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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不会忘记在那场粉红盛宴中他挥舞着银剑的样子) \ @( R' k6 A" a9 y! Z, B
我叫颜祭，出生在一个武官世家。父亲是朝中重臣，大哥是御前侍卫。我还有个二哥，印象中他似乎对父亲有着很深的成见。终于，在我十岁那年他离开了家，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就是在那时父亲一下苍老了许多。此后的多年父亲一直打探着二哥的下落，没有停止。$ O, t* K* i* _% d3 K; P
母亲，在我记忆里是个模糊的概念，她在我很小时便离开了我们去了另一个世界。偶尔的回忆是父亲对我的提及。父亲说母亲是个美丽的女子，温文儒雅的。父亲说儿时母亲最疼我，常给我买漂亮的衣裳和银饰。% X$ y1 n# V# u. H1 m, ?4 q/ p
对于母亲的影象仅限于此。2 s0 F+ a3 ]! ^1 `# r$ \$ d
父亲从小让我上私塾，给我请京都里最优秀的刺绣师傅，还亲手教我练剑。然而在我14岁那年父亲却停止了我的习武。他的理由是权威的——女孩家要知书答礼，不能以舞剑为技。6 D/ E p% h. L9 \( ?& A3 X
为什么？我拉住父亲。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这个问题。因为我看见父亲深深绝望的眼神。尽管我当时并不知道怎样的感情才叫绝望，但父亲受伤的眼神硬生生刺入我眼底，一片疼痛蔓延开来。" L& w) x1 J0 X
去找大哥，他的眼神和父亲有着些许相似。少了绝望却多了份无奈。大哥摸着我的头说：小妹，父亲的打算都是有原因的，你不要再去问他为什么，父亲这几年因为母亲的死和二哥的出走已苍老了好多，我们不能再让他难过，知道吗？
8 e" S+ O8 O% C- w 我点头尽管我还不能完全明白，但是从那时起我开始真正的成长。5 k& Y8 U( r0 p- f H" ]' @
2年后。
5 ^- v+ F4 h4 _- _$ M- u 我16岁。那时的我已出落成一个美丽的女子，父亲说像极了母亲年轻时。陆陆续续地，开始有媒婆替聘方登门提亲。
- d% y1 D, Y8 z0 ]5 c/ Z, r! Q 父亲说女孩长大了必定是要嫁人。' L( {- y. B3 F* d4 J3 L) J
我笑着拉着父亲的手撒娇说要永远陪着他。父亲自然是开心得直摸我的头。抬头，我望见了他额头和眼角的皱纹。
2 C( h8 o. K; T2 b! \* b 爹，请原谅女儿的任性，因为我内心始终觉得远方有个人在等我。我不知道将来会是怎样，但是心里总是有那么个声音，它说着：颜祭，你一定要等，千万不可以放弃！1 x$ Z+ l& y/ m' J! s: e) B
又是一个两年。四月，空气中有了点夏天的味道，虽然只是些许但樱花树的盛开似乎暗示着一场繁盛生命的到来。: K6 N; Q# N0 P( _8 v% x
樱花，粉色的花瓣在风中飞舞，飘飘洒洒，那是一场盛大的粉色盛宴。
/ \9 ?% W3 J0 p+ ~$ o. z! b+ I 在那场妖治的粉色盛宴中我看见了他，第一个令我心动的男子——沿风。他在那片樱花林里挥舞着银剑，樱花在剑气中漫天飞舞，犹如幻觉般的美丽。那一瞬间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我突然明白多年以前心底的呼唤，他就是我要等的人！9 d9 v; j2 n4 X7 r7 W/ Q
记得那天的阳光很灿烂，光线透过樱花的缝隙撒下一片星星点点。我就那样站立在他身后凝视着，直到他察觉我的存在。他用樱花瓣当暗器，划破了我的衣袖，然后血丝渗出我雪白的肌肤。我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猛然间我笑了，嘴角大幅度地上扬。
