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ynthia
发表于 2011-5-6 16:20:55
走了一段路,胖子问我家在哪里,我说不在这儿,我明天还要转车才能到家,今晚就找一家招待所过夜。
胖子听我说完,竟然一脸失望的表情,连连叹气。
我对这个城市不熟悉,一边跟胖子聊天一边东张西望的找招待所。胖子说:“你不用找,我熟悉这里,前面有一家旅店挺便宜,哥带你去。”
我连声道谢,胖子摆手,“不用那么客气,咱们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叫马山水,别人都叫我马哥。你呢,小同志?”
我听胖子自我介绍,觉得他的性格过于外放,而且名字也分外耳熟,像是在哪儿听过,难道他曾经是我们部队里的人吗?
我低着头冥思苦想,胖子又问了一次,我随口答道:“哦,我叫杨贺。”
胖子低头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哇’了一声,“和我小学同学一个名,说实话我越看你越像我同学,莫不是你也念过映山红小学?”
胖子的话充满了戏谑,不过我听过之后一愣,我还真的念过映山红小学。我盯着胖子上下打量,猛然想起,他不就是我升到四年级以后,班里转来的那个降级包吗?只是那时候他很瘦,嘴也没这么贫,哪像现在,胖的一张脸都撑变形了。
人生最惊喜的一件事包括他乡遇故知,尽管胖子不是我的故知,但我们毕竟做过两年同学,在这个漆黑的夜里,陌生的城市,看着就倍感亲切。
我大喊一声马包子,我真的是你的小学同学!
胖子愣住了,然后颤抖着声音说:“你真是……那个杨贺?”
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后,胖子冲动的给了我一个拥抱,我们开心的哈哈大笑,路上几个行人诧异的看着我们。
我笑着说:“马包子,十年没见你咋变这熊样了?”
胖子嘿嘿一笑,“我那老外号你就别叫了,怪丢人的。”
我从善如流,“那好,我就叫你马胖。”
我们就这样在大街上闲聊起来,等走到马胖说起的旅店,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我接过他手中的行李道:“我就住这吧,你家住哪?我有机会去找你。”
马胖说:“其实我家也不住这里。”
我说:“那好啊,咱俩一起住旅店,搭个伴儿。”
马胖突然显得有些忸怩,“可是,我钱丢了。”
这种状况下,我能怎么办?只好帮马胖交住宿费,总不能看着他露宿街头吧。两人的住宿费花了一块四毛钱,我看看兜里仅剩的两块钱,去除明天的车费,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马胖跟我挤挤眼,举起他手中的包,“没事儿,哥们这里还有半只烧鸡呢,够咱俩吃的。”
马胖的包里不仅有烧鸡,还有车上乘客送的油炸花生、煮鸡蛋、馒头等等,甚至还有一瓶烧酒。我俩到柜台要了几个碗碟酒杯,回到房间里大快朵颐。
我和马胖简单说了我这几年的经历,还问起他在哪里当兵,他哈哈大笑,说自己身上穿的军装是和别人借的。至于他这些年干什么了,他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酒足饭饱,我醉眼朦胧的看着马胖,“马胖子,今天在车上多亏你,要不……要不可危险了。”
“嘿,看你是我老同学又帮我交宿费,实话告诉你吧,今天……那两个人根本不是……鬼……”马胖打着酒嗝说完了这番话。
我听后酒意顿时清醒了大半,“你什么意思?”
“实话……实话告诉你,我坐车之前钱就没了,我跟那个售票员说到站有人替我付车费。我那是撒谎骗她,所以一道上竟想对策了,后来我看那俩人上车,就灵机一动……后来我下车售票员都没好意思朝我要钱……哈哈,哥聪明吧。”
“不对吧,咱俩打架那俩人都没反应……”
“我偶尔看到他俩比划手语,应该是聋哑人,他们身上的袍子我也见过,好像是市里话剧团的……”
说完这句话,马胖像根木桩子似的栽倒在床上。我气得想抡拳揍他,看他睡得跟死猪一样,只好悻悻的放下拳头。
我在另一张床上躺下,越想越不对劲,即使马胖反口,我看到那两人漂浮的脚步又算什么? 总觉得很诡异。我想了半天想不明白,索性闭眼睡觉。
要说我的酒量真的不行,明明那瓶小烧酒被马胖喝了大半,我没喝多少,可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仍然头痛欲裂,脚步虚浮。
我咬牙起身,只见马胖跟我神清气爽的打招呼,我想起昨晚的事,心里很不痛快。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他从头到尾就是在利用我,打我也是,给我拎行李也是,纯粹把我当傻子耍呢。但是我这个人脸皮薄,不好意思和他翻脸,只能用漠视他来达到远离他的目的。
马胖道:“杨贺,快去洗把脸,咱们上车站。”
我没动弹,直接把兜翻给他看,“老实说我这就剩两块钱了,不是老同学不想帮你,实在是没能力。”
马胖笑了,“想什么呢,我上车站是去送你。”
我有些意外,“你不是说家不在这……”
“我留在这儿还有事要办,等完活就有钱了,到时候我去你家找你。对了你家住哪儿?”
没办法,我只好把自家地址报给他听,他很认真的记了下来。接着我们吃了些昨晚剩下的东西,他帮我拎着一包行李,忙忙活活的把我送上了车。
我被他搞得有些迷糊,这个人的性格也太多变了吧。
坐了大半天的汽车,我终于回到自己阔别已久的家——延江市。离开将近半年时间,这里并没有太大变化,让我生不出物是人非的感慨。
当我好不容易拖着两大包行李走到家门口,心中兴奋的像黄鼠狼打了鸡血似地。我‘梆梆’的使劲敲门,大声喊叫,“妈,我回来了,快开门!”
大门被打开,在我面前的是一张满布泪痕的脸,那鬓角的白发和额头的皱纹,都说明了这个母亲为丈夫和儿子,一直以来是受着怎样的煎熬。
我紧紧拥抱着她,妈妈喃喃的念着:“回来就好……”
我的眼睛湿了,不管我们走得多远,不管我们的心灵有怎样的伤痕,母亲永远都有一副全天下最宽广的胸怀来接纳我们,母亲的怀抱就是天下最美的圣土。
我回家受到了全家的热烈欢迎,我了解到我爸的问题的确是解决了,不过我爸这段时间被折腾的不轻,他的退休年龄也快到了,索性就申请退休,回家休养。
第二天上午,我找我妈聊天,却发现她正在整理照片。我妈是那种比较传统的人,很喜欢收藏照片,凡是和她有关的人的照片,她一般都有,我们几姐弟更是不在话下。
我妈的习惯是把照片镶到镜框里,家里有四五个大镜框都被她镶满了,里面密密实实的有上百张照片。现在她正把一个镜框拿下来,将里面的照片拣出来往一个牛皮纸袋里放。
我很奇怪问她为什么收照片,我妈只是叹气,在我的不断追问下,她只好从纸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给我看。
那是一张我没见过的普通黑白照片,边缘还有一圈特意压出来的波浪形曲线,照片上站着四个人,站在中间的两个人手里捧着奖状,其他二人负手而立,背景是一家工厂的大门。由于采光很好,照片里的四个人面孔都很清晰,中规中矩,没什么不妥。
我把照片还给我妈,“照片里的人都是谁啊,你厂里的同事?”
