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海豚先生

怪兽奥特曼

（年初写的文章，以前的天涯账号莫名其妙被注销，找不到了。重新注册一个来发。）
　　
　　
　　北京一夜的原唱，唱过把悲伤留给自己，刘若英的恩师和曾单恋过的男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陈升。
　　海豚先生，浪漫至极的诗人，会用音乐为每个人编织自溺空间的男人，这是我知道的陈升。
　　台湾大师级音乐人，新宝岛康乐队灵魂人物，内省的诗人……这些其他人知道或者不知道的陈升。
　　
　　你会因为陈升而相信爱情，你也会因为陈升而不相信爱情；
　　你会觉得他是卓越的歌手，你也会觉得他是出色的词人；
　　你会因为陈升在演唱会上的把戏而认为他是浪漫的人，你也会觉得陈升的音乐无疑是他内心浪漫的根源；
　　你会喜欢《把悲伤留给自己》因为你觉得他唱出了你的感受，你也会喜欢《夜》因为你觉得你觉得你懂得他的念头……
　　
　　但是你永远也不能了解陈升，他永远是那么个自我的家伙，像个贼贼的自顾自说话的大叔，唱起歌来却有一种看不透的睿智与精致，他随意的唱，唱得自在和平静，即使他的腔调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即使他的歌不讨唱片公司老板的喜欢，即使你觉得你是他的头号fan，总之你不会真正明白隐藏在那张正在唱歌的大叔的面庞下的究竟是一颗怎样的心。
　　
　　好吧，我才刚刚开始。我只是想告诉别人，也告诉自己，从完整的听完海豚先生的第一张专辑到现在，想到陈升，我脑子里究竟会关联起什么来。
　　
　　
　　一 诗人
　　生活的神话漫漫的拥向我
　　忠实的守候 我学来的真理
　　美好的明天是我不能怀疑的信念
　　却有人说过孤独本是生命的常态
　　——《凡人的告白书》
　　
　　每当我看似忧郁惆怅的在深夜里打开窗户呼吸着平静又浮躁的空气，我会觉得我好像有一点懂了，好像恍惚中明白了陈升所讲述的一个个有些琐碎却总能打动人的故事。虽然自己想的和现实始终有着莫名其妙的距离。你复杂，世界就复杂，你简单，世界也绝不简单。那不是哲学，《凡人的告白书》只是无奈和茫然间偶尔透露出的心声，我不会潸然泪下，不会觉得顿悟，甚至说不上来他究竟触动了我内心里的哪一处，如此令人不知所措的感觉，这究竟是哪一派的诗人才能描绘的残忍的曼妙啊。说陈升是诗人首先是肯定了他写词的本事，我的意思是，即使没有他的声音他也可以用那原本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词将我的眼睛留住，进而把心也留住。如果陈升原本就是个诗人，那么他也一定不会是余光中或者洛夫，他或许连饭也吃不饱，但也一定会有一群将他奉若神明将他的诗当做图腾的年轻人或是随便什么人。音乐人身份的诗人陈升，生活优越且很幸福，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他那颗诗人的心也从未在音乐和生活中丢失，并且已经成为他音乐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二 再见 少年
　　赚一辆四轮仔回来找我
　　记得最后他是这么对我说
　　骄傲的对这北风狂吼
　　就此告别了如风少年的生活
　　彼此都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没有时间为逝去的日子伤悲
　　勇敢的挥手道别
　　努力要留些美好的记忆在心中
　　——《如风的少年》
　　
　　后来，有一天你失恋，有一天你的骄傲被打压得灰飞湮灭，有一天你心里想着“去你妈比。”嘴里说着：“多谢X总指教”，有一天你喝个烂醉还吐到你新买的球鞋上，有一天你觉得周围的人都是变态而你自己是其中最变态的一个……你终于觉有些再明白不过的事情变得越来越模糊。你记得陈升或者随便哪个人说，叛逆趁年少。你却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叛逆和轻狂的资本，是你不年轻了吗？你终于觉得米克贾格尔摇摇滚滚五十年是件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情了吧。你是不是会在极其偶然的闲暇里唱着《All By Myself》里的那句When I was young, Never needed anyone然后回忆起现在有些虚伪世故内心残破不堪却还奢望着某一种纯真的你的那段像个《如风的少年》的时光。过多回忆少年时光是不是就意味着开始老了？还是仅仅是不成熟的无病呻吟呢？很多人说陈升的歌难懂，像一杯浓醇的红酒，必须经历过很多事情，在安静的状态下才能越听越入味。是的，空气是安静的，心里头却被那杯后劲很足的红酒浇灌得难以平静。太过年轻或是不谙世事的少年不大可能会爱上陈升，也会觉得《把悲伤留给自己》是首“如果你要走，我给你自由”的悲伤情歌，而如果有一天你回过头来再听陈升觉得你自己已经懂了，那么，你可能已经或是早已告别了青春年少，不管你是否真的懂了。
