳,看看龙舟池的晨蔼落阳。

  我对她说:“龙舟湖畔薄雾微朦的清晨很美,有冰雪美人肌体的冷凝质感;而龙舟湖橙光弥漫的黄昏更有气质,有风韵勾魂的沉香诱惑。”

  相较之下,她说更爱清晨的池水,虽然她的命字中有个“夕”字。

  我说我的爱黄昏,龙舟池畔的黄昏。

  池水紧紧地拖住红色的远去的阳光,柔弱地抖动着波澜,将闪烁的鳞鳞亮彩反射到我的眼中。悠长悠长的太阳的身影,像是一个老人正在离去,他的遗言,在波光里欢畅……这正是龙舟池的黄昏,述说夕阳即将葬身的步伐的伤感:任何美好,终会有落山的一天。

  于是我相信,天空的深处,一定藏匿着沧桑和无奈,太阳的,人世的,万物的,永恒的!

  ◆◆◆ ◆◆◆

  阿旺要给女友过生日,让我帮他买一束花。

  我跑遍集美的花店,找不到他要求的蝴蝶兰,只好随便买几支玫瑰和一些满天星。

  我无奈而抱歉,对他说:“这个季节好像没有蝴蝶兰。”

  阿旺却没有失望,接过花,笑呵呵地说:“女人不会在意买什么花,只关注买了没有。所以日后你帮我买花,最好是一块钱两支的那种,隔夜的也可以,其他的钱省下来我们喝酒。”

  这就是阿旺,平均一年三个女友的奇人。

  他如约去见女友,要我一起吃烛光晚餐。我说你去吧,都大四了,当过三年多大灯泡,累啦。

  “那你晚上继续发呆啊?”

  “别管我,再不走你又要迟到了.”

  我把他的机子也开起来,进入同一个画面,仿佛两个屏幕并排就可以证明什么似的。这是我能想到的,等她的方式吧——多开一台机子,她出现的概率可能会大一些。

  我连续几天晚上挂在网上漫无边际地点击鼠标,既不聊天,也不玩游戏。今天一样,聊天室里依然等不到她的身影,于是我估计以后再也不会现身了。

  以后不要随便去安慰女孩子啦,因为我没有阿旺那样的口才和心智,我任何由感而发的表达往往都不是女人想要的东西。就好比送花这种事,要是我,一定会买她最爱的那一种花,要完美的,可是现实里,这反而不是女人们欣赏的品质。阿旺说过,女人需要的是你在她需要的时候,甚至在她需要之前想到她要的东西,然后满足她,给她惊喜,而不是东西本身,更不是等她说出来才去行动、分析或补救。

  其实我要知足。毕竟我不是阿旺那样的人物,和她的交流的过程中从来没有给她惊喜,所以,能被她“偶遇”数次已经难得——虽然这么劝说自己,可我仍继续看着出神地盯着屏幕,这是等待中养成的习惯。

  阿旺和女友吃完饭,打电话回来关心我的伙食,还说要给我带食物。我说不想吃饭,却想喝点海水,因为从来都只是通过听觉和视觉来品尝海的滋味,今天决定要用味觉神经去感受一次。

  ◆◆◆ ◆◆◆

  浔江是台湾海峡西方的一处内湾。放眼之际对岸的同安陆地和厦门岛如两道护栏左右合围,留出中间的海域,延伸出去,便是金门。集美在浔江之畔,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沙滩,只有海边荒芜的防护林和弯曲的海堤。我跳下堤石,小心翼翼地踏过乱石,弯腰捧起一窝子水,黑暗里用舌尖探试。

  那腥味中苦涩的味道让我立即放弃喝它一口的念头。我突然明白,美丽的海,外表美丽迷人的海,她却有一肚子苦水。如果不是我来尝试,或许都无法体会。

  ◆◆◆ ◆◆◆

  再次遇见网上的她,我的心来不及快乐便酸起来,刹那间滋生向她抱怨的倾诉的冲动。我努力地抚慰自己说,这是如此可笑的冲动啊!