& ]$ w* ]8 b2 L6 F6 w) g 他没有回答，只是尽直走向我。然后用他厚实的手掌处理我的伤口。他有长长的睫毛。于是我微笑地看着他。' ]- e# N& b: ^* H6 z0 `) i
我叫颜祭，住在东巷。你呢？
1 ]% U, i5 F: _" F9 S& T$ K! r 他不说话。很久，他说，我叫沿风。说完便转身离开。
/ F7 C2 i( {& n 沿风……沿风……9 B, Y3 L4 y$ J5 C1 B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在樱花飘舞的瞬间。
3 w0 n- r1 F$ \7 _& ^ 此后的每天我都去那片樱花林，我想见他，可是他就那样消失了。毫无声息的。于是我会间歇地怀疑那场绚丽的相见是一次幻觉，存在于我18岁的生命里。直到那天——
4 V$ e8 k$ E. \6 a 是在雨后，我习惯性地走向京都郊外的樱花林。意识到这点时我的心猛然间疼了起来，等他原来已经变成了习惯。我目光涣散地走着，我心中仅存的期望在慢慢地被吞噬。可是……可是……漫天飘舞的樱花。沿风，我看到了沿风！浑身湿透的他！
( d9 J0 \# t3 n/ F$ P9 t 依旧是挥舞着剑的他，可是剑气是凌乱的。我不顾危险地冲上去抱住他，我喊着：沿风，停下来，再这样你会伤了自己的！沿风……
9 k/ R5 h& v& {* n4 j# ` 仿佛是一刹那的事，他整个人瘫软在我怀里，嘴里念叨着：他杀了我父亲，他杀了我唯一的亲人。我报不了仇我要怎样生活下去。2 B) y" S' n9 G# s+ S7 F( h& c; z+ W
看着沿风孩子般无助的眼神我内心一片凄凉。这是继父亲多年前那个绝望的眼神后又一个深深刻在我心底的目光。我摆正他的脸让他看着我，我说：沿风，我爱你。以后的以后，你要为保护我而活，你知道不知道！说完我在他诧异地注视下把自己的嘴唇附在他的唇上，冰凉冰凉的，没有温度。于是我紧紧的抱住他，像是要把他揉进我的生命里一样。4 L" M1 t: M4 a2 U1 S
从那以后，沿风开始喊我“祭儿”。我喜欢他喊我祭儿时的嘴形，喜欢他喊我祭儿时的笑容。他喊我时我就静静地朝他笑，像是踩在云端软绵绵的感觉令我幸福。7 J0 X) `! Y' f3 e$ [
沿风开始教我练剑。我知道他依旧想着报仇，他说他要变强。我曾经劝过，但我也知道那样的仇恨不是轻易可以消除的。所以闲暇之余我就会笑着对他说：沿风，等我们有了孩子就带他们到塞外，我们也教他们习武。我喜欢看他们跟着你学剑的情景。每当这时沿风就会搂着我不说话。! L' Q% v, k, S+ x/ s1 V
我从来没有和沿风说过我的家庭，我害怕在他知道我是官宦千金后会离开我。沿风亦没有问我，他和我有着相同的恐惧。我们就这样小心翼翼守护着我们的爱情。+ u/ T s- O9 p3 c0 I- o
一年后。& U' I" S" X h
沿风终究是再次消失了。我知道他是去报仇，我知道等他报完仇一定会回来找我。可是我不知道这期间要多久。几天、几月，亦或是几年。所以我只能等，每天都等。也就是在那时我遇见了那个改变我整个生命轨道的男人。
* ^6 Z% a l. m8 `4 p2 O d 他说他叫良辰，在他看见我的时候。我只是对他一笑然后继续等我的沿风。我呢喃着：沿风，你要快点回来。然后我就听见良辰说你这样漫无目的地等一个男人值得吗？我没有说话。0 `6 a" F* M; l1 h
沉默……
9 t$ n K. U0 r+ k8 ? 于是我每天都会看见良辰，在我等我亲爱的沿风的地方。良辰说我来陪你。我愣着但是没有拒绝。沿风，对不起，一个人等你真的好寂寞。此后的每一天良辰总会变着戏法让我快乐。他会舞剑给我看，会吹笛子给我听，会学很多大臣的语气说话。他说颜祭，你为什么不对我笑？我望着远方没有说话。许久他突然抱住我，他说颜祭，我想要你快乐！不要等他了，他不会回来了。7 X# Z2 @1 n7 y$ ^
