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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大四之间
● teatea
大一的时候常常向往大四，但是又鄙视大四。
大四可以穿得很成熟，大四可以不上课，大四可以睡懒觉，大四可以装作很深沉，很哲理。
走在路上，看到一个浓妆艳抹，满脸疲惫，遮掩不住眼袋的女生，我们猜测说，一定是大四的；
走在食堂，看到一个衣冠不整，睡眼朦胧，掩盖不住发福的男生，我们判断说，一定是大四的；
路过教室，略带调侃和无奈的沧桑的声音，那是大四的；
路过会场，口若悬河和老到的咄咄的眼神，那是大四的；
当我们在半夜的睡眼惺忪的时刻听到楼下慷慨悲凉或者嘻嘻哈哈的唱歌声，我们知道，大四的要毕业了。
当29楼的情人大道两边的银杏树黄了又绿，绿了又黄这么几次之后，我突然从别人看我的眼神当中觉得，我已经大四了，我不再年轻了。
从前追着别人的屁股喊着师兄师姐问选修课怎么好过，哪里的饭菜便宜实惠，现在，别人尊敬的喊我一声“师姐”突然就觉得自己老了。于是也装作师姐的样子来告诉他们北大周围的饭馆的质量，选修课哪一个老师比较容易给的分数高一些，然后在师弟师妹们感谢的目光中很洒脱地走开，心里却在想，晚上找几个人去东门的白玉烧烤喝汤吧，好久没去，真是想念啊，想得眼睛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就跟烧烤店的烟雾一样。
大四没有课，意味着不必早起跑到学一买个冬菜包子揣着上教室，偶尔几次早起，发现别的楼都熙熙攘攘，唯有大四的宿舍楼冷冷清清几点水房的灯光，想必许多人都还在熟睡，或者是刚刚躺下。走出宿舍楼的时候，往往看见几个刚刚从钱柜k歌归来的夜游神。为了省钱，大家只好找最便宜的时段去唱歌，于是在别人入睡的时候，k歌族们才刚刚开始活动。到学一食堂吃到了久违的早饭，挎着空空的书包来到图书馆，往三楼自习室一坐，就觉得热气逼人，不管春夏秋冬，自习室总是坐得满满当当，很安静，偶尔听见几个人吧嗒吧嗒地吃包子，肉香直往鼻孔里面钻，这是非常生气的事情。坐着看一会书，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些人已经呼呼大睡了，还有一些手机振动发出的嗡嗡声。不禁笑笑地想起来唱遍校园的大学自习室之歌。
占着教室开会，用书本占座，似乎是校园的通病。尤其是freshman，那种学习的热情，简直是高中学习的再版。记得大一的时候也是早早起来，虽然没有课，也装模做样地跑到图书馆借一本号称什么专业经典之作的书来看，看着霍布斯的《利维坦》，我头大得跟箩筐一样，后来在老师的指导下循序渐进地读了几本，方才觉得其中之意。
大学没有固定的教室，想自习的时候就带上几本不重要的书跑到三教或者四教，往课桌上一扔，算是占座了。再到后来，更加无赖，扯下一张白纸，写上“占座”俩字，然后贴到桌子上，不忘写上两个大大的“谢谢”。往往在别的教室先上课，然后跑去自习，看到有人坐在自己占的座位上，理直气壮的过去说，同学，这个座位是我的，没有一点丝毫为浪费资源而觉得羞愧。如果有人对占座的规则不懂，则心里疑惑地说，占座，不是北大的传统吗？莫非这个人不是北大的，或者说，他是新来的？
“我是新，新，新，新，新来的吧……”脑子里面想着这个歌词，总觉得特别好笑。
在路上走着，看着一些学生，怯怯地问，理教怎么走啊，心里说，新来的吧
听着路上有人讨论牛教是什么东西，心里说，新来的吧；
看着bbs上热烈的讨论吃饭吃到什么小虫子了，心里说，新来的吧；
看着路上几个年轻的女生穿着肥大的运动裤还很自得，心里说，新来的吧；
看着有些穿着北大的文化衫上面别着一个北大校徽，心里说，新来的吧……
……
……
我们曾经都是新来的。
老师给开了一个班会，大四的班会，难得来了一半还多的同学。老师抑扬顿挫地讲着毕业论文还有导师的情况，我们在下面心静如水。大四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轻松，考研，工作，出国，毕业论文，驾照，计算机等级，健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大四不是我们在网络上看到的《毕业了我们一起失恋》，不是昏天黑地的喝酒，不是没日没夜的打牌，更不是对着电脑屏幕疯狂的爆头……
满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花花绿绿的社团招新海报，形形色色的讲座通知，似乎已经不属于我们了。我们不再为了去听林毅夫老师的500人的大课而提前一个小时去占座，我们不再为了大讲堂即将播放的大片而苦苦地排队，我们不再为了考试而去牛教或者城隍庙小吃通宵苦读，我们不再为了活着而活着。
我们用心地制作简历，我们憔悴地等着offer，我们精心化妆等待企业的面试，我们搜索大量资料来完成本科的最后一件盛事——毕业论文。谁说没有课的大四很悠闲？
大四的爱情运似乎总比不上大二大三的。大学里面盛传着这样一个笑话:
大一女生是核桃，怎么敲也敲不开；
大二女生是水蜜桃，谁看了都想咬一口；
大三女生是石榴，你不碰她，她自己就开了；
大四女生是西红柿，还以为自己是水果呢!
我们是西红柿了，与之匹配的大四女生宿舍楼被笑称为“番茄罐头”，前不久一个男生向一个大四的女生表示爱意，这个女生听了表白之后，愣了很久，最后嘴里只说出这样一句话:我是大四的。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只有大四的女生发出会心的笑声，其他年级的都摸不着头脑，是啊，大四怎么了，大四不能谈恋爱么!
嗯，大四蛮好的，可以跟大人谈论一下严肃的国家海内外的局势，可以准备雄心勃勃地自己挣钱养家糊口，可以理直气壮地跟父母说，我要准备找男朋友!但是总觉得失去了一些什么。
以后我没有图书证没有学生证，要是再来一次非典，我连北大的门都进不来，更不用说坐在图书馆看书，在未名湖散步，在五四体育馆练跆拳道，那是一种多么悲惨的境界啊。一个同学说，图书证被剪断的那一刻，我觉得我就不是北大的人了。
每年都是如此的来来往往，走了一批老面孔，来了一批新学生，谁也不能阻止，唯有能做的，就是趁着大四，在校园里面多走几次，或许毕业之后的梦里还会出现未名湖水，博雅倒影。
BBS上曾经贴了一个帖子，意思是你对北大了解多少:
1、北大有几个门？
2、 北大有几个ATM机？
3、 物美楼下的厕所在哪里？
4、 图书馆哪一层楼供应热水？
5、 图书馆前面的狮子有什么秘密？
……
列举了很多，都记不清楚了，反正大家为了这些问题颇为费劲地实地考察了一番，现在想想也是非常有趣的。或许这种“恋校情节”是一辈子的事情吧。
行走于大四之间，天高云淡。
2004．04．22
（作者为政府管理学院2004届本科毕业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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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12 03: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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