  她说,离开网络的一个月里,活着就像只潜入深海的鱼。一路上躲过洋流和旋涡,心里始究记得有一片光明的陆地,阳光灿烂,天蓝水蓝,像未曾谋面的龙舟池的景象。那是在童话里梦游的感觉,也像回到童年,走在温馨的黄昏。

  她说,不知为什么,心那么宽阔,又那么空荡。

  她写道:

  我有一个梦想,她说,那是自由的蔚蓝,是天空,是海洋。

  我有一个梦想,那是爱情的鱼港,是丰收,是希望。

  我有一个梦想,是奔跑,是飞翔,

  是宁静的生活,一同劳作浓浓的血汗。

  伸出手,我拥抱,拥抱,

  我有一个梦想。

  我说这些文字像首诗,她马上回答:“这就是诗。”

  我说:“很好,这倒是为数不多的,我能读懂的现代诗。”

  她在笑,即便隔着网络,我像可以看到她露出小小的虎牙,甜甜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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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Dreamcast 于 2007-10-9 12:3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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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9 11:53:33 | 显示全部楼层
集美-龙舟池(5)

  “你还经常去龙舟池吗?”她问。
  “是啊,去跑步,去发呆,有时也去那里当他们的灯泡。”

  “他们?”

  “是我的兄弟和他的女朋友,一个才子一个佳人。”

  “那么你算什么?”

  “充其量是一台摄影机,把他们的约会全录下来放在心里。同时也是一台自动后勤机,会买花,会买零食和避孕套。”

  “很奇怪噢,你自己没有?”

  “条件太差,有自知之明嘛。”我说。

  “呵——‘同情’永远只有两个字,送你一次吧。”她说。

  “谢谢了,亲爱的‘葡萄’。”

  “什么‘葡萄’?”

  “大话西游的台词,用于不太正式场合的致谢。反正我们也蛮熟的,也就用上了。”我解释着,“每次阿旺谢我时都用这一句,这里是借用。”

  她送来好几个晕倒的小人,还有很多问号。她说:“我们熟到可以用‘亲爱的葡萄’来称呼了?”

  “失言,失言!”

  “呵,那就放你一马,亲爱的‘葡萄’。”

  ◆◆◆ ◆◆◆

  从来没有用“亲爱的”三个字称呼一个陌生人,也没有被一个陌生人这么称呼过,因此,被她这么叫过之后,我有一种别样奇妙的滑稽感,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似笑非笑,似喜非喜的感觉。我发现,一些俗不可耐的词汇一旦亲身使用后,它的效果就不一样,至少和在书面上看到的感受不同,和别的人嘴里说出来的感召力不同。

  “噢,亲爱的‘葡萄’。”我自言自语,想像她不同场合里说这句话的声音和口吻,“嗨——亲爱的‘葡萄’!”

  “天杀你这个死花痴!还不快点去吃饭!”阿旺听不惯我在他身边唠叨,一巴掌向我挥来,“人家说到大四没谈过恋爱的人都会有心理障碍,没想到是真的。你这几天是不是开始发作了?”

  我冷不防被他一掌打得清醒,第一个反应便是去掰拖鞋反击。

  “看来真是病得不轻啊!”他边闪边骂,“你小子疯起来真来劲啊,真是服了你,算我阿旺交友不慎!后悔呀……你打,你再打,我就……就要……哎……你还真打……老大,求你放过我吧……”

  由于我们经常上演类似的闹剧,宿舍的同志们早已经麻木,睡觉的睡觉,打牌的打牌,玩电脑的玩着,谁也没有空闲去计算阿旺肩上的鞋印。

  “亲爱的‘葡萄’。”他叫住我,“我投降,请你吃饭!”

  “不要以为每一次都可以用吃饭解决问题!”我态度强硬。

  “那我们今天喝酒?”

  “那好!”我穿上鞋,搭住他的肩膀,“早说嘛,也免得你满脸灰尘。”

  “交友不……”他摇头叹气,没敢说下去。

  “没想到你也会叹气啊!”我开他玩笑,“你不是说过,男人要乐观,叹气就不是好男人吗?”