我妈原来在一家砖瓦厂当会计,不过去年已经退休,她生性好客爱热闹,所以他们厂里的人时常会来我家串门,有很多人我也认识,可是照片上的人我却全无印象。
我妈叹着气点头,我又道:“摆着好好的,你收起来干什么?”
我妈说:“我还哪敢摆呀,就因为这张照片,两条人命都没了。”
这可是新鲜事,我大感好奇,在我的追问下,我妈和我说起了这件事的始末。
就在前一阵,砖瓦厂里有一个叫田苗的新晋会计,来到我家请教我妈一些业务上的问题,我妈当然很高兴,热情的招待了她。
田苗二十八九岁,是个有些腼腆内向的女人,和我妈很投缘。她说完工作上的事也没走,留在我家吃午饭。饭后,我妈就领她到室内参观,我家墙上摆放的照片是我妈的骄傲,很多客人来都有机会看上几眼。
田苗一边看一边赞叹,突然她的目光搭在一张照片上,就这样紧紧盯着不放了。她当时看的那张照片,就是这张四人照片。
我妈当时没有在意,只是和田苗解释说这张照片是砖瓦厂劳模的照片,照片中间那两个是80年劳模,左边那个是79年的,右面的是工厂领导。
我妈当时想,田苗是新来的,工厂里的老人肯定还认不全,没想到田苗指着79年劳模尖声叫道:“他为什么在这里,他为什么在这里!”说完这句话,她竟然昏倒了。
我妈吓得够呛,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厥了?她赶紧又是敷毛巾又是掐人中的忙活,田苗被救醒后只是拽着我妈的手,哭着让我妈带她去找79年劳模。
我妈当时心里寻思,田苗为什么看到79年劳模的照片会是这样的反应,难道他们是一对失散的父女?
于是我妈就带田苗来到工厂,她们很快就找到在砖窑前休息的79年劳模。那个男人叫丁群树,今年49岁,头顶微凸,是厂里有名的劳动先进兼老好人。
田苗浑身颤抖的看着丁群树,丁群树很奇怪的问我妈,这女人怎么了?
我妈当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时候田苗突然像发疯一样扑上去,嘴里大喊着,杀人凶手,你还我全家的命来!
田苗像是拼命一样扑到丁群树身上,用指甲挠他的脸,用牙齿咬他的肉,用脚踢他的下体。纵然丁群树是个男人照样没招架住,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哀嚎。
我妈当时吓呆了,过了半天才跑上去拉架,无奈田苗力大无穷,一下子把我妈耸倒在地,我妈急忙找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工人来,这才把田苗拉开。再看丁群树,全 身被田苗抓咬的鲜血淋漓。大家都很不理解田苗的举动,丁群树在砖瓦厂工作了十几年,从来都是循规蹈矩、勤勤恳恳的,而且他的家庭也很幸福。他连续三届评为 劳模,他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现在田苗竟说他是杀人犯,真是不可思议。
田苗被两个大汉架着,对丁群树破口大骂,大家都以为这个平时温文的女人疯了,还有人建议找精神病医生来看看。反观丁群树,尽管遍体鳞伤,却是一言不发。
这件事终究是无法调节,厂里人只好把公安找来,田苗终于冷静下来,说出了这件事的隐情。田苗本来不是东北人,1952年她出生在湖北省,她家有八口人, 除了父母、爷爷奶奶、哥哥姐姐还有一个姑姑。她的姑姑长得很美,是附近十里八乡的一朵花,登门求亲的人很多,可是她姑姑心里有人,所以全都拒绝了。
当时就有一个小伙子特别执着,每天到他们家去,甚至徘徊在他们家院里不走,可是爱情是不能强求的,小伙子求婚无望,最后就起了杀心。
他早已摸清田家人的生活规律,就在一个月夜,小伙子杀了田家七口人 ,田苗那时候才一岁半,被她妈妈塞到了床底下,透过缝隙,她清楚的看到了凶手的长相。
这件凶杀案在当时非常轰动,田苗是唯一的目击者,唯一的证人,但她是个孩子,连话都不会说,自然没办法指认凶手,这个案子最后就成了一桩悬案。
田苗后来就由一个家住东北的远亲所收养,远亲对她很好,长大后她对这件灭门惨案毫无印象,直到近几年,田苗才知道这件往事。
事情奇就奇在这里,田苗目睹杀人案的时候才一岁半,她成年后忘记了惨案的经过,却牢牢记住了凶手的长相。一岁半孩子的记忆能留到成年吗?这是不可能的, 科学研究表明,九个月到一岁半的孩子正是大脑前叶刚发育的时期,大脑前叶是储存记忆的区域,所以基本上没有人记得自己在两岁之前的事。
cynthia
发表于 2011-5-6 16:32:50
田苗是如何记住丁群树,以至于看到他的照片就能一口咬定丁群树就是凶手。
没有人相信田苗的话,甚至连我妈都认为田苗在撒谎,可是令人惊奇的事情又发生了,丁群树竟然承认田家七口是他杀的。他说,他为了这件事痛苦了许多年,即使躲到这么远的地方也躲不过良心的责罚。
丁群树俯首认罪,可是公安部门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不能就凭着田苗和丁群树两人的话就定下这样的大案。于是他们成立了专案组,特别到湖北地区进行了调查,在湖北方面的配合下,最后终于确认田家灭门惨案的真相,丁群树相当配合,把当时作案杀人的细节全都做了详细的描述,和从湖北拿回来的证据全部吻合。
最后丁群树被法院判了枪决,他的妻子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在他枪决之前卧轨自杀了。
我妈说完这件事不胜唏嘘,我感觉毛骨悚然,虽然说起来是恶有恶报,天理昭彰,但好像是冥冥中注定好的,做坏事的人背后都会有一双注视他的眼睛。
我看我妈一副不好受的样子,知道她心地善良,肯定是因为这件事心中难受,虽说丁群树罪有应得,但是他是家人是无辜的。
我赶紧安慰了她几句,看她还在长吁短叹,就索性问起照片中另两个劳模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妈指着中间靠右的那个80年劳模说:“他倒是个有故事的人,他旁边那个我不太熟悉,就不知道了。”
我看向我妈指着的那个80年劳模,他大概四十多岁,相貌有些丑陋,但是笑起来很豪爽的样子。
我妈说这个男人叫做吴平,别看他其貌不扬,却娶了一个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妻子。
吴平出生在关内,他出生那阵还没解放,他们家兄弟姊妹众多,生活过的很艰苦。为了生活,他很小的时候就去帮人放猪,当了村里飞放猪娃,来换取微薄的金钱。
时间过的很快,他渐渐的长大,可是父母没有能力供家里所有的儿女读书,他没有学问也没有其它谋生能力,只好继续放猪。
吴平二十岁那年,有一天他放完猪回家,路过河边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老人蹲在那里不动,似乎在摆弄着什么。他好奇的凑上前,那老人的面孔是陌生的,但是长得很慈祥。老人手里正拿着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石头洁白晶莹,吴平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石头,他不敢相信和这片土地一样贫瘠的河,会出这样好看的石头。
吴平的到来,并没影响到老人,他很认真的看着手里的石头,然后选了一块大的往地上放,吴平这才注意到,地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一个石头阵,石头阵里的石头颜色各异,但是都有个特点,每个石头旁都摆放着一块白色石头。
吴平看得很奇怪,哈哈:“老头,你这是在干什么?”