突然我发疯似地吼着：不会，不会，沿风不会离开我，不会地！说完我虚脱在良辰怀里开始啜泣。良辰紧紧抱住我，就像曾经我抱住沿风一样。他吻了我，是温暖的，和沿风的不一样。一瞬间我恍惚了，我开始怀疑自己每天傻傻等候的结局到底会是什么。可是……我不想，也不忍放弃。于是我说：良辰，放了我吧，求求你。
" m" \& ]+ x( q# L 猛然间我感到良辰双手的僵硬，然后我看见他的背影慢慢远去。那个受伤的眼神像极了父亲。. c4 v& ~4 m* \+ a0 [& {
再见良辰是在一个雨天。他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吼到：不要这么不爱惜自己，你这样会淋出病来的。那个男人不值得你等，他不值得。颜祭，你给我醒一醒！说完他再次紧紧抱住我，浑身颤抖。颜祭，我会娶你，一定！! w! m5 ~; Y" g! j6 o1 a& W/ q/ j
昭庆48年，皇后50大寿，我们一家应邀参加寿宴。在昆宁宫我看见了良辰，我还听见父亲和大哥必恭必敬地喊他太子殿下。我抬头看见良辰在朝我笑，我的脑袋一片混乱。寒暄过后我看见良辰走过来对我父亲鞠了一个躬，在父亲和大哥惶恐的表情下我听见良辰说颜大人，请把颜祭嫁给我，我发誓一定会给她幸福。
4 W/ k, d- U3 e1 l7 X 父亲和大哥依旧惶恐，我依旧混乱。我茫然地看着良辰再看着皇后，她在朝我微笑，一瞬间我想母亲的笑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7 R+ X2 |+ C8 w! `6 ] 事后在父亲和大哥的逼问下我和他们说了沿风和良辰的事。我对父亲说：爹，我要嫁的人是沿风，我不要嫁良辰，我不稀罕做什么太子妃。“啪。”父亲摔了我一巴掌，这是我长这么大他第一次打我，以前的父亲是那么那么的疼我。我睁大眼睛看着父亲，父亲明显是愤怒的，他吼着：这不是你能选择的路，就算没有太子我也不能让你嫁那个什么沿风，我颜家的女子不能嫁习武之人。9 l5 q2 D: I$ |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你和大哥不也是习武之人吗？
1 Y- j7 |! a, R2 _ 没有原因，总之就是不行。这几天你就乖乖呆在家里哪里都别去。6 H u. s+ O+ |2 L6 B% t
爹……我突然绝望起来。
1 J) W9 F) j; e h 我用了各种方法企图让父亲明白我不做太子妃的决心，可是这些努力都如昙花般迅速凋零，父亲看不见它的绚烂。我担心沿风回来找不到我，我担心他看不到我会着急，我不想看到他再次失去。期间良辰来看过我一次，他的眼神很心疼，他说，祭儿，就算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你在我身边。良辰也开始喊我祭儿。
5 K/ }" e. J* o: Y+ N5 g9 s 为什么是我，良辰？
F! T7 @! `6 y% Z1 q8 c! x 因为我爱你，还有你良好的家教和不与别人争名利的心态。我需要这样的女人来协助我将来统领国家。/ f0 ~1 O+ W* R- t$ d9 @% i. t- }" I
终于大哥来找我。然后我明白了一件事，然后我的生活开始朝另一个方向发展。
, D8 [; R5 d$ \& @2 z 大哥说：小妹，你不要怪父亲，他作为大臣是没有权利说不的。你该是知道的。" A: P7 _* j8 P
可是父亲说就算没有良辰他也不会让我嫁沿风，父亲为什么会如此厌恶沿风，他们从没见过啊。
( O# z) \8 `- [; ?$ N 大哥沉默了很久，然后我看见他深呼了一口气。于是我听见……2 ^$ ~( d% C! `% z/ j+ P1 ?