  “是啊,我从来就不是好男人,”他又叹气,“我失恋了。”

  “真的?”我记得他每次失恋都很洒脱,从来不叹气的。

  “这是第十次跟女人说‘再见’了,和前九次不同的是,这次是她先说的。”

  阿旺看上去真的很伤感,只喝酒不吃饭,让我怀疑他真是失恋了。

  “失恋的男人一般会唱什么歌?”他问。

  我耸耸肩,摊开手说:“没有经验。”

  “你觉得‘一千个伤心的理由’怎样?”他拿起一支筷子当麦克风,“啊——给我一杯忘情水——”

  “拜托,这是‘忘情水’!”我递一包纸巾过去,“重来重来,动情一点,最好来点泪水。”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一千个——”他边唱边喝,一边笑。

  “失恋得一点诚意都没有!还笑!”我骂道,“你这败类!不会是又伤害了一个女孩子,良心过意不去吧?”

  “不不,我的良心早没了。”

  “那到底怎么回事?”

  “她跟别的男人去了。”

  “你到底真的假的?”我不信他也有今天。

  “心里挺难受的不是……”他拍拍脸,缓缓道,“还有,这脸日后还往哪搁呀?我……”

  “前半句还像人话,后面是屁话!感情不是面子,是人心啊。”

  “你说的不也是屁话?女人的味都没闻过,别跟我谈感情!走,去唱歌,去龙舟池,去螯园。我记得,她喜欢听我唱的‘大海’……”

  他下楼的时候一个跟头栽倒,扑到我背上。我付完帐护他到龙舟池,让他睡在围栏内的长凳上。

  龙舟池的冬夜,寒风一个劲地吹,听得清风声。水面印染的月色,透白,白得不羁,白得苍凉。好冷落的季节啊,方圆一里之内的水域和天地,只剩我们二人。远处的集美中学的校舍,还亮着几颗小灯,它们闪烁在整个连贯而雄伟的楼阁建筑群间,犹如数点天星。

  我记得晓夕说过,她家有一个小阁楼,打开北边的窗,夜里可以见到满天的星斗。她说有时望着深邃的宇宙,突然间会伤感无比,就好像自己的灵魂要被那天幕吸走,整个身体想挣脱却没有足够的气力。阁楼上远眺,大概可以见到一条江,那条河夏天流淌,一到冬天变身成为冰场。“我不知看过多少次季节的流转,也不知还要看多少次。”她说,“比起南方,这里的四季有着更加显著的区别。冬天全世界白茫茫,春天是黑白相间,黑的土地黑的树杆和白的积雪,夏天绿色,秋天灰色,每个季节的变化,都不自觉地牵动情感的起伏、波动。”

  “大概你是一个相对感性的人,对景物和季节很敏感……女人都这样吗?”

  “不知道别人的想法,大概男人也有一些这样子吧?”

  “男人?”我说,“男人更偏向于理性和抽象,即便感触,也多半不太在乎。”

  “那么你呢?”

  “我?”我边想边笑,手指飞快,“两面性吧,既常常感怀,又会刻意地分析其理由,因为我认为事情总归有个理,感情也好,律例也好,总是该有一个定性的东西。”

  “然而,世界上很多东西是无法‘理’清楚的,不是吗?”

  “此话怎讲?”

  “比如‘公平’,所谓世间人人平等,不过是一句口号,人人相异,所以毫无平等可言;再如‘感情’,有人疯有人狂,有人薄情负意性情寡淡,谁说得出其理?”

  我想也是,世间太多故事不具有“理性”,像阿旺这样放荡的男人总是有女人上门,而她们却都知道他有薄情的嗜好,偏偏爱往里闯。这就是不“理性”的典型。

  然而今天,连阿旺这样的能人也失恋了,我坐在他的身边,看他难过地握住围亭的护栏,承受酒精的折磨。我想,这大概是“理性”小步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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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Dreamcast 于 2007-10-9 12:3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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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9 12:56:14 | 显示全部楼层
又是故事吗??
好多好多啊
发表于 2007-10-9 13:12:07 | 显示全部楼层
:Q 一下子看完了。。。。。。楼主快点写额。。觉的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 哪怕是小说也会觉的很有兴趣看下去。 龙舟池确实很美
发表于 2007-10-9 19:11:45 | 显示全部楼层
在集美的这几年里..........最让我难忘,一直回忆的事情都发生在龙舟池边...