老人抬头瞅了他一眼,说道:“我在配姻缘。”
cynthia
发表于 2011-5-6 16:35:39
吴平觉得老人脑子有问题,不过老人的话倒是激起了他的心事——他都二十岁了还没找的媳妇。那时候人都结婚早,一般二十岁左右就开始谈婚论嫁,可是吴平家里穷,人长得丑又没本事,哪有大姑娘想嫁给这样的人。
吴平长到这么大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他想起村西郭大头刚娶回来的媳妇,小手白嫩嫩的,屁股浑圆,看着让人流口水。他经常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有一天晚上他大着胆子到郭大头家听窗根,可偏巧郭大头不在家,屋里只有郭大头媳妇和她妹妹的声音。
妹妹:“姐啊,你和我姐夫每天天不黑就进屋,干什么呀?”
郭大头媳妇羞涩的说:“睡觉呗。”
妹妹:“老睡觉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出来玩呢。”
郭大头媳妇说:“你不懂,睡完觉很累的,哪有力气出去玩。”
吴平听到这就跑了,因为他明显觉得郭大头媳妇说的睡觉和他平时那种睡觉不同,他害怕如果自己再待下去,就会忍不住和郭大头媳妇‘睡觉’,郭大头回来还不得把他给杀了。
从那以后,他就总揣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事。他忍不住问老人,你说你在配姻缘,那这里有我的姻缘吗?
老人低头看了半响,突然指着一对石头说道,就是这个。
吴平抻头一看,一块有些发灰的的石头旁边还放着一块极小的白石头,大小很不相称。
吴平说:“石头我看不懂,我只想知道我媳妇是谁。
老人说:“你媳妇就住在你家前面,她现在睡在一个会动的筐里。”
吴平将信将疑的走了,他回到家后想起老人的话,就跑前面那家人家的院子里,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房门是开着的,他进屋一看,果真在屋子一角放着一个筐子,那个筐子就是悠动孩子睡觉的摇篮,里面躺着一个睡得很香的小女孩,看样子还不到一岁。
吴平突然感觉一阵恶寒,难道这就是他的媳妇?这个孩子还这么小,他要等上多少年才能和她‘睡觉’?他越想越怕,赶紧从屋子里走出去,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正好踢到了一块大石头。那一瞬间,他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杀掉小女孩,他的姻缘就不用和她绑在一起了。
于是吴平抄起大石头,隔着窗户狠狠的照着摇车掷去,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起,摇车翻到在地,不一会儿就没有声音了。
吴平自知闯下了大祸,急忙逃跑。
cynthia
发表于 2011-5-6 16:41:34
吴平没敢回自己家,他想,要跑就跑远些,干脆到北方去。虽然从没出过远门,但是放猪娃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一路上经历了要饭、偷东西、爬火车等等辛苦,终于来到了北方。
吴平在北方无亲无故,只能靠着出卖劳力赚些辛苦钱,就这样过了十几年,他始终也没娶上媳妇。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经常后悔,要是当初没起那样的坏心就好了,小娃子再小也有长大的一天,可是那女娃子已经死了,难道命中注定他的姻缘要就此断绝?想到要打一辈子光棍,吴平不寒而栗。
1976年左右,吴平进了砖瓦厂,他拼命的干活,决心存上几个钱娶媳妇。砖瓦厂工资不低,吴平逐渐有了一些存款,厂里宣传部的老王是个有名的媒人,专爱给人介绍对象,吴平下狠心买了两条‘大前门’给老王送去,希望他能帮着拉个线,找个媳妇。
老王一看‘大前门’乐的眉开眼笑,问吴平找媳妇有什么条件。吴平说没什么条件,只要不是残疾就行,丑俊无所谓,寡妇也可以。
老王低着头沉思,吴平以为自己的条件定的不对,急忙重申,只要是个母的就行,其它你看着办吧。
老王哈哈大笑说,“我要是缺德给你找头母牛也行吗?你别太急了,我刚才想起厂里刚招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大姑娘,身体倒是健全,就是脸上有个老大的疤——你要是觉得行,我这就去给你说说。”
吴平忸怩了一下,脸上有疤不要紧,你看我都四十多了,人家大姑娘能跟我吗?
老王风风火火的跑去给吴平做媒去了,吴平在家里焦急的等待。第二天他一早来到厂子,不一会儿老王来了,满脸喜色的对吴平说那姑娘答应了,只不过说要和你见上一面,如果你们彼此中意,再谈结婚的事。
在老王的安排下,吴平很快就和那大姑娘见了面。那大姑娘大概二十一二岁,身段倒是不错,就是在脸上扎了块墨绿色的头巾,紧紧的护住了她的头和脸部周围一圈,只能看到中间露出来的巴掌大的一部分脸。
吴平瞅了又瞅,大姑娘露出来的脸上没有疤痕,说话一副关内口音,虽然不漂亮,但是屁股挺圆,腰很细,他是越看越满意,恨不能马上抱回家。
他们很快就结婚了,婚礼相当简单,就连当时每个新家庭都必须准备的‘三转一响’和三十六条腿都没有,家里简陋的可怜。
婚后,吴平妻子终于放心把脸露出来,在她的额角上有一个非常狰狞的疤痕,几乎有半个拳头大小,暗红的色泽很吓人。
吴平忍不住问她,这个疤痕是怎么来的。妻子说,这件事她并不记得,只听她妈妈讲过,那是在她九个月大的时候,住在她们家后院的放猪娃不知发什么疯,竟然拿着一块大石头把她砸伤,然后就逃跑了,从此再也没回来。她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才救活,长大后就留下这个疤痕,以至于一直都嫁不出去。后来家乡发水,父母亲人都死光了,她为了活下去就一路要饭来到这里。
吴平听后目瞪口呆,世上竟有这样的巧事?他急忙问起妻子的家乡在哪儿,妻子的答案正是吴平的家乡。原来他当年用石头砸的小女娃,就是他今天的妻子。
世上有些人的缘分是早就注定好的,也许你兜兜转转大半生,也许你在众多森林里寻找一棵树,也许你从不相信缘分,但是冥冥中一定会有一个人只属于你,你也只属于他,这就是缘分,也是命运。
我妈讲完吴平的故事,就把照片全部摘下来放进牛皮袋,然后收进了柜子里,不知道重见天日是哪年哪月了。
cynthia
发表于 2011-5-6 16:44:28
在家的这几天,我妈重新跟我谈起工作问题,我想起王半仙的嘱托,还有我实在坐不住办公室,于是极力抗拒我妈的安排。我妈迫于无奈,只好拿着我的复员证又到人事局跑了几趟,最后改变了我原先的分配,安排我到邮局去当个邮递员。
我妈声色俱厉的警告我,要是再不服从安排,就不要再进这个家门。我想想邮递员也不错,每天在外面跑来跑去,制服的颜色和军装差不多,于是欣然答应。
由于天气寒冷,我被安排在三月份上班。我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去找王半仙的师兄,不过我妈坚决反对,说是快过年了,不管天大地大的事也要等等。于是我就在家里耐心的等待春季的到来,没想到却意外的等来了两个公安。
两个公安当时站在门外,满面寒霜,我妈战战兢兢的问:“公安同志,你们有什么事?”
