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港第8期——京华“十二”钗

我在睡梦中

“京华烟云”堪称30年代的“红楼”，我选其中12位最有代表性的女子来谈谈吧。因为我只看过小说，所以依据的版本是小说版本。
荣耀满京华，辛酸泪一把。都云女儿痴，谁解其中味？
第一钗：史湘云———姚木兰
姚木兰是林语堂先生着力刻画的第一女主角。她天生丽质，健康活泼。作者在木兰出嫁一节中曾经写道：“新娘，为万众注目的中心，美如满月，以前没见过她的男男女女，见其美貌，都为之咋舌。除去她眼睛的迷人及低沉的音乐美，她的身段儿窈窕，令人目迷心荡。一如我们常形容美女说‘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喜爱身材高一点儿的，觉得她够高；喜爱身材矮一点儿的，觉得她够矮；喜爱体态丰满的，觉得她够丰满；喜爱瘦削一点儿的，觉得她够苗条。身体各部分配合比例的均匀完美，竟至于此极。”可是她并不节食，也不运动。造物自然赋予她如此的完美，奈何！除此之外，她更秉性聪慧，十岁便能识甲骨。她的身上充满了对生命大道的领悟，可以说是姚家第二代人中，唯一继承了父亲姚思安老先生那种飘逸风骨的人。而史湘云是大观园女性中最为潇洒豪爽的一位，“英豪阔大宏量”。她兼具宝钗的健美和黛玉的聪慧，是一个介于薛，林之间的人物。“是真名士自风流”，不论是湘云醉卧芍药丛，还是木兰荆钗布裙，都无法掩盖自身高雅的本色，反而更增佳话。
第二钗：薛宝钗———姚莫愁
和姐姐木兰不同，莫愁从母亲那里汲取的是世俗的智慧。她个性内敛冷静。傅先生曾说莫愁是土命：沉稳，安静，圆通，富足，娶了她的男人有福气。宝钗在贾府也曾得到过类似评价。莫愁能将“立夫”牢牢固定在自己的轨道上，在那个乱世求得一点安宁；宝钗也能规劝宝玉钻研“仕途经济”的学问以随份从时。“淡极始知花更艳”，莫愁和宝钗其实应该都是那种有“帮夫运”的女子。
第三钗：李纨———孙曼娘
曼娘出身贫寒，却是一个有教养的淑女。书中曾形容她“好像古书上掉下来的一幅美人图”，让木兰着迷不已。李纨也出身儒士之家，在众姐妹中颇得人心。曼娘作为一位“处女寡妇”，言行无不符合“三从四德”；她甘于成为“冲喜”的牺牲品，默默地守了几十年的寡，成为一些人称道的对象。李纨青年丧夫，却能安之若泰，如槁木死灰般地抚养出了贾兰这个好儿子。“竹舍茅篱自甘心”，曼娘的贞节和李纨的操守，其实都是一出终将被人忘却的悲剧。
第四钗：林黛玉———冯红玉
红玉是姚家外戚的女儿，“身体单薄，动不动就感冒，热天晒太阳，也容易中暑。所以面色苍白”；黛玉是“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红玉能写明代传奇式的散曲，小小年纪就和木兰等人并称“四婵娟”；黛玉菊花诗技压群芳。然而她们都敏感过人，却又陷于感情的纠葛中不能自拔，最终为情早夭。是宿命？是安排？不得而知，不过也只有“莫怨东风当自嗟”了。
第五钗：王熙凤———桂姐
桂姐在曾家具有特殊的地位，尽管不是太太，却有着比太太更直接的管家的权力，但是，这权力却没让这个丫头出身姨娘身份的桂姐颐指气使，因为对于桂姐来说她的经历和环境让她明白权力也意味着责任，而且没有绝对的权力。这是桂姐作为丫头，在夹缝中求生存而明白的做人处世的道理。桂姐是要强的，能干的，有眼光的，聪明的。我觉得林语堂先生写这个人物就是要把她塑造成一个清末民初的大家族中，一个丫头出身的“王熙凤”，泼辣机灵相似，但心态却不一样。
第六钗：秦可卿———牛素云
素云出身贪官之家，一生争名夺利，最终却落到不堪之地。秦可卿挣扎在宁国府的污流中，同样落于不堪。在那种虚妄的富贵场、温柔乡里，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堕落，都毁在了“淫”字上，毕竟不耻于人，同情或是讽刺最终都没有意义了。不过她们最后都还有所醒悟，素云为国而死，可卿预言了贾府的落败。
第七钗：元春———谢珊瑚
三春争及初雪景，元春在贾府的地位是崇高的，不用说诸姐妹，连老祖宗、王夫人都要行礼请安，她是贵妃。珊瑚姐之于姚家，地位颇为超然，她是姚家的干女儿，姚夫人的得力助手。元春“二十年来辩是非”，珊瑚年轻守寡，抚育体仁的儿子博雅成人，也算是“四婵娟”中的一员。如此女子，堪为姚家的贵人。
第八钗：探春———牛黛云
连目无下尘的黛玉初见探春的时候都觉得她“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见之忘俗”，人称“刺玫瑰”，脾气直率、做事果断；“敏探春兴利除宿弊”，她才识超群，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黛云虽然是庶出，却生性干练，敢做敢为，成了牛家这个肮脏世界中唯一的不同。探春是“才自清明志自高”，黛云则投身革命，都可以算是旧家族中的女性“改革家”了。
第九钗：妙玉———童宝芬
妙玉自称“槛外人”，是位超然物外、一心向佛的虔诚女子，性格颇为乖僻，曾贬黛玉为“大俗人”。宝芬出身满洲官宦之家，却因为家道中落投身姚府，执行“特别的任务”。看惯了四婵娟的“空灵”，带着马背民族气息的宝芬的出现令人眼前一亮，有点“世外高人”的感觉。然而妙玉是“可怜金玉质，终陷泥淖中”，而宝芬则嫁入姚家，并且赴英留学，得到了一个完美的结果。
第十钗：迎春———银屏
黛玉初见迎春，对其评价是“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银屏来自宁波，相貌也可谓娇艳。迎春在红楼诸芳里命运很差，“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梁”；银屏的命数则更加悲惨，一直被姚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典型的“婆媳天敌”。最终二人都“一载赴黄梁”了———葬送在婚姻的悲剧中。
第十一钗：惜春———孔环儿
惜春给人的感觉一直有点怪，《红楼梦》首次重点写她就是她在和小尼姑智能玩耍，说了一句一般女孩说不出的话“剃了头当姑子去”，一语成谶，后来果然“独卧青灯古佛旁”。环儿在书中也不过是个点缀性的角色，并没有哥哥立夫那样被刻画得栩栩如生。惜春怪则怪，但画艺非常好，《红楼梦》用很大的篇幅描写她做画的情景，看来的确另有一功；北京大学出身的环儿则敢于面对自己的感情，主动追求佣人陈妈的儿子陈三，得成眷属，也算是一个很有进步思想的女孩子了。
第十二钗：巧姐———舒暗香
巧姐有母亲的聪明伶俐却无凶狠暴戾，有母亲的倾城美貌却无贪婪城府。暗香长得很别致，性情也很温顺，能把经亚的忧愁全都化解掉。巧姐命运多舛，几经离散、深受其苦，好在吉人天相，一个“巧”字使之逢凶化吉；暗香幼年就被拐卖，后来也一直与人为仆，成为儿时“难友”木兰的侍女，却恰恰得以因此做了曾家的二少奶奶。也许正是因为她名字中与姚家花园中楼阁同名的“暗香”二字给她带来了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