              感觉,如果没有龙舟池.我也没有那么喜爱集美的......

  帮你帖两张龙舟池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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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9 21:51:4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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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0 11:01:56 | 显示全部楼层
女房客-(12)


  为了维持生计,晓夕到银行中心的一家货代上班。她原本想找一份和她的专业对口的工作,可如今厦门这些医院都是油水衙门,没有一点背景或人际关系根本没有进入的机会,因此,她凭着一张英语六级的凭证到这家货代从事单证一职,月薪800。
  每天早上,她早早起来煮稀饭,自己来不及吃就赶到码头搭渡轮到对岸,然后转公车到思明北路。晚上她要忙到七点下班,通常回到家将近八点,要是到周五,有时得加班到十点。我已经习惯于坐在窗边等待她的身影,盼望着她尽快从小道的转角出现。一旦她超过八点还没有到家,我便能体会到夜幕的阴冷,望着阴暗的小道担心她的安全。

  白天,我在小屋子里继续着广告设计的工作,同时在闲暇的时间开始在集美学村的BBS上写一些文字,或是到5460同学录联系大学的同学。我有阿旺的QQ,却始终没有找到他,他离开厦门半年有余,联系已经中断。小董也消失了三个多月,除了那封信,似乎再没有其它更多与她相关的东西。我曾打电话到我们的公司,同事说她辞职的时候,留了一个盒子给我,就塞在我的办公桌的抽屉里,不过,由于我已经无法上班,那个位置交给了一位新人。

  晓夕回来,把我们在哈尔滨的留影递给我,说:“还记得吧,这是我们在小阁楼的照片,还有一些是在松花江边的,我们整理到像册里好吗?”

  “好的,我来整理,你先去洗洗。水已经烧好,毛巾就在椅子上。”我接过照片,看到第一张照片:轮椅上的她,米黄色的风衣,淡蓝的牛仔裤,淡淡地笑,眸子里有希望和快乐。

  她洗过澡出来,忙着收集衣物,准备到楼下的水池去洗。我说天太冷啦,还是明天再说吧。她摇摇头,说:“明天可能会加班到更晚呢。”

  我翻阅手里的相片,不禁想,如果我们都能拥有健全的肢体,那将是老天给我们最大的恩赐!哪怕是在梦里,能够携手并肩也会激发我们的幸福感。这样的体验实在是健全的人所无法体会的,就像是一个旅人在沙漠里渴求一汪清泉,那种向死而生的渴望是身在江南水乡的人们难以真切体会的。

  她洗好衣服,泡了两杯热腾腾的绿茶,坐到我身边,听着窗外的风鸣和隐约的海潮声。

  “要是能够一起走在沙滩上多好,”她用试探的口吻说,“我们存些钱吧,有五千就去医院治疗。”

  “可是,依我们现在的情况,没办法这么快存够那些钱,还是慢慢再说吧。”

  “不,我是学医的,我知道腿神经的活力需要运动来刺激,在轮椅上拖得越久就越没有康复的机会。”她的双手捧着杯壁,不无着急地叹气,“医疗IC卡能够抵85%的住院费用,但其它的就必须用现金,我算了一下,第一次手术大概要五千的现金。”

  “晓夕,”我不忍心看到她着急的样子,拍着她的肩膀,“我们不急,慢慢再说吧,反正你不能太累,你如果病倒,我们都无法过下去啦。”

  “好吧,不说这些啦。”她转而微笑,“一想到能和你共同行走,我就觉得心里暖暖的,这种感觉真好!”

  “是啊,”我不禁感到难过,觉得那将是多么渺茫的事,但还是鼓起勇气举起杯子,“为我们同步夕阳干杯!”

  “干杯!”