一个公安说道:“杨贺住在这里吗?”
我妈腿肚子开始打颤,“我们家小贺一直在家,没出去惹事。”
公安道:“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抓他,而是有一个人找他,说是他的表哥。”
“谁啊?”
“马山水,现在他在派出所里,要求杨贺去担保他出来。”
等我来到派出所的时候,马胖正在一个小关押室里面津津有味的啃馒头,嘴里还叼着一条咸菜。他看见我来,立刻大声的跟我打招呼,精神头十足,哪像囚犯的样子。
我压抑不住自己对他的厌恶,一言不发的帮他办好释放的手续,然后就往外走。马胖裹好身上的军绿大衣大呼小叫的在后面追我,我只好停下来等他。
只见他拿着一个‘大岛茂包’,里面鼓鼓的也不知装着什么。他气喘吁吁的追上我:“你也太不够哥们义气了,怎么说走就走?”
我冷冷的看着他,“在这种地方见面,你还要我恋恋不舍吗?”
马胖‘嘿’的一声抹了把脸,“我这次可是专程来看你的,走,到你家去。”
我看着他那张大脸,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无力感。他挥了挥手中的拎包,“我这次来特地给伯母买了好些东西,保准她喜欢。”
我有点儿火了,“把你的东西收回去,我妈不需要!”
马胖看到我生气,突然把包抡在雪地上,紧接着也一屁股坐了下来,很有气势的一只手指着我,“杨贺,我只不过要你帮了个小忙,你说你至于吗?你记不记得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你用牛粪砸班主任脑袋,是我给你背的黑锅!你冬天在校长室门口撒尿,差点儿把校长摔成半身不遂,是我帮你开脱的!要不是我,你早就被学校开除了,哪来的前程似锦?你说,你对不对得起我!”
我们正在派出所门口,街上有不少来往的行人,此时都慢慢的围过来看热闹。我这个人缺点就是脸皮薄,被马胖这么一闹,羞愧的差点抬不起头。小时候做那些混账事明明他也有份,而且他总是自称大哥,什么事都要往身上扛,现在说起来倒像我多对不起他似的。
我看周围的人开始对着我指指点点,急忙上前架起了马胖,“马大哥,就算小弟对不起你了,咱们快走吧。”
马胖满意的拍拍屁股上的雪,一手拎起包,一手勾着我的肩往前走。我看着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以后不会要和他纠缠在一起吧。
cynthia
发表于 2011-5-6 16:47:49
我们一起回到我家,我妈开门的时候很诧异,她知道我帮一个老同学去做担保,却没想到我连人一起带了回来。
马胖一见我妈就大声喊伯父伯母,一副很久没见,想死你们了的模样。我妈连忙招呼他进屋,忙忙活活的给他泡茶水拿饼干。
马胖很随意的坐到沙发上,脱下身上的军大衣,露出里面的行头。他里面竟然没穿什么毛衣棉袄之类的保暖衣服,只穿了一件‘光夫衫’,是白色‘的确良’做的,和现在的普通衬衫款式差不多,让他那肥硕的身材和短胖的脖子一览无余。
我在心中对于他这种发神经的行为鄙视了一下,我妈倒是一副很欣赏他的样子。因为我妈是个标准的《血疑》迷,里面山口百惠扮演的女主角幸子,和三浦友和扮演的光夫,迷倒了千千万万的中国人。由于这种‘名人效应’,‘幸子衫’、‘幸子头’、‘光夫衫’和‘大岛茂包’在中国大地带起了一股流行狂潮。夏天走在街上,你会看到路上有无数个‘幸子’和‘光夫’,只看他们的背影,感觉就像一个模子浇出来的。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马胖已经和我妈聊得很开心了,他还打开拎包,从里面拿出一瓶友谊牌雪花膏、两大包麦乳精和一件羊毛衫递给我妈。我妈的眼睛顿时一亮,这几件东西一看就是高档货,产地应该是上海。
我心中犯嘀咕,马胖送的东西值不少钱,俗话说‘礼下与人必有所求’,他不会有什么麻烦事要求我吧。
我妈连连客套:“这怎么好意思呢?还要你破费……”
马胖道:“伯母是杨贺的妈妈,我和小贺关系那么好,您就等于是我妈一样,千万别和我客气。”
就这么一会儿,马胖简直成了我妈眼中的香饽饽。我爸本来对他爱答不理的,在马胖的巧舌如簧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我心里不舒服,跑到厕所里蹲坑,出来的时候马胖正给我爸我妈表演笑话段子。这个段子我也听过,是源于文革期间,人们出门无论说什么话都要在前面加上一段毛主席语录而来的。
只听马胖说道:“我现在分别扮演三个角色,一个是中学生,一个是售货员,还有一个是路过的,你们听好了啊。
中学生:关心群众生活——给我拿支钢笔。
售货员:为人民服务——你买哪一种?
中学生: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多拿几支让我挑挑。
售货员:反对自由主义——不让挑——买哪支拿哪支。
中学生: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为啥不让挑?
售货员: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不为啥,不让挑就是不让挑。
中学生:注意工作方法——有这样卖东西的吗?
售货员:一切权利归农会——爱卖就卖。“
中学生:土豪劣绅——你这什么工作态度?
售货员:友谊还是侵略——咋的,你想打架!
中学生: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当个售货员有啥了不起?
路过的:敌进我退——你先走吧,明天再买。
中学生:别了,司徒雷登——哼!
售货员: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呸!”
马胖表演的惟妙惟肖,逗的我妈我爸哈哈大笑,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这胖子耍嘴皮子的功夫一流。
到了晚上,我妈热情款待马胖,他和我爸喝了几杯酒,在酒桌上大侃特侃,我几乎都插不上话。
吃完晚饭,马胖顺理成章的住在我家,我弟弟杨宇正好不在家,马胖就睡在他的床上。
cynthia
发表于 2011-5-6 16:49:28
马胖喷着满口酒气问我:“小贺,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进去吗?”
我知道他说的是派出所,随口答道:“我担保你的时候在资料上看到了,你不是因为在街上聚众打架吗?”
“屁!老实跟你说,我又遇到……那两个人了。”
“谁啊?”我有点莫名其妙。”
“就是在汽车上那俩长袍人。”
我心中一凛,那两个长袍人我一直觉得很诡异,我甚至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人,马胖竟然说又遇到他们了。
我说:“难道你就是和他们俩在街上打架?”
“屁!那俩怪人,我躲还来不及。”
“你早就认识他们?”听马胖的话,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这个事……这个……”马胖突然吞吞吐吐的直磕巴。
我有点儿冒火,“你他娘的说话痛快点儿行不,别跟个大姑娘似的!”