小妹，母亲……母亲是死在父亲的剑下的，她……& ~, k) G' K" k4 a% N. h! N
什么！是父亲杀死母亲的？我惊呼起来。
7 [ ]9 q& J/ {2 a+ G! b# l 不是，父亲他不是故意的。母亲是心疼父亲练剑太辛苦所以悄无声息地想走到离他近点的地方等他一起回去吃饭。可是父亲以为是敌人就一剑刺了过去，等他发现已来不及，剑就那样深深刺进母亲的身体，血喷了父亲一脸。当时我也在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知道那是父亲的失误，因为我看见父亲惊恐而绝望的表情。你二哥不理解，他一直认为是父亲的故意，所以他离开了家。小妹你也知道父亲自从你二哥走后几乎是一瞬间苍老。父亲他是担心你步入母亲的后尘。你已经长大了自己决定吧。0 n& b6 q1 R: B5 I) N9 G! @, O: N
那晚我彻底失眠，我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大哥的那番话，还有良辰的“颜祭，我会娶你，一定”。猛然间我想到了宿命这个词。
/ e8 {9 T; Z9 s H% a 第二天我去见了爹,他真的憔悴了很多，头上的白发触目惊心。一瞬间我释怀了，我接受了大哥所有的解释。爹，我嫁良辰，可在这之前我想见沿风最后一面。
8 m7 o+ L2 t) |0 t, y 父亲没说话,只是点点头,,我在眼里读出了信任.我笑了。父亲依旧还是以前宠爱我的父亲。6 J6 I" c% t! i3 t* j7 T
是在下午去樱花林的，樱花早已落光，留下光秃秃的树枝在那里提醒着人们自己曾经的辉煌。我坐在和沿风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我依旧不确定他是否已经回来。许久，突然有人环抱住我，那是久违的气息。我的沿风回来了！可是我即将为人妻。我的心就那样疼了起来,深深的疼。我抚摩着他的脸说，沿风我终于等到你了，可是我即将嫁入那里。说完我用手指着皇宫高高的城墙。我看见沿风瞬间暗淡的眼神。突然他抓住我：祭儿我们去塞外吧，去那里生活，我们可以放牧，我们可以教我们的孩子武功，你以前不是一直希望这样吗。我们走吧，现在！1 R6 P" D" ]2 D1 u- \* E+ Z+ d, C" i
来不及，已经来不及了，我无力得说。我走了，我的父亲，我的大哥，我颜家上上下下都会受株连，我不可以这样自私。我死命地摇着头。然后我瘫坐在地上。我说：沿风，我没有权利选择,我没有的，你知不知道？7 ~5 O1 u5 u" \3 f& j" @) G# u3 y
' o2 L9 ~+ ^# a3 c* v; f 嫁给良辰是在樱花盛开的季节，良辰说这是为了让我有个粉色的回忆。结婚那天我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接受万民的祝福。我转头看着身边的良辰，他正举着左手向子民们赐福，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种责任，于是我抓住良辰的手，很紧的。% q4 h8 o X6 c8 g" j" w
我看见良辰温柔的笑。
9 |. d! x5 t- P1 g- R 多年后我带着我的孩子回了娘家，良辰和我同行。
Z1 \: \5 Y" B$ ?/ m; _: W. ^5 w 我们去了那个樱花林。五月依旧是樱花灿烂的季节，那是一场盛大的生命，如此繁复。在那里我们看见了两个孩子，男孩在练剑，女孩在一旁弹琴，一副平和的画面。于是我拉住要往前走的良辰，我说我们回去吧……! y, \' ? J6 Q2 U0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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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以后我将把这片樱花林，樱花林里舞剑的沿风，以及我对他的爱深埋在心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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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26 18: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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