  我们不久之后搬离鼓浪屿,到房租比较便宜的湖里去住。海天路是湖里生活区的主要商业区,灯红酒绿,各方面的配套比鼓浪屿好得多,只是没有原来的那份清幽和雅致。

  我们租的是两房一厅的套房,另一间住着一对年轻夫妇,男的那个名字很有个性,叫“林小林”,女的叫“阿毛”。 他们告诉我们周边的生活环境,并指导我们使用厅里的电器。据林小林说,他们也刚住进来不久,先前的租户是一群大学毕业的男孩子。我看见客厅有一块写着“蟑螂之家”的书法,他们解释说,是那些男生对这个小套房的称呼。

  “房东曾打算撕掉的,可能是发现书法还不错,没有忍心吧。”

  “噢,”我看到书法的落款是一个叫“阿牛”的人,“连名字都怪怪的,难怪会把这间屋子叫作‘蟑螂之家’。”

  “可不是嘛,”阿毛说:“前两天还有一个姓蔡的来过,是以前住你们那个间的,说是来怀旧的。外表看上去,他也没什么不对劲,可表情真是古怪得很,而且来这里一坐就是半小时。”

  我和晓夕并不介意,把东西安顿好后,顺便把书法边上的灰尘擦干净。我们的房里也有一幅字,上面有诗写道:

  四季

  --忆当年

  细雨初探晴 寂寞染春枝

  闲窗语清风 不现丽人时

  漫步习晚钟 长亭日迟迟

  飞霞恋南熏 畅谈龙舟池

  佳梦如烟逝 晓寒竟先知

  凄凄水边草 昏晨玉露湿

  赁任北风笑 心沉若海石

  一冬三人醉 温酒且联诗

  菜头作于毕业一年时

  阿牛书

  “龙舟池?”我和晓夕都叫出来,原来这里先前住的是集大的校友。

  她读完后分析道:“这首诗表面上写的是四季,实际上又可以解读为大学四年的恋爱过程。你看,‘闲窗语清风 不现丽人时’说的是暗恋,‘漫步习晚钟’和‘畅谈龙舟池’写的是约会或热恋,而‘佳梦如烟逝’就是失恋,‘赁任北风笑 心沉若海石’则是失恋的伤口愈合后的从容。

  “还有,由于写诗的作者和写书法的不是同一个人,导致诗歌的风格与书法的笔法不太相容。写书法的人善于写正揩字,从中推断为人中庸踏实,而诗作者则偏向与浪漫和写意,所以这首诗最好用行书来写,才能和诗歌本身及作者自身的风格统一起来。你说呢?”

  “同意。”我说,“没想到这次搬迁还能有额外的收获,说不定我们的接任者也能从我们留下的珠丝马迹发掘出许多有趣的联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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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Dreamcast 于 2007-10-10 11:0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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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10 22:47:37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没有厦门的晚上
也不会喜欢
发表于 2007-10-11 11:05:13 | 显示全部楼层
只为来看插图~~
发表于 2007-10-11 15:46:14 | 显示全部楼层
插图比较有诱惑力:L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4 13:23:50 | 显示全部楼层
女房客-(13)

  湖里是厦门老工业区,也算是这个经济特区的发祥地。这里的外来人口密集,鱼龙混杂,恰到好处地体现出兼容并包的特色,以至于精装商铺和沿街小贩和在,白领小工擦肩。也许走在街头,彼此的穿着不一,各自的职业和收入窘异,但大家都是拥有精神上的平等,毕竟我们都是打工者。
  我们很快适应湖里的环境与生活节奏。晓夕每天走到湖里建行等22路公交,我则继续在家进行广告设计。晚上,若她能早些下班,就会推车带我到海天路逛夜市,一起吃路边的烤肉、点心,或是买一包麦当劳的小薯条,沿绿化带在芒果树下缓缓行进。

  白天,我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然后和同事在网上讨论广告设计的方向,并与新的客户进行沟通。闲暇之时,我继续以“K6-2/333”在线上聊天,或是到客厅里看电视,听隔壁那个女主人谈论柴米油盐。

  “今天的米又贵啦,上次去买的时候还不到一块一斤,今天涨到一块二。”她一边织着毛衣,一边抱怨,“该死,连豆腐都涨价,就工资不涨。”

  “是吗?”我漫不经心地搭话,“如今是通货紧缩的年代,应该不至于涨价才对。”

  她“啧”的一声,用不屑的眼神打量我,“你是一个大男人,哪晓得我们女人的难处喔。俗话说,‘做女人难,做个好女人就难上加难’,你想想看,手头上就那么一点点钱,要顾伙食,要顾水电煤气、交通电话,还要房租啊、交际应酬等等数不胜数的乱七八糟的费用,每个月仅剩下一点点钱,就连买稍微好一点化妆品的经费都没有!”