马胖低头抠脚丫子,过了一会儿像突然下定决心似地说道:“其实上次我没跟你说实话,我跟那俩长袍人的事不那么简单。我……我在火车上拿了他们一个东西,没想到他们追了我一个多月。我昨天又看到他们了,为了摆脱他们,我就和街上的人打架,被派出所抓进去也比叫他们抓到强。”
“拿?”我冷笑了一声,“恐怕是偷吧。”
马胖像是被抽走了底气,“我真没想到会这样,他们就像鬼一样跟着我,我怎么也甩不开。”
“你把东西还给他们不就得了?”
“你不知道——”马胖一脸为难,“我把那东西卖了,就在你走的当天,我联系到一个买家,他出的价钱不错,我当时也没多想……”
我已经彻底没话说了,千猜万猜也没料到胖子竟然是个贼。
我说:“听你的口气,似乎还颇有经验,竟然还能为赃物联系到买家,难道你是个惯犯?我要不要发挥大义灭亲的原则,上派出所揭发你的恶行?”
马胖听我这么说,突然急了:“别呀,兄弟,我跟你说我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现在后悔的要命,可咱东西卖都卖了,没办法再还给那俩人了。现在我没别的要求,你就看在我曾经帮你背黑锅的份上,让我在你家躲几天行不?”
马胖不停的哀求我,又是发毒誓又是下保证的,我的心肠也硬不起来了。于是我跟他约法三章,第一,以后再也不能偷别人的东西;第二,卖赃物得来的钱要还给失主,并郑重道歉;第三,在我家这段时间要规规矩矩的。
我刚说完马胖就开始大呼小叫,说第一条和第三条他可以答应,可是第二条做不到,卖赃物得来的钱他已经花了一些,如果要还钱道歉,那他在我家躲着有什么意义?
我想了想,把第二条改成如果他以后还能遇到那两个人,就要还钱并且道歉,这回马胖才勉强同意。
马胖喝了酒,不一会儿就躺在床上睡着了。我睡在他旁边的床上,心情有些复杂,我的命不知多久才能改回来,这个马胖会不会也是我的霉运带来的呢?
cynthia
发表于 2011-5-6 17:00:15
睡到半夜,我突然被一阵怪声吵醒,急忙拉开灯绳一看,马胖躺在床上表情痛苦,满头大汗淋漓,脸色白的像一张纸,但他的眼睛紧闭,好像并没有醒。
我想他可能是做恶梦了,急忙上前摇晃他的身体,“马胖,马胖,你是不是做恶梦了,快醒醒。”
可无论我怎么摇晃,怎么喊,他还是不醒。他的身体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突然在床上翻滚起来,牙关紧咬,从鼻子里发出近乎牛叫一样的声音。
我顿时急了,这人不会是得什么怪病了吧。我扑上前狠狠的抽了他两个耳光,然后用手指掐住他的人中穴。马胖果然醒了,他的双眼血红,双手颤抖,惊惶的指着自己的肚子,“杨贺,这里面有东西!”
我立刻掀开他的衬衫,只见他满是油脂的肚子上,有一块拳头大的鼓包迅速的来回游窜,似乎马上就要破体而出似的。
马胖嘶声道:“这是什么,我肚子里是什么!”突然他大叫一声,鼻子里喷出一道鲜血,然后就开始全身抽搐,身体蜷成虾米形状。
我爸妈都被惊动了,惊慌跑过来看着马胖,似乎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我一看这样不行,给马胖披上一件大衣,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儿把马胖背到背上,喊道:“你忍着,我马上送你到医院!”
我顾不上跟爸妈解释,背着近二百斤的马胖拼命向外跑。那时候救护车并不普及,一般家里也没电话,我只有靠自己。我一口气跑下楼,马胖趴在我背上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外面寒风彻骨,可是我急得满头冷汗。
怎么办?我家离最近的医院还有好长一段路,凭着我的力气恐怕支持不到那。我极目四望,突然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独轮车,顿时如获至宝,连扛带拽的把马胖弄上去。车子太小,很难保持平衡,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马胖推到医院急诊室。
急诊室里的大夫和护士立刻把马胖抬进了去,我瘫倒在急诊室外面的长椅上,手脚酸软的抬不起来。
过了大约七八分钟,一个满头是汗的小护士跑了出来问我,“同志,你是患者的亲属吗?”
“呃,我是他……表弟。”我想,既然选择了麻烦就不要逃避。
她急道:“里面患者需要手术,你在这里签个字吧。”
小护士把一张纸递给我,“快签字,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吓了一跳,急忙在‘手术同意书’上潦草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我还来不及问一下马胖的情况,小护士又急忙进了急诊室。
我侧耳细听,屋里一片嘈杂声,碰撞声。这时突然传出一声大喊,“赶紧按住他!”
我心中焦急,忍不住冲了进去,只见一张病床上,马胖嘴里发出‘赫赫’的声音,手脚上的青筋贲起。他上身的衣服已经脱掉,肚子时起时伏,看样子里的面东西游窜的更厉害了。四五个人正死命的按住他,一个大夫手里拿着注射器,满头大汗的正要往马胖身上注射。
cynthia
发表于 2011-5-6 17:00:45
马胖显然已经疼得失去理智,身上的冷汗多的像往下倒水似地,眼看几个人都按不住他,我一个箭步冲到跟前,帮忙按住他。马胖俯趴在病床上,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在场的人都寒毛直竖。
大夫趁机把麻醉剂注射在马胖的静脉里,马胖逐渐安静下来,不过只是一眨眼功夫又开始翻白眼,嘴里直吐白沫。
急诊室里的医生和护士一阵忙乱,马胖被抬到手术台上,由于情况紧迫,没有人理会我,于是我有幸看到这场手术的全过程。
马胖的四肢被捆绑在手术台上,身上接上了一堆我看不懂的仪器,大夫利落的拿起手术刀,轻轻在他的肚子上一划,马胖的肚子立即破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涌出来。护士利落的帮马胖止血,大夫拿起手术钳,刚要伸进马胖的肚子,旁边的护士突然一声尖叫,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一幕恐怖的景象,一个堪称巨大的虫子从马胖肚子里探出了头。
那虫子全身是紫红色的,头部长着一个很像獠牙的口器,浑圆的身体成节状。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虫子, 那虫子似乎惧光,突然扭动着身体又想缩回马胖的肚子里,手术大夫突然闪电般伸出手,用手术钳飞快的夹住虫子的头部,将它从马胖肚子里拉了出来!
足有二十厘米的虫子被一下甩在水泥地上,它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接着飞快的向站在旁边的护士爬去!
