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飞雪,昆仑之巅,一锤南来,腥红半天。
茫茫雪地中一男子负手傲立,灰衣黑袍,虎躯银锤,身上散发着无匹的气势,漫天白雪仿若被这气势所摄,皆飞不入五丈之内。
灰衣男子二十岁许间,却拥用着一副高大强健的体魄,仿若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天生的雷公脸,短鬓如戟,高鼻深眉,双额高鼓,冷漠的表情自有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势。深陷忧郁的眼神望着昆仑山外,却是道不出的寂寞。
无敌最寂寞吗?自三年前,单凭一腔热血和一把无情银锤独战南方四大高手,最终立斩四大高手于锤下,一战成名,至今已无敌手。有道是高处不胜寒,而他却是无比的寂寞,无敌的寂寞。所以他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人,一个能让他不再寂寞,让他重新燃起三年前独战四大高手豪情的人。
他就这么等待着,静静地等待着,似是听不到那狂风呼号,更看不到那白雪纷飞。眼中的一切与不再和他有关,有的只是即将到来的那一战,期盼了无数个日月,在心中演绎过无数次的那一战。
忽然,一声长啸,紧接着是铿锵有力的口号声仿若有无穷的穿透力,穿过漫天飞雪破空而来:世人多平庸,孤傲举世立。遥想迎风峡,红枪蹄踏燕。
灰衣男子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睛立马一亮,透露出无比的炽热与兴奋。
远处,一人影忽闪而来,快得无法用言语可以表达,就像是虚空中忽然开了道口子,而那人便从口子破虚而出。
直到离灰衣人二十来丈,那影子甫一站定,这才看清楚了来人,长发飘洒,肤色晶莹的面庞,同样寂寞的眼神,却是灿烂着的笑容,挺拔的身段,墨黑长袍,红色短枪别在腰后,说不清的漂亮和潇洒。
“你来了。”灰衣人首先说到,依旧冷漠的表情。
“是的,我来了”黑衣人回到,依旧是灿烂的笑容。
“冷血无情绝情枪,北方第一高手赵承煦果然没让我失望,接下来的一战我有点迫不及待了呢。”
“腥红半天绝情锤,南方第一高手马家爵果然也是明不虚传,马兄何必如此急切,你我皆是寂寞之人,何不在这无庸人侵扰的凡尘之外把酒高歌,畅谈古今英雄豪杰之后再战。”
“赵兄好主意,但是却要待到马某取下赵兄颈上人头,到时马某敬上香酒,与赵兄一起把酒言欢必定会别有风味。”
“马兄竟有如此爱好,不过那得看马兄的本事了。” 赵承煦依旧笑着说到,漂亮略带邪恶的笑脸透露出无比的自信和实力,反手拔出腰间的红色短枪,遥指马家爵,淡淡道:“绝情枪,千年精铁锻造,枪柄断铁如泥,并有气弹连发,令人防不胜防,近战远战,杀人掠货必备良器。”
马家爵仰天一阵长笑,欣然道:“近三年来,从没人敢孤身一人挑战我马家爵。你确是志气可嘉,令本人非常欣赏。我奉打算先让你十招,作为鼓励。不过见到你后感觉到你已臻无胜败、无生死的境界,不得不改变主意,只让你三招,方动手杀你。”
赵承煦凝望着他微笑道:“何须马兄相让,大家全力出手对攻,岂非更是痛快?”
马家爵哑然失笑道:“你在枪法上或许已臻登峰造极的境界,但在武道上仍是嫩了点儿。我所谓让你三招,绝不是故意让你。只是要让你晓得无情诀那虚实相生,最擅避重就轻的移闪之术。而当你三招不中时,你的信心肯定会崩溃,那时我将可于数招之内取你性命。明白吗?”
赵承煦暗叫厉害,晓得马家爵正向自己展开攻势,施展心理压力。但他心神却丝毫不为所动,淡然自若的道:“若赵承煦不能于三招内令马兄还招自保,显是力有未逮。今次厚颜来向马兄求教,是自寻死路,无话可说。”
要知像他们这种级数的高手之争,精气神紧镇交缠,真气交锋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一方稍有缝隙破碇可寻,对方的攻击在气机牵动下将如暴涨的怒潮,破开所有堤防、无孔不入地直至渗透淹没一切。所以若马家爵确能任赵承煦放手强攻而安然无恙,肯定不止胜赵承煦一筹半筹,赵承煦的落败乃必然之事。
马家爵故意明言让赵承煦三招,假若非是使诈,当是自恃极高,有把握以此战术,先摧毁赵承煦无隙可寻的强大信心,然后施展全力把他一举搏杀。
赵承煦不是不想立即出手,因为即使在马家爵背后出招,也没有偷袭的意味可言。可惜却是无法出手。
马家爵虽是悠然自得地俯瞰昆仑山外,竟予人一种超然于物外的道法禅境,使人无法掌握虚实,没法有隙可寻。单凭如此功架,赵承煦便从未在任何敌手身上发现过。
赵承煦心中叫糟,晓得自己对马家爵生出如此印象,不论是否错觉,总是受其无情诀所克制,若不能平反这观感,此战有败无胜。
赵承煦绝情诀运转,心神进入古井不波、空灵通彻的通明境界,尽力从对方的说话寻找可以打开对方心灵的缺口,只要时机一现,他的绝情枪会立即出招。只有把马家爵从他的道境扯回来,他方有可攻击的目标。
他在寻找马家爵的破绽,马家爵亦在寻找他的破绽。胜败只是一念之差,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