　　
　　
　　三 摇滚
　　因为害怕清醒就和戴奥尼索斯有了情谊
　　因为害怕道德就窃喜别人不齿的事迹
　　因为害怕明天就勇敢的在今夜杀死自己
　　因为害怕诚实逢人就不住的无病呻吟
　　因为害怕活着就悄悄的从人群中走开
　　因为害怕孤寂所以躲在厌恶的人群里
　　——《害怕》
　　
　　我也曾宿醉，也曾嬉笑着聊着别人的八卦，我至今仍不敢面对明天，而现在正在无病呻吟……我显然被这些血淋淋字眼话刺得有些痛。虽然明明知道《恨情歌》这张专辑在陈升的所有专辑中算是比较摇滚的一张，但是当我从两首《再见，阿好婶》的低声絮语中突然陷进了《害怕》的那赤裸与直白的愤怒中的时候，还是被惊到了。我在第一次听陈升的某一些专辑的时候常常会有这样的经历，前一首歌或者好几首歌，他以他最让人熟悉的姿态唱歌，放佛在懒懒的拨弄吉他而又有些木讷的唱着一首首让人若有所思或是眉头紧锁的民谣，然后突然来了一首或奇怪或粗粝或愤怒的歌，让人不禁有些目瞪口呆，那种反差不仅仅是从低音飚到高音或者是从平静到喧闹，用最简单最肤浅的话来表达，那只能说这是一种情绪积蓄后的宣泄。像是《恨情歌》里的《害怕》，《夏》中的《细汉子》，《贪婪之歌》里的《脱轨》、《放肆的情人》里的《呜里哇啦Rock'N'Roll》等等……而这些歌中的歌词也像专辑走到这里突然的变化一般，让人无法躲避的突然惊醒。海顿曾经用《惊愕》交响曲将附庸风雅却在音乐会上打瞌睡的贵族们惊醒，而陈升突然从民谣变成了摇滚甚至是形而上的朋克，将所有沉浸在他肉答答的调调里自溺的人惊醒。我也曾被惊醒，且不知多少次。然而我还是一次次的睡去，一次次的蜷缩在他那早就铺好的带刺的暖床中。
　　
　　
　　四，不解的浪漫
　　夜里偶尔打通电话给朋友
　　分不清是谁分享了彼此的寂寞
　　把自己藏在一个没人在乎的角落
　　我想做一些从来都没做过
　　连自己也感到讶异的事情
　　这一次我 决定私奔
　　和我自己
　　——《我喜欢私奔和我自己》
　　
　　浪漫是什么？玫瑰？烛光晚餐？令人落泪的甜言蜜语？幸福的惊喜？雨中漫步和星空下的祈祷？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浪漫太庸俗了。那么怎么样算是浪漫？有人说带女朋友骑单车浪漫；也有人说那是放屁，放着柯尼赛格不开然后带着女朋友骑单车才浪漫；还有人说平淡的携手走完一生才是浪漫。是的，我知道世界上有无数种浪漫的方式，而且在某些情况下是件很自我的事情，你觉得别人不懂你的浪漫，是别人不解风情，你不懂别人的浪漫，是别人不可理喻。
　　
　　我一开始就用很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了陈升是个浪漫至极的男人，我从他的词中读出的浪漫就令人由衷的钦佩与叹服，然而这和我之前再三提到的念头如出一辙，我读出的或者是我听出的、我理解的，也仅仅是我以为，与那个陈升也许相去甚远。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陈升的浪漫并不是爱情的浪漫，那种浪漫应该只有他自己懂，他夫人都未必懂，甚至连刘若英也未必懂，而爱他音乐的人，以为能从他的音乐里读出他的浪漫，其实拿到的只是陈升给的是一面镜子，最后得到的都是自己。虽然陈升有许多情歌，但实际上只是“有关爱情的歌”，这些歌很多都是是摒除了纯情与浪漫的，把爱情的苦悲、折磨甚至某些丑态都用直接或隐晦的方式表达出来，显然这些歌并不能算是甜蜜和缠绵的情歌，陈升也绝不会像那样写，他说过，“我爱你”三个字，一辈子说三次就够了，而他的音乐提到的“爱你”也从不是在两情相悦的气氛里。
　　
　　如果要说他浪漫所的在，我以为《我喜欢私奔和我自己》是一首浪漫的歌。温暖流畅的旋律也不及曲中轻松自由的态度来得令人欣慰，虽然显然可以听出“和自己私奔”背后是藏着无数迷惘、心酸乃至痛苦，但他用那几句凌乱的话编织一个给人慰藉的借口，让一些人相信不计后果的逃离原来的自己是一件多么畅快的事情，在这里他的浪漫是与自由紧紧联系起来的，虽然这浪漫的自由是难以实现的浪漫主义。我读出的陈升的浪漫正是在这里，自我，自在，自由甚至任性的去做他的音乐和所有一切的事情，带着他的小性子和邪邪的言谈举止，让所有虚伪纷繁的所谓浪漫如尘土一般被丢弃。看似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可是世间又有几个人可以率真而毫不做作的做到这一点呢？
　　
　　
　　
　　关于陈升，似乎永远有说不完的话憋在心里，却总是不知道从哪里开个头。而匆匆开了头，不知不觉就写了这么多，这些当然不是我知道的陈升的全部，远远不是全部，只能写到这里了，因为越是去了解他，就越是会慢慢的从他身上和音乐里看到一个清晰的自己的影子，这就是陈升给的那面镜子，你甚至能感知到他自己躲在镜子后面，表情耐人寻味，像是“明年你还爱我吗”那场演唱会里看到无数情侣空座的表情，耳边的他的歌不知已放了多少首，这奇怪的腔调啊，你何时才停。。。