那个护士年纪不大,惊得连手中的铁盘都扔出去了,尖叫着往我身后躲,我忍住强烈的恶心,一脚踩在虫子头上,虫子疼痛的全身紧缩,紧接着出了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那虫子竟然一下用身体缠住了我的腿,。它有大概五条尾巴,每条尾巴上都生着倒钩,紧紧的勾住我穿的棉裤。
我脚下发力,一下子把虫子头部给踩扁了,一股红白色的汁液溅了出来,一股说不出的怪味蔓延在急诊室里。
大夫看虫子已经取出,立刻手脚麻利的帮马胖缝合伤口。我看着还勾在我腿上的虫尸,头皮发炸,胸口翻江倒海。有些人也许不惧怕老虎,但是却怕一条小小的蚯蚓。我就是这样,对于与蛇相类的东西天生就有种恐惧,这条虫子形体上像蛇又像蜈蚣,又是从马胖肚子里取出来的,对于我来说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东西了。
我拿起掉在地上的镊子,费了很大劲儿才把虫尸从腿上扯下来。这时候给马胖开刀的大夫已经站在我面前,我发现他也满头是汗。他的目光盯着虫尸,充满了不解。
“这是什么寄生虫?我从来没见过,看样子有点像牛带绦虫,但是牛带虫身体是扁的……寄生虫在人的身体里养到这么巨大,根本不可能……”
我不解,“怎么不可能?这条不是就这么大吗?”
大夫有些不耐烦了,“你不知道吗?寄生虫是吸收人体营养生长的,被吸营养的人会越来越瘦,你看他这么胖,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吗?他身体内的虫子也这么胖,这简直不可思议!”说完他停顿了一会儿又缓缓的说:“但是也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我急忙哈哈。
“这条寄生虫是在一两天之内长成这么大的。”
我看着一脸认真的大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cynthia
发表于 2011-5-6 17:04:10
在当时,这家医院在当地也算是一家颇具规模的大医院,医院内的大夫见多了各式各样的病人,但马胖的情况绝对是特例。那时候也没有关于保护病人隐私的概念,所以马胖体内手术取出超大寄生虫成了特大号新闻,在市内引起了轰动,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
当然,他们并不是来看马胖的,而是看那条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怪异虫子。因为来医院的人太多,医院方面很有经济头脑的为此举办了小型个展,把各式各样的人体器官也拿来充数,每个人的参观费是一角钱。
据专家们研究,这种寄生虫在寄生界应该是一号新成员,但是也不排除变异的可能。除此之外,有关部门还呼吁市民注意饮食卫生。
等马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我正坐在他身边打瞌睡,在他昏迷的时候我回了趟家,把他的事情和我爸妈说一下,免得他们担心。
马胖看起来精神不错,捧着肚子跟我抱怨,“『警告:注意文明用语!』,本以为女人生孩子难产才剖腹,没想到我胖哥竟然也有这一天。小贺同志,我‘生’出来个什么货色?”
我本来想笑,但是一想到那个虫子顿时就没心情,“你真想知道?我怕你以后吃不下饭。”
“小同志,胖哥我什么场面没见过?你说吧,我挺得住。”
于是我把昨晚手术的经过给他讲了一遍,马胖眼睛瞪得像铜铃,“你唬我吧,我肚子里能有那么恶心的虫子?”
马胖说什么都不信,坚持要自己去看看那条怪虫子,我只好找来轮椅把他推到展览处。他第一眼看到玻璃容器里的虫子就吐了,幸好他因为要排气没吃东西,否则可能得吐上一盆。
马胖吐完虚弱的说:“妈呀,这哪是虫子啊,都够我切上一盘了。”
我忍不住问他,“你最近吃什么了?大夫说这条虫子可能是在很短时间内长出来的,否则它长这么大个你早就被吸干了。”
马胖茫然的摇头,“我哪知道啊,这些天我下了七八回馆子。娘的,要是让我知道哪家馆子这么整我,我非端了它不可!”
马胖回病房休息去了,我本想到处转转,突然一个护士过来喊我,说是陆大夫找我。陆大夫就是昨晚给马胖做手术的人,我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在昨晚那样慌乱的情况下,他还能保持冷静把手术做完,实在难得。于是我跟护士打听了一下他的情况,他全名叫陆真,才三十五岁就成了外科主治医师。陆真的父母在文革刚开始的时候移民去了法国,他在国外学了七年的临床医学,1978年文革结束后才回国,后来就一直在这里工作。
我来到陆大夫的办公室,他正在看一张X光片,看到我来她把X光片放到我面前说:“这是马山水的胸腔扫描,你看,在他的左肺下叶这里有个很小的阴影……”
我蹙着眉,“你是说,他的肺有毛病?”
陆大夫摇头,“事情就奇怪在这里,我用各种方法给他做了身体检查,他除了胆固醇有些高以外身体很健康。这个阴影是什么我实在查不出来,而且在给他照X光片的时候,我发现这个阴影好像在缓缓移动……”
我突然打了个冷战,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cynthia
发表于 2011-5-6 17:23:45
我突然打了个冷战,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难道,那个阴影是大虫子的母体?
陆真把X光片交给我,他明白表示了他的意思,如果要查出这个阴影到底是什么,最好再进行一次手术,打开胸腔看看,就会真相大白。
我猜想马胖不会同意再做一次手术,但是我不能代替他拿主意。我忐忑的拿着X光片回到病房,只见马胖脸色苍白的倚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张纸,看到我后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脸,“小贺同志,这下胖哥要完蛋大吉了,你得救兄弟一把!”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将手中的纸条递给我,只见上面用很潦草的笔迹写着一行字:一个月内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下一只虫子会吃掉你的内脏。
虽然只有一行字,但是事情突然明晰起来,胖子体内的巨型寄生虫竟然真的是被人故意放进去的!
我急忙问他,“送纸条的人呢?”
马胖摇头,“我进来的时候它就在床上放着,问护士都说不知道。”
我把陆大夫的发现跟马胖说了一遍,马胖沉默了,看着他颓然的表情,我禁不住为他难受。虽说马胖偷了那俩人的东西受些惩罚也是自作自受,可是再重要的东西也不该以人命作为代价。
马胖突然一捶病床,“他奶奶的,老子豁出去了!”
我以为他要接受陆大夫的提议去手术,没想到他说:“我去把蛤蟆要回来,蛤蟆再值钱也不值得老子把命搭进去!”
我听的莫名其妙,“什么蛤蟆?”
马胖想了想,“应该是蛤蟆吧,我看着挺像的。哦,忘了告诉你,我拿的那东西长得挺像蛤蟆,但是也不一样……我说不清楚,总之看起来挺值钱的。”
“你能把东西还回去当然好,不过你不是说给卖了吗?”
马胖叹了口气,“那东西我卖了两千块,不知道能不能赎回来。我有预感,这次我离倾家荡产不远了。”
我吓了一跳,现在一般普通家庭,二十块就能生活一个月,两千块简直是一笔巨款了!