  我觉得她的话挺有趣,就笑着说:“还能剩钱买化妆品,那就不错啦,知足常乐吧。”

  她叹叹气,继续手上的针线活:“现在是两个人都还有工作,以后就难说啦,真不知这日子还怎么过!”她没等我问,自己补充说道:“我下岗,目前每个月还能领半数的工资,要是连这点钱都拿不到,我倒不如一死了之,反正活着也无趣。”

  “没这么严重吧,”我觉得她言过其实,“再怎么样还有你丈夫嘛。”

  “他!”她一听就来火气十足,“我这一辈子算被他毁啦!你看看我28不到,却要过这种又穷又酸又没有激情的生活,简直是个可怜虫。”

  我定睛一看,发现这个唠叨的女人面色红润,五官匀称而漂亮,拉直的短碎发上有染过的痕迹。她休长而嫩白的手指夹住两根竹签,不紧不慢地在毛线之间穿梭,细尖的指甲面上涂着一层护膜,在运动中闪闪发亮。

  我感叹:“其实,你很漂亮啊。”

  “是吗?”她瞟我一眼,得意地说:“算你有眼光。当年我的身边可是一大群男孩子,不夸张地说,像蜜蜂一样多。不过,没想到最后我嫁的是他,真是造物弄人啊。”

  我见她的神色转而暗淡自知不便再谈这个话题,故而说起贴在客厅的那幅书法。

  “你不提,我都差点忘记那个有趣的蔡先生。”她的注意力和目光一同移到那道墙上,“那个人头发搞得跟鸡窝一样,戴副小眼镜,看上去滑头滑脑的,不像好人。不过,他说他一毕业就住在这里,夜夜和蟑螂共枕同眠,正因为头发乱得像个艺术家,所以被他的朋友们称为‘菜头’或‘艺术蔡’——这倒是蛮好玩的。”

  “你见过他吗?他有一首诗歌贴在我房里。”

  “我知道,就是写春夏秋冬的吧。”她往我房里一望,“那是他在大学的恋爱史。”

  我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她暧昧地笑着,不做声。

  我见她不想说,也不打算问,但她边想边笑,笑到“呵呵”有声才说:“那首诗描写的女主人就是我嘛。”

  “是吗?那就是说你和他是同学?”

  “不!”她悠然自得,“我开玩笑的,我哪有那个福气!那个姓蔡的小伙子说,那是他的初恋。”

  “初恋?”

  “是的,我都忘记谁是我的初恋啦,以前身边的男孩子太多太多,不懂珍惜……”她说着不禁伤怀,“不直知到他们的孩子是不是都会叫‘阿姨’啦。”

  “你也可以生嘛。”

  她又“啧”的一声,苦笑道:“一切让命运安排吧。”

  “听你的口气,好像很沧桑似的。”

  “我可不是什么‘为赋新辞强说愁啊’,你想想,嫁给一个没钱没权的男人,活着容易吗?”她没等我开口,继续道:“以前我梦想的是一个完美的白马王子,可到头来,周围的人个个结婚生子,只有小林还等我。他说他大学对我一见钟情,等了我四年,我当时很感动,一毕业就和他登记啦。”

  “你后悔吗?”

  “后悔?”她不可置否,“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别看我天天抱怨,跟着他生活还是很踏实的。你看他,不抽烟,只喝点小酒,准时上下班,连花天酒地的基本常识的不知道,简直书呆子一个。然而,也许这世界上没有像他对我那么好,那么执着的男人了吧——连我的内衣裤都抢着帮我洗,生怕累到我。”说着,她的眼角竟有一丝泪光,“我就恨他太老实,在这个世界混不开,处处受气……不说这些了吧,讲讲你自己,听你爱人说,你们是通过聊天认识的。”

  我还没讲完我和晓夕的故事,她抹着泪水制止我:“你别再讲下去,说不定我一不小心就爱上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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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Dreamcast 于 2007-10-14 13:2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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