我问马胖这笔钱他花销了多少,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说,逼急了才告诉我,说他在乡下有个未婚妻,是父母给定的,可是他根本就不喜欢那姑娘,但是那姑娘死心眼,要死要活的跟着他,为了摆平这件事,他只好向那姑娘的父母赔了六百块钱,这才算完。
剩下的钱买了一些东西,还给父母寄去了五百块,现在手头就只有八百多块了。
虽然我不相信马胖能如此受大姑娘青睐,但我仍然感到万分头痛,更何况我和他只是多年没见的同学,并没有过深交情,没必要为了面子死撑。
想到这我对马胖说:“钱数相差的太多,我是没有能力帮你了。”
马胖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对我展开一个贼兮兮的笑容,“没问题,我有办法。”
我警告他,“你千万别打什么歪主意,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马胖信誓旦旦的保证,他绝不会再做出任何利人损己的事。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要不是看在他现在万分凄惨的份上,我肯定马上拍屁股走人。
cynthia
发表于 2011-5-6 17:24:20
两天后,陆大夫给马胖做了开胸手术,奇怪的是马胖身体并没有任何异常,陆大夫一时也无法解释X光片上的黑影到底是怎么回事。马胖在医院挂了五天消炎盐水,他身体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坚持要出院。我知道,他并不是心疼住院钱,而是要去解决那件要命的事。
这几天,我一直在医院照顾马胖,他出院后,我直接把他接到了我家。他瘦了不少,样子有些憔悴,肯定是因为心理有压力,无论谁遇到危及生命的事都不会镇定。
马胖回到我家,拿着他的包就要走,临走时和我爸妈可怜兮兮的诉了一番苦,说他家出了事,偏偏他又刚做过手术,身体虚弱,这一路上没人照顾……。我妈是个心软的人,听了马胖不幸的遭遇差点儿掉泪,然后叠声让我回房间收拾行李,务必要把马胖平平安安送回家,等他处理完家事再回来过年。
马胖大放厥词的时候我一直在旁边强忍着,这家伙撒谎都能当饭吃了。不过我妈要我去送他我倒是没反对,在家里这段时间实在无聊,帮马胖解决这件事就当是学习雷锋好榜样。更何况有句话叫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许因为这件事我命里的霉运会减少一些。
我收拾行李和马胖一起出了家门,直奔车站。马胖说,他处理赃物的地方就是跟我上次分开的满台县。满台县在八十年代还是个小县城,放眼今天已发展成为市级的城市,而且已经改名不叫满台县了。
我们坐了大半天的客车来到目的地,马胖由于身体还没全好,竟然在车上吐了两次,下车的时候面色青白,双目泛红,吓得一个小女孩直喊‘白胖鬼,白胖鬼’。
我们很快找了地方住下来,我本来还要到上次住过的招待所,马胖说上次那是没钱才去,这次胖哥有钱了,就不去那遭罪了。我只好依他,在一家看起来比较高档的招待所住下来,房间的确比上次那间好多了,里面有洗澡的地方,在屋角还摆放着一台黑白电视。
马胖伤口没全好不能洗澡,可是他拼命的喊全身痒痒,我只好帮他擦,他身上的灰‘簌簌’的往下掉,捏几粒就能搓出媲美济公的泥丸子来。
马胖舒服的直叹气,“我以后要是发了,就一定要在房子里建个洗澡间,还要聘请一个美女天天给我搓澡。”
我讽刺他,“要是美女看到你这一身灰,肯定恶心的手都发软。”
马胖不以为意,“男人嘛,不臭就没有男人味儿了。”
洗完澡,我们再招待所简单点了些饭菜。马胖感慨的说他瘦了,最近营养不良,一定要好好补补。我看着他依然肥硕的身材啼笑皆非。
第二天一早,马胖就领着我去了一家提供早餐的饭店,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那里相当的简陋,但那时已经算得上三星级的了。他一屁股坐到座位上挥手招来服务员,服务员是个年纪很轻的女同志,看起来相当腼腆。
马胖点完早餐,突然神秘兮兮看着女服务员问:“同志,有奶吗?”
只见那个女服务员羞答答的低下头,半天才答了一句,“有,不大。”
我一口水喷在马胖脸上,马胖胡乱用手抹脸,女服务员急忙给他拿毛巾擦,要奶事件就这样乱哄哄的搪塞过去了。
吃完早饭,马胖领着我在街上走了一阵,我不熟悉这地方,只好跟在他后面,一边看着这个县城。
满台县是一个比较年轻的城市,新式的建筑和遗留下的平房民居交杂在一起,市容显得有些拥挤和混乱,到处都是小胡同,让不熟悉这地方的人很容易转向。
又走了一阵,马胖突然拐进了一条巷子,巷子很深,但是并不怎么狭窄,他来到一户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人家,大门是那种很破旧的木门,棕黑色,门的两旁还贴着一副对联。上联:天上明河银做水;下联:海中仙树玉为林。
我觉得一般人家不会贴这样的对联,很奇怪的问马胖这是什么地方,马胖压低声音告诉我,这里就是他卖赃物的地方,是个玉器古董店。
cynthia
发表于 2011-5-6 17:28:38
我很讶异,看样子这个地方就是一户普通人家,没有招牌门脸,而且还在小巷子里,会有客人光顾吗?
马胖嘿嘿一笑,“酒香不怕巷子深,别看这地方隐秘,这一带的好东西说不定一半要经他的手流出去。”
我顿时明白了,这就是个非法销赃的黑窝点!我在心中琢磨,要不要到派出所去举报,尽一个社会主义良好公民的责任。马胖仿佛知晓我的心思,急忙警告我不要乱来,这地方被扫荡了事小,万一他的小命搭进去就事大了。我只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马胖捋了捋头发,上前敲响大门。半天才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又黑又瘦,梳着一头‘大侠霍元甲’里那种锅盖头,眼睛细长,一脸的匪气。
中年人看到马胖明显一愣,马胖满脸堆笑,“老冯,是我,我又来了。”
中年人看着马胖也嘿嘿笑了起来,“又有好点子到手了?快进来吧。”
他刚要把大门打开,就看到站在马胖身后的我,明显一愣,“他是谁?”
马胖道:“自家兄弟。”
中年人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把我们领进了门。
门里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没什么东西,只在角落里堆放了一些破旧的木头桌椅,房子也是那种很普通的青砖砌成的平房,墙上刷的白灰剥落的很厉害,看起来很脏很破。
马胖轻车熟路的跟在中年人的身后,我从来没来过这种黑窝点,未免有些紧张,但是紧张中又夹带着一丝兴奋,看来人类的天性就是好奇。
老冯把我们领进了屋子,刚进门我就感觉很异样,因为这间平房和我以前见过的平房设计大相径庭。一进门就是一道走廊,走廊两侧没有门,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道走廊。走廊的尽头也有一扇门,看来他是要把我们从那扇门领出去。
我心中奇怪,难道这间平房只是充当一个走廊的角色吗?还是另有用途?走出这间房子又会是什么样呢?
老冯继续往前走,我走在后面暗自留心,终于发现了这间房子的秘密,原来走廊两侧并不是没有门,只是有人把门做的和墙壁齐平而且严丝合缝,没有门把,还在上面刷满了白灰 ,光线不强的情况下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老冯为什么要把房子弄成这样?难道里面隐藏了什么秘密?我真想推开门瞧瞧里面是什么,又强自忍住。
平房的走廊不长,就十几步的距离。我们出了走廊,突然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我眼前是一个小巧精雅的院子,里面有假山喷泉、木雕仙鹤、凉亭石几、冰封树挂,当然这些也都是小巧精致,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我想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这里一定会是另一番美丽景象。
马胖在旁边冲我挤眼,“意外吧。”
我没搭理他,心说这里弄得这么豪华,肯定是靠黑心钱累积起来的。毛主席之所以教导我们要艰苦朴素,就是怕我们被这些身外的东西所迷惑,做出损害人民利益的事情来。
老冯领着我们绕过假山,面前又出现了一座平房,想当然这座平房超过前面那座不止一个档次。我没心思再仔细观赏,径直进了屋子。
屋子里很温暖,靠着墙壁镶嵌了几个隐藏式的暖气片。地上还放着一个三洋煤油取暖炉,正热热的烧着。靠窗位置摆放了两盆四叶君子兰。周围一圈放着好几个梨花木做的架子,每个上面都摆放着不少的瓶瓶罐罐和各色的手工艺品,我不懂这一行,看不出那些是不是有价值的古董。
cynthia
发表于 2011-5-6 17:32:20
我们按着老冯所给的地址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港商的住址。那是一座新建不久的楼房,周围环境不错。楼房四周还建了一圈围墙,门口有门卫室。
我敲响了门卫室的玻璃窗,有一个老大爷探出头,狐疑的看着我们,马胖赶紧说明了来意,老大爷不让我们进去,说黄先生是县长的重要客人,县长交代了,不能让闲杂人等随意打扰。
一听到港商还在,马胖立刻就松了口气,但是看门的不让进,怎么办?我想了想,对看门的老大爷说,我们有重要事找黄先生,只要老大爷帮忙进去说一声,就说有两个老冯介绍的人找他。
老大爷将信将疑的走了,几分钟后回来说黄先生要见我们。
我和马胖对视一眼,心中都感到雀跃,只要能见面,就有戏。
在老大爷的指点下,我们径直上了三楼,一路上马胖嘀咕这个港商和县长怎么又扯上关系了?我说肯定是县长看准港商资产雄厚,想要让他投资,发展民生建设,还能不照顾周到?
马胖恍然大悟,原来还是因为钱,钱到哪里都是最有效的通行证。
整个三楼只有一户,我们敲响了房门,一个戴眼镜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开的门,那人长得面皮白净,略微发福。正穿着一身睡衣看着我们。
马胖赶紧腆着笑脸,“你好,我们是老冯介绍来的,您是黄先生?”
眼镜男点点头,把我们让进屋。屋里装饰的很典雅,只是有些杂乱,客厅里还放着电视,正在演动物世界。
黄先生在烟盒里抽出一根‘万宝路’点上,又递给我们一人一根。我对吸烟没兴趣,倒是马胖像得了什么宝贝似地,把香烟放到鼻端闻了闻,然后小心的夹在耳朵上面。
黄先生慵懒的吸了口烟,靠在沙发上,我和马胖自动自发的坐到他对面的位置。
黄先生说话了,一嘴的广东味儿:“老冯叫你们来有事吗?如果是关于新货的事就不必提了,我已经收了不少,现在查得严,太多了带不回去。”
马胖摇了摇头,“我们不是为这事来的。我是为你上次收的三足金线蟾蜍来的。”
黄先生眯紧了眼睛,“你是……什么意思?”
马胖道:“黄先生,不知道你仔细看过那只金蟾没有?”
“我当然仔细看过啦,老冯介绍的没错,好东西。”
马胖嘿嘿一笑,“那你没发现那只金蟾缺点儿东西吗?”
黄先生顿时愣了,似乎在努力回想,然后摇头,“你在晃点我,明明很完整。”
马胖道:“今天金线蟾的卖家来找老冯,他们说的话我全听到了,卖家说那只蟾全名应该是四目衔桂金线蟾,在金蟾的头顶有两处金线是活动的,里面本来嵌有两颗眼珠。你拿出来看看,有还是没有?”
黄先生一听急忙跑进内室,捧出来一个很精致的盒子,用一把钥匙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个金灿灿、紫莹莹的物事。
我没见过金线蟾,急忙把头伸过去看,原来就是个披金挂玉的癞蛤蟆,比一个成年人的拳头略大,做工很精美。蛤蟆身体上每个凸起都用金线镶嵌,金线呈螺旋形。蛤蟆的两只眼睛半开半合,下面有三只脚。
cynthia
发表于 2011-5-6 17:32:40
黄先生用手鼓弄着金线蟾的头顶,马胖微微一笑,用手指着金蟾头顶其中一根金线上,仔细看那根金线与其它金线的螺旋形略有不同,并且线头稍稍翘起。
黄先生急忙在线头上一拨,奇怪的事发生了,金线翘起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眼窝形状的窟窿!马胖在旁边的金线上一拨,马上又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窟窿。
黄先生瞠目结舌,“这……这……”
马胖万分得意,“看见了吧,这个金线蟾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里面的眼珠到哪里去啦!”黄先生大喊起来。
马胖道:“我就是为你解决这件事来的,只要你把金线蟾交给我……”
黄先生一听马上把金线蟾护在身侧,“我花八千块人民币买的,凭什么给你?”
马胖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我记得他说他卖给老冯得了两千块钱,而老冯一转手竟然赚了六千块,难怪他变脸,要是我恐怕得掀桌了。
马胖强压下怒火和黄先生拼命周旋,无奈这个港商既精明又固执,非得坚持自己去找老冯问个明白。
最后黄先生把我们赶出来,还差点儿叫警卫。马胖踹了大门两脚,骂咧咧的离去。
我劝了马胖几句,黄先生是县长的贵客,你要是在这里撒泼,肯定有你好果子吃。
马胖反问我该怎么办,我无奈的摇摇头。东西找到了,可是却拿不回来,的确令人恼火。
回到招待所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问马胖,“你是怎么知道那只金线蟾有另外两只眼睛?”
马胖得意一笑,“我这人好摆弄,偷到那只蛤蟆之后,我对着它整整看了两天,然后就被我现发现问题了。”
“那里面的眼珠呢?你发现的时候就没有吗?”
马胖没做回答,只是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纸包,小心的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弹珠大小的金色圆球。
“这就是我从那个洞里抠出来的,只有一颗,我本以为是金子做的,没想到不是。”
我拿起那个金色圆球,仔细打量,离得近了,突然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冲入记忆中。有点铁锈味还混合着细微的药香,很古怪,就跟我从鞍子山上捡回来的项链上的铁疙瘩一个味道,简直分毫不差。
我摸了摸圆球,发现除了材质不一样,铁疙瘩和它的形状、大小惊人的相似。
怎么会这样,难道只是巧合?
可惜我没把铁疙瘩项链带在身边,要不可以印证一下我的猜想。
马胖发现我的异样,问我怎么了。我简短的把自己在山里的经历和他说了一遍,着重提到了铁疙瘩项链,马胖听后也很惊诧。
直觉让我感觉那只金线蟾不简单,而且事情有些过分巧合,但世事就是这样,让人无法预料。
我决定全力配合马胖,把金蟾弄到手,不光是为了他身上的隐患,也为了解除我心中的疑团。
我和马胖商量了大半宿,制定了无数种方案又一一推翻,每一种都存在着弊端。
我郁闷的在房间里踱步,马胖大喊一声,“不管了,我看就用最简单有效的。”
“什